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小时后,郑廉就坐上了前往南昌的航班。
他在飞机上拆开了墨文清的第二封信,信上说:
郑廉,我每天都有去确认信箱,但我好像确实没有收到你的来信,这让我怀疑你有没有收到我的信件,毕竟确实也有遗失的可能。
你可能给我手机发消息了,我犹豫着要不要开机看看,但那样有违我这样做的初衷,会让之前的十多天都变得没有任何意义。
我可能心理上是有病的,时常自我折磨,时常自我纠结,时常自我煎熬,总想去追求所谓意义,请你原谅我。
郑廉,我想跟你聊聊,希望你能收到这封信并且给我回信,什么都好,所有的所有。
我等待着,万分感激。
郑廉根据信箱的地址找到了墨文清家的大致住址,但是并不确切。
墨文清又不用手机,他怎么联系她呢?
除了在信箱旁等她也没有其他办法了吧,郑廉心想。
墨文清……
郑廉坐在行李箱上,仰头感受着南昌的夕阳,脸上带着浅淡的笑。
你让我好狼狈啊……
天色渐暗,郑廉拖着箱子走向离信箱最近的一家宵夜摊,找了个能随时看到信箱的位置坐下,随便点了点东西,提前付了账,方便一会儿随时走。
他这几天因为信的事一直没睡好,满脑子都是墨文清,特别是深夜,经常想到什么就爬起来写,唯恐那些想法转瞬即逝,之后再也想不起来。
今天又忙着收拾行李、赶飞机,来了之后又是风餐露宿,郑廉早就累了,但还强打着精神。
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晚上八点左右,他看见一个形迹诡异的人走进信箱。
那个人身上套着件长棉袄,戴着帽子和口罩,下身明显就只穿了条灰色睡裤,脚上穿着袜子,却踩着拖鞋。
一看就是住在附近的人,大部分时间都在家里窝着,只是偶尔出来一趟。
即使那个人从头到脚裹得密不透风,但郑廉知道,她就是墨文清。
几乎就是一瞬间,郑廉的疲惫全部烟消云散,他极力克制着自己“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激动朝她走过去。
“墨文清。”
郑廉几乎是毫不迟疑地朝他面前这个身形像小偷一样的人叫出她的名字。
正打算打开信箱看看的墨文清被这个突然出现的高大男人吓了一跳。
“郑廉?”
……
墨文清带他去了一家她常跟家人去吃的火锅店,两人边吃边聊。
“你怎么来了?”墨文清问他说。
“来出差,顺便来看看你。”
郑廉早想好说辞了。
“那还挺巧,”墨文清说,“你来这儿正好碰见我。”
郑廉笑了笑没有说话。
墨文清是怎么也不会想到,郑廉为了见她会愿意吹四五个小时的寒风。
“你为什么不把外套脱了?”
郑廉看她穿着黑色羽绒服,被热得满头大汗。
“额……”墨文清犹豫了一下说,“我没穿内衣。”
“……哦。”
郑廉喝了口饮料缓解尴尬。
“你住哪个酒店?”墨文清调转话题说。
“还不知道。”
此时郑廉还没意识到有什么不对。
墨文清低头看了看他脚下,确认没有行李,问他说:
“那你行李呢?”
……
两人急忙跑回刚刚的夜宵摊,但也没把行李找回来。
“算了。”郑廉看周围也没监控,轻描淡写地说,“反正里面就一些衣服,没什么重要的东西。”
你的信和手机都在我大衣口袋里。
墨文清无语了。
“大哥,你行李都能忘啊,那么大一件东西。”
于是之后两人又去了商场,现买点行李。
墨文清现在这身装扮跟商场格格不入,整个人几乎躲在口罩下抬不起头,一点不敢跟店员和路人对视。
她的手甚至下意识默默拉上了郑廉的袖子,不然她都没有勇气在这条路上继续走下去。
郑廉低头看了眼她的拖鞋,想着她的脚是不是会冷,问她说:
“要不要给你买条裤子和鞋?”
墨文清以为他也觉得她穿着丢人,用自嘲缓解尴尬。
“别人心想这男的怎么带个疯婆子来逛商场,我现在真是一整个蓬头垢面,头也两天没洗了,虽然还不是太油。”
郑廉听她答非所问,知道她误会了自己的意思,也看出她不自信,带着不自觉的柔情说:
“我觉得你这样也挺漂亮的,一点都不丑,真的。”
听他这么说,墨文清有点惊讶,抬头看向他,一时间人竟像被定住了一样说不出话。
“我只是担心你会冷。”郑廉又说。
“哦……我没事。”墨文清慢半拍地说。
他这么温柔,两人又挨这么近,让墨文清有种他们两个现在像男女朋友一样在逛商场的感觉。
……
两人先推着车在底层的日常家居逛了逛。
郑廉给自己拿了盒内裤,墨文清非礼勿视。
路过女性内衣的时候,郑廉犹豫着问墨文清说:
“要不要给你……”
“不用了,谢谢。”
墨文清不等他把话说完就打断他说。
她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
接着,两人又去高层的服装店给郑廉挑了几身衣服。
可能是墨文清穿得实在是太寒碜了,店员总对他俩投去异样的目光,就像墨文清作为女朋友都已经没衣服穿了,但郑廉作为男朋友还一毛不拔,只一个劲给自己买一样。
两人又不是傻子当然都意识到了,并且也都不太扛得住。
郑廉几乎是推着墨文清走出一家服装店,咬牙切齿地低声对她说:
“算我求你了,你让我给你买条裤子和买双鞋行吗?”
