祝清麦心重重跳了跳。
没什么比刚把人一顿抹黑就被正主抓包明审更糟糕的了……
心虚和尴尬齐齐蔓延上涌。
祝清麦感受到脸颊慢慢升起的温度，忽然觉得今天戴口罩出门真是个明智之举，她现在的脸应该已经红透了。
祝清麦不是没有过做“坏事”被抓包的经历，但以往这个时候，比她大几岁的纪以辰就会主动站出来，挡在她前面替她背锅。
从小到大，所有她惹的祸，纪以辰都是“背锅侠”的角色。
她站在纪以辰身后，握拳暗暗发誓以后一定对纪以辰好。
结果现在。
不仅没遵守誓言。
还把人狠狠背刺了。
“…………”
祝清麦本想用余光观察下纪以辰的神情，思考接下来的补救措施。奈何这人长得太高，余光只能扫到T恤上举手投降的尼克狐尼克。
心虚、尴尬、低头不语。
“在这跟我低头cos鸵鸟呢？”纪以辰察觉到她的小动作。
这姑娘打入学后就不见人，喊她出来也是各种理由推脱。就连以往微信上探寻什么美食、哪里拍照打卡好看的碎碎念和指使他拿快递的消息也没了。
两人明明生活在一个学校里，很多近况却没有他母亲陈女士知道的多。
今天一看，生病了还能有说有笑地抹黑他。
陈女士隔三差五给他通电话喋喋不休，不是担心她不适应新环境，就是担心她在高年级寝室会不会受欺负，让他上点心。
他不上心？
他人都看不见怎么上心？
人家现在是乐不思蜀。
把他打入冷宫了。
……………
要不是一旁的贺书源笑得实在像个傻子，不宜见人，他当时就想追上去捉现行。
纪以辰屈指在她头上轻轻敲了下，“刚才不是说得挺开心吗？”
“只有一块？嗯？”
“瞧不起谁呢？”
小鸵鸟头更低了。
“再说了。”纪以辰抚平她衣领被捏出的褶皱，扣住手腕把人往身旁带，侧身挡住门口吹来的凉风。
“我有几块腹肌别人不清楚你还不清楚？暑假的时候你不是还看过？”
小鸵鸟终于有了反应。
“我没有！那是意外，而且我当时很及时地把眼睛闭紧了！”
后三个字祝清麦咬得极重。
提到这件事，祝清麦心虚都散了不少。
“况且我明明问过你用不用泳池，你说不用，我才去晒太阳的。”祝清麦占理开始控诉。
祝清麦还记得那天。
她美滋滋准备了一个果盘，打算假装一次海边度假的感觉。
有水，有阳光。
氛围感条件都有。
结果兴冲冲去了，看到某人……又灰溜溜回去。
食堂正值早饭高峰期，人流来来往往。
两人站在人流必经路旁，纪以辰又是表白墙的常客，好奇探寻的目光时不时落在两人身上和……手上。
祝清麦听到有女生窃窃私语讨论两人的关系，突然反应过来抽回手，后退两步，把外套帽子扣到头上，压压口罩边缘，把脸挡的更严实了。
纪以辰：“……”
“我身上有病毒？”纪以辰皱眉，向前迈一步。
祝清麦见状又后退两步。
“…………”
抬头对上纪以辰疑惑不解的目光，祝清麦掏出手机在屏幕上快速敲击。
发送后敲了几下，示意他看手机。
纪以辰从外套兜里抽出手机，按指纹解锁，微信置顶头像上多了个1。
［小满：纪以辰，别忘了我们的界限条约！］
界限条约？
是什么鬼？
纪以辰抬眼看她，眼里疑惑更多。
祝清麦睁大眼睛不敢置信这种重要的事情他竟然忘了，狠狠敲了几下屏幕。
［小满：啊啊啊啊啊纪以辰！开学前我们说好在学校装陌生人，别暴露我们认识还是青梅竹马的事！你怎么能忘了！！］
纪以辰回忆了一下似乎好像是有这回事，在快开学前一周。
当时他正在房间收拾行李，经过窗户他看见祝清麦手里拿着一张纸在楼下念念有词，进门前还特意做了几次深呼吸。
联想到他无意听见小满和闺蜜通话，提到“如何告白”“写信”等字眼。
心怦怦跳地极快，那种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的喜悦充斥全身。
他用极快的速度把房间整理干净，换了件整洁的衣服，思考如果小满太紧张太害羞就换他来表白，表白后应该干什么比较合理呢？
听到敲门声他正襟危坐生怕祝清麦看出异样，小姑娘支支吾吾半天来了句，“纪以辰，学校里我们能不能装不认识？”
“……”
后面似乎还说了什么，他根本没听。
甚至这件事他都直接归为：可能是小满大冒险输了的游戏惩罚，然后忘掉。
手机震动。
［小满：你慢慢想！］
［小满：总之！注意界限！陌生人！］
*
纪以辰握手机的手收紧。
祝清麦已经眼尖的看到了钟冉，一溜烟擦过身边跑开。
两人手挽手出了食堂楼。
“这家小馄饨也太火了，好多人排。”
外面天已经大亮，榆阳大学很注重校园环境风貌，往教学楼走的路两边排齐了高大的香樟树。
雨后再走这条路，抬头看，叶子被洗得油亮亮。
钟冉大口呼吸了几下，“还是外面空气清新，刚才在里面人挤人，感觉氧气都不够分。”
祝清麦拿着手机，仰头拍了几张照片移到参考文件夹里，有机会可以作为画画的参考。
担心早八课来不及，两人带着早饭直奔教室。
