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哒。
弹簧舌被转动的声响在静寂中显得格外清晰。诸伏景光瞳孔紧缩，嘴角残余的笑意瞬间无影无踪。
仅一秒，他攥着钥匙的手垂回腿侧，缓缓握紧成拳，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你找到线索了？！”
“嗯，有了些眉目，但不确定是不是那个人。”降谷零一边回应，一边从单肩包里取出同款鸭舌帽和口罩，主动替诸伏景光戴上。
在调整帽檐角度时，他的指尖不经意间擦过对方额发。
幼驯染的状态如他所料，整具身体都在微微战栗。
降谷零轻声叹气，抬手顺着幼驯染脸颊轮廓滑下，最终停留在左肩肩头，用力按住：“别担心，我会一直陪着你。”
两人同时站在过道中的阴影一侧，阳光照至距离他们鞋子十几公分外。
降谷零终归没能实现给自己放两礼拜价的诺言。因为一回想起诸伏景光身边跟了个杀人犯，就觉得脊背发凉。
诸伏景光幼年时亲眼目睹父母遇害，而凶手外守一的行为动机系其女儿意外死亡，迁怒于担任教师的诸伏父亲。
案发后，年幼的诸伏景光被东京亲戚收养，并一度出现失语症。
降谷零记得上辈子外守一的笔录上写着，他是故意放过诸伏景光，想要通过他去寻找已逝女儿外守有里。
所以，发现这个时间点的外守洗衣店尚不存在，降谷零花了好大精力才在距离学校两公里外，一家不起眼的拉面店里找到人。
两人到场时，外守一正在熬制晚餐时要用的高汤。
汤锅表面上涌的热气蒸红了他的脸，同时热的他将袖子挽至肩头，露出左上臂精致纹着的观音像。
纹身随着他搅动汤勺的动作在小臂上变换角度，但怎么看都和诸伏景光记忆中的模样不同。
“这不对吧，零……”诸伏景光蹙眉停在门口，“我记得我当年看到的明明是……”
“高脚杯？”降谷零轻声接话。这个问题上辈子已经解码过一次，他解释起来轻车熟路：“当时景光是透过衣柜的横向百叶窗看向外面的对吧。所以……”他从口袋里取出两张卡，替诸伏景光当场还原案发视角。
下一秒，诸伏景光瞳孔缩成一个点。
他想起来了，衣柜缝隙中只被截去到部分的纹身，和男人手中滴着血的刀！
那段因为逃避一直没想起的记忆在这刻突然回归。
诸伏景光来不及细想降谷零为什么会知晓全貌，激动地喊了出来：“是他！”
店里突然响起手机铃声，盖过了诸伏景光的惊呼。外守一通话时带着浓重的长野口音：“……那小子要去当警察？太好了，我就知道跟着他一定能找到有里！”
声音传到诸伏景光耳中，再抬头看看门口挂着的店名。
“有里……外守……外守有里……”诸伏景光轻声念着，猛地睁大双眼：“串起来了，全都串起来了，我曾经的玩伴全名是外守有里！”
诸伏景光当即眼眶红了，肌肉绷紧就要冲进去。
但被降谷零拽手腕往后一扯，“别激动！我们先报警，不要打草惊蛇。”
之前经营洗衣店时，外守一就在洗衣机里装满炸弹。这次虽然来的突然，但难免对方会用什么其他道具突袭抵抗。
降谷零本意是带诸伏景光过来认一下人，回忆一下片段，并不打算直接和外守一起冲突。可他低估了诸伏景光记忆片段串联速度之快，和外守一在跟踪诸伏景光的十几年间也见过他。
外守一闻声赶来，看到把黑发青年挡住的金发青年时先是一愣，而迅速后变回和蔼老伯形象，招呼他们别光站在门口杵着，喜欢可以进去吃点。
“不用了，我们还有事。”降谷零拽着诸伏景光离开。
两人快步拐进巷口，诸伏景光的手仍被降谷攥着，掌心汗湿。
“你……”诸伏景光想问降谷零为什么会突然怀疑他当时躲藏衣柜的百叶窗方向，但外守一的异常举动更加吸引他的注意力。
“他们绝对认出我来了……不行，有里还没找到，我不能被关进去……”
只见外守一换了外套，鬼鬼祟祟拉下卷帘门，提着外卖箱快步离开。
那外卖箱盖上虽然印着“外守拉面”标签，可从他拎箱子的随意性和重量感来看，里面放着的绝不是拉面。
平静下来的诸伏景光冷冷判断：“他要逃。”
“景……”降谷零看着幼驯染没有表情的侧脸，突然怀疑自己提前推动二人见面是否做错了。
降谷零想让诸伏景光亲手结束这桩缠绕多年的噩梦，但他忘了现在的景光只是普通大学生，完全没有警校里的培训经验。
降谷零指尖无意识的摩挲裤缝，犹豫片刻后小心翼翼开口：“我们要追上去吗？”
但话音未落，一个带着黑框眼镜，穿着运动服的刺猬头男性已然冲了出去，边追边喊：“别跑！我们怀疑你和14年前一起凶杀案有关！赶紧束手就擒！”