墨文清捂着脸,觉得非常抱歉。
她后悔今天没带手机和钱包,搞得什么都要郑廉买单。
两人说好第二天要一起出去玩儿。
由于前一天实在是太邋遢了,这天墨文清几乎可以说是报复性打扮。
从头发到鞋子,从耳环到手表,一个不落。
所有单品她都有精心设计过,就准备惊艳郑廉一下,扭转昨晚两人重逢的初印象。
她也确实做到了,郑廉一见到她就对她大加赞赏,十分捧场地说:
“今天漂亮啊,墨文清。”
两人都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所以在某方面有了特殊的默契。
墨文清还特意走到他面前傲娇地转了一圈,最后还一甩头发,短暂地变了一次搞笑女,每个动作都像她的装扮一样经过了精心设计,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
昨天那人是谁我不认识,本小姐可是公主!
而这与她回国前高冷文艺的形象完全不符,逗得郑廉笑弯了腰,为她拍手叫好。
她真是总能给我惊喜,郑廉心想。
一装完,墨文清立马就被刺骨的寒风打回了原形,脖子一缩,双手插兜,嘴里叫道:
“嘶……好冷。”
两人坐车去往城外的滑雪场。
墨文清今早很早就起来打扮了,坐在车上打起了哈欠。
“你睡吧,到了我叫你。”郑廉对她说。
墨文清觉得自己还不至于睡着,摇摇头说:
“不用。”
郑廉看着窗外的雪景,觉得这一趟来得真是值得。
有时候人与人的相处好坏看的真不是时间长短,而是时机。
郑廉帮墨文清穿上雪具,问她说:
“以前滑过吗?”
“没有,但我会溜冰溜得可好了。”
所以我应该算是有基础吧,学这个应该也不难,墨文清心想。
郑廉看着她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小表情,笑而不语。
“啊——郑廉!”
滑雪场上,墨文清在一个坡上不上不下,每次滑一小段就会毫不意外地摔个屁蹲。
郑廉轻松滑到她面前停下,伸手拉她起来。
墨文清真是想不明白,这么滑的冰面,她连站都站不稳,一动起来更是刹不住,摔了自己也根本站不起来,可郑廉怎么就能想停就停,想拐就拐,还能在坡上站住并拉她起身呢?
郑廉就这么带着她,一路让她用屁股摔到了平地,再教她一次技巧。
“用内刃卡着……看到没有……这样刹车、站住……膝盖半蹲,大腿用力……然后这样下坡……”
墨文清尽力模仿着他的动作,但一切都不像他演示起来那么简单。
郑廉耍完一圈帅回来,问墨文清说:
“明白了吗?”
墨文清眉头紧锁,用“臣妾做不到”的表情说:
“你是职业运动员吧?请告诉我你的真实身份好吗,烦死了。”
郑廉知道她这是在夸他,头盔掩盖下的嘴角疯狂上扬。
回去的车上,墨文清彻底睡了,但没有东倒西歪。
一次拐弯差点把她甩出去,但幸好郑廉及时拉住了她。
“吓死我了。”墨文清惊魂未定地说。
“你可以靠我身上。”郑廉故作镇定地对她说。
墨文清看了他一眼,摇摇头:
“不用了,我睡醒了。”
……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来。
“你什么时候回去?”墨文清问他说。
“可能四五天吧。”郑廉说。
“你这工作看起来也不是很忙的样子。”
墨文清知道他家是做生意的。
“给自己打工嘛,时间自己安排。”
郑廉浅浅炫耀一下说。
“笑死,被你装到了。”墨文清说。
……
“你国考什么时候能出结果?”郑廉又问她说。
“不知道欸。”墨文清说,“考都没考,面试的时间也没出。”
……
回城之后,两人一起去了墨文清家。
墨文清跟她妈说郑廉来了南昌,墨母怎么说都坚持要请郑廉吃一顿家宴。
墨文清家就是普普通通的国企职工家庭,家里面积不大不小,两室一厅,正好够住下一个三口之家,家里的家具主要以木制的为主,显得很稳重。
郑廉进门时礼貌地说:
“叔叔阿姨好。”
他一辈子这么乖巧的样子屈指可数。
“他就是我跟你们说过的延毕了三年的公子哥。”
墨文清如是介绍道。
原本还微笑着觉得自己装得很好的郑廉面部肌肉瞬间僵硬。
你就这么向你父母介绍我的?
郑廉朝墨文清爸妈尴尬一笑,想解释但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墨母看了墨文清一眼,让她别这么说话。
可墨文清觉得她现在跟郑廉已经挺熟了,凭她对他的了解他应该不会介意,更何况对象是她爸妈,又不是别人。
四人上了桌,长辈照顾晚辈的方式就是随便聊聊。
“小郑啊,听说你这次是来出差的,我们文清没打扰你吧?”
墨文清心想:我能打扰他什么,你们也太客套了。
郑廉彬彬有礼地答道:
“当然没有了阿姨,我还要感谢文清愿意带我四处转转。”
“咳咳咳……”
墨文清一听到郑廉叫她“文清”,就忍不住被呛得剧烈咳嗽了起来。
郑廉一看她这样,赶忙拿桌上的杯子倒上水递给她,还顺便帮她拍了拍背,一副自己做惯了这种事,平时就是个这么体贴的人的样子。
“没事儿吧?”
墨文清现在还说不出话,只能用眼神反问他说:
你没事儿吧?
她喝了口水好不容易缓过来了,第一件事就是警告他说:
“你别这样,我求你别这样,我害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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