教室里也有人吃早饭，两人也不算突兀，分着把小馄饨和烧麦吃光。钟冉还发言了吃后感，最后总结一句：各有千秋，打个平手，下次还吃。
“不敢恭维。”祝清麦笑着调侃，“我看冉冉你学动漫设计都屈才了，应该去学美食鉴赏。”
“你怎么知道我的志向？”钟冉捂嘴惊讶，“但我妈会打断我的腿。”
*
大一的专业课本身就多。
祝清麦修的动漫设计更是被列为恐怖专业之一。
理论知识和动手实操都是费时间的课，动漫需要实操又是个细致活需要慢慢磨，因此很多课一上就是半天。
中间急急忙忙吃个午饭，抽空午休，下午还要赶课。
祝清麦看到纪以辰消息已经是晚上，她刚把一天的学习内容整理在知识笔记上。
钟冉滑着椅子凑近双手合十一脸期待，“小满小满，求求你了，你最好了。”
祝清麦拿着笔记本晃了晃，“下次你要是再睡整节课我就不借你了，到时候你直接去梦里问庄公吧。”
“一定一定，保证保证。”钟冉快速点头，双手接过笔记一脸虔诚，“感谢我满支援！”
“主要是教理论这老头讲得太催眠了。”
“要是换负责晨练的那个老师讲，我一定不会睡。”
钟冉滑椅子回去准备好好观摩大佬笔记。
“小满，我上次的提议你真的可以考虑一下。”
“什么提议？”祝清麦正柜子盯着里面两排整齐的旺仔脑海里天人交战。
最终美和健康战胜了馋虫，她拿杯子去饮水机接水。
“把知识本内容复印去卖学霸笔记怎么样？”
“这种随便写写的东西谁买啊。”祝清麦回头看她，“碰运气看谁是冤大头啊。”
“不，你太小瞧我们这种又懒又想学的人了。彻底摆烂不甘心，努力奋斗又撑不住。这个时候，这种条理清晰通俗易懂的笔记就是上天的恩赐！”
“恩赐在你手里了，钟冉同学，奋斗吧！”祝清麦做了个加油手势，坐下抿了几口水把杯放到桌角点开微信。
［劳工：为什么？］
［劳工：我跟你青梅竹马这件事，很丢人？］
祝清麦双手托腮思考该怎么回复纪以辰。
她总不能跟纪以辰说她想谈恋爱。
但暑假里种种事实表明他克她桃花。
所以她为了爱情只能抛弃竹马？
“……”
祝清麦摇摇头否定了这个想法。
纪以辰虽然有时候唠叨了些，管她管得严了些，偶尔拽拽的说话有点欠揍。
但他对她好也是事实。
这么说太让人伤心了。
祝清麦对着聊天框努力措辞。
闺蜜姜悦打来视频。
她看了眼奋笔疾书的钟冉，拿着耳机去了阳台。
视频接通，姜悦出现镜头里，似乎在夜跑。
“小满小满，给你看我们学校的夜景。”
镜头翻转，喷泉、廊桥，像山水画。
如果配音不是累到极致的喘气声，那确实很美。
“终于跑完了。”对面“滴”的一声响紧接着就是姜悦的吐槽，“校园跑就应该逐出地球。”
祝清麦笑，“早七晨练也是。”
“新生命苦啊。”姜悦重新回到镜头，“怎么样，开学这么久了有进展没？”
“没有。”祝清麦摇头，“现在每天上完课人都虚脱了，哪还有时间出去偶遇爱情。”
“慢慢来，也不能急，缘分真到了谁也拦不住。”
没说几句，姜悦男朋友跟她汇合。
热恋期的小情侣就是腻乎，祝清麦拒绝吃狗粮挂了电话。
休息得差不多了，祝清麦思考今晚赶个工，把没画完的稿画完。
“小满你快来看这个！”钟冉靠在椅背上止不住地笑，“笔记写完了，放你桌上了。”
“好。”祝清麦把桌上笔记放进书架里，凑近看视频内容。
“我竟然找到了晨练老师的视频号，介绍栏叫雷啸天，这名字和他太配了。”
祝清麦很佩服：“这你都能找到？”
“当然，我社交达人的名号可不是白叫的？”
原来他是教音乐的，还是音乐社团的老师。”钟冉下滑视频，每个视频都是拿麦45°造型深情演唱。
钟冉看得直乐，“过段时间社团招新，我打算去音乐社捧场。小满你呢？有想法没？”
榆阳大学规定每人都必须参加社团，一个为底，上不封顶。
“可能美术社吧。”祝清麦回。
钟冉“啊”了声，“小满你从小学画还没画够啊，而且咱们这个专业以后也免不了天天画图，时间安排这么满，不怕把兴趣磨没了？”
“我觉得不会啊。”
“话虽如此。”钟冉抱着她胳膊开始分析，“但画图这么专心的事情把你的时间全占了，你还怎么去邂逅爱情，实现脱单计划？”
见祝清麦神情松动，钟冉赶紧把查好的资料发给她，跟她使眼色，“看看，舞蹈社。”
“我提前帮你打探过了，各种舞种，男女占比均匀。校园活动和联谊会都和舞蹈社挂钩。活动多了见的人也多，舞蹈总要有互动吧，互动多了说不准哪天爱情就降临了呢。”
祝清麦盯着舞蹈社的公众号神游。
距离填社团报名表没几天，她开始挨个社团公众号戳。
其中一个公众号她看见了熟悉的名字。
点进去，纪以辰的证件照占据了大半屏幕。
目视前方，眼里没有情绪。
祝清麦突然回想起今天食堂纪以辰看向她的目光里。
似乎带了些……
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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