他后面还跟了一个头发有些卷曲的同伴，经过二人躲藏小巷时微微颔首。
“风见这家伙……”降谷零眉角止不住挑动，爆出一句诸伏景光没听清的脏话。
目标人物离场，再躲藏也失了意义。
“抱歉景，这事是我准备的不够充分！”降谷零不等诸伏景光回应，拽起那自刚刚起就没松开过的右手，向三人离开方向追去。
他边跑边在心里痛骂自己：
都怪上辈子太习惯指示风见裕也办事，一时间忘了最开始的他一点也不靠谱。
说来他们之间也是孽缘，就在一天前，风见外出购物的便利店里发生凶杀案，而他正好被误解成了嫌疑人，是刚进店的降谷零帮助的他。
于是为了表示感谢，交换了联系方式的两人制定了今日见面计划的替补准备。
简单来说就是降谷零发一句话，让风见在有需时帮忙抓人，但今日风见错误预判现场情况，冒冒失失冲出来追人。
降谷零咬牙：要是就此把人跟丢，说不准景光这辈子都不会原谅我了！！！
因为害怕失误，降谷零越跑越快。渐渐地，诸伏景光跟的开始吃力。
模糊成色块的街景中，唯有前方那头金发在日光下灼灼燃烧。
诸伏景光眯眼：零好像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独自成长了很多……
好在外守一的体能已不复当年，压根跑不过四个体能巅峰的年轻人。
被追赶上后，降谷零率先出手，以几乎可以放到教学视频上反复学习的完美擒拿动作，将人反扑在地。
老头手臂被金发青年反拧到背后，腿窝被后者用膝盖顶住，完全无法挣脱。
很标准的动作。深知这招含金量的风见裕也，和风见裕也请来帮忙的同期第一名警校生伊织无我，缓缓睁大双眼。
降谷零突然回头看向风见裕也，“现在的时间是？！”
“！”已经是警校生的风见裕也下意识抬手看表，“东京时间15:30分，嫌疑人外守一，抓捕完成！”
风见裕也从衣兜里抽出提前备好的麻绳，向前走了几步。
但他很快又退回原处，将麻绳递向还在喘粗气的诸伏景光。
诸伏景光：？
风见裕也：“降谷学弟嘱托过，你的仇恨需要由你亲手解决。”
“……”还在调整状态的诸伏景光呼吸一滞，目光越过风见裕也望向那个正期待看向他的金发青年。
诸伏景光张了张嘴，大概明白了始末。
怎么说呢……他吸吸鼻子，胡乱拭了把鼻尖，感受到胸口有一股暖流淌过。
还挺感动的，就算这次真被外守一跑掉，他也因此对幼驯染说出重话。
不过有些问题还是要问清楚的，诸伏景光接过风见裕也手中麻绳，紧紧捆住外守一被束缚的双手。
而后他走到外守一身前，蹲下，蓝色猫眼里带着所未有的冷漠：“14年前，你为什么要杀害我的双亲。”
.
十分钟后，呼啸而来的警车带走了垂头丧气的外守一。
诸伏景光站在街角，神色落寞的给在长野的哥哥打电话。
细碎的刘海盖住他一侧眼睛，也盖住了他眼底一闪而过的迷茫。
诸伏高明听出弟弟语气中的不对劲，叮嘱他先好好休息：“之后的事情由我来处理，你先调整一下心情。对了，你那个叫做zero的朋友在吗？”
“他在。”诸伏景光回头看了眼正陌生警校生们站在一起，身体绷直，朝他投来关心视线的幼驯染。
“把电话给他。”
“哥……”诸伏景光欲言又止，很想问诸伏高明是不是太把他当做小孩子照顾。
但话到嘴边戛然而止。
“零——！”被喊过来的幼驯染因为这个昵称双眼发光。
诸伏高明应该是在电话那头叮嘱了降谷零些什么和他有关的事。
受委托的金发青年时不时望向自己，还在结束通话后一个劲追问他有没有不舒服，是不是不开心，要不要吃点甜食调节心情。
被问到无奈的诸伏景光推着降谷零走向另外两位功臣，“零也多问问其他朋友的意见吧。”
他主动向年轻的刺猬头警校生和卷发警校生伸手：“你们好，我叫诸伏景光，感谢二位今日的帮助。”
被他望着的两名警校生也不扭捏。
“你好，我叫伊织无我。”
“你好，我是风见裕也！”
闻言，诸伏景光双眼缓缓睁大。
他好像听到了一个不得了……的名字……
景：……？
你叫什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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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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