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琅表面上没什么,实际背后冷汗直流,再怎么说眼前这位也是刑侦二支队的队长,跟警察撒谎,那不妥妥的关公面前耍大刀,自不量力吗?
“哦,这样啊,那别打扰他了,我看看小叶就走。”
正说着,沈从严床上鼓鼓囊囊的被子掀开,里面探出了两个小男孩的脑袋。
一个肖叶,一个沈从严。
肖燃也是头一遭见这奇观,他走过去戳了戳沈从严的脑袋,呆愣愣地看向凌琅,“凌少,这不会是……”
还没来得及听凌琅解释,肖燃脱口而出,“沈老弟的私生子?”
“噗。”凌琅下意识地笑出了声,想起肖燃还在,立马上前抱过一脸无语的沈从严说,“肖队眼力不错啊,他确实是从严的私生子,不过嘛,这事儿能对外保密吗?影响不好。”
得到肯定的回答,肖燃也是红了老脸,“咳咳,这孩子有四五岁了吧,沈老弟看样子也没多大……我懂,我懂。”
被抱起的沈从严生无可恋地开了口:“叔叔好。”
“嗯嗯,你好你好。”
“爸爸!”
肖叶的一声呼唤这才让肖燃想起自己晾在一边的儿子,他蹲下身,冲肖叶张开手臂,“诶~乖儿子,来给爸抱一个!”
扑通一下扑进肖燃怀里,肖叶朝他胸口使劲蹭了蹭,“爸爸,你好久没来看小叶了。”
“哎呀,爸队里有事,冷落你了宝贝儿,等过几天忙完了就带你回家。”
“哦……”
肖燃的回答显然没让肖叶满意,松开肖燃的怀抱,他背过身去不再看肖燃。
“乖儿子,这次完成任务爸就申请三天假,带你出去好好玩玩,开心点,开心点嘛。”
双手平放,像条小狗似的趴在床边,肖燃眼泪巴巴地上演了一出质量并不怎么高的戏,效果却是出奇得好。
肖叶转过身抹抹他的干得拧不出一点泪的眼角,心疼地说:“爸爸我会乖乖听话的,你是大英雄,小叶就在沈叔叔这等你回家。”
“好嘞,不愧是我的好儿子,你先和你沈叔叔家的小弟弟玩会儿,爸出去和凌哥哥说点儿事啊。”
站起身拍拍凌琅的左臂,肖燃示意他配合,不知哪来的账,凌琅还是点了点头,笑着对肖叶说道:“小叶,哥哥先和爸爸出去一会,你和弟弟好好玩啊。”边说着,凌琅边把沈从严放回床上,临走还不忘搓搓他柔顺的头发。
合上房门,肖燃低沉着脸孔,哑着嗓子问道:“凌少,局里有个棘手的案子,小叶最近这几天都要麻烦你们照顾了。”
“放心吧肖队,我们一定好好待小叶。对了,我看小叶也有七八岁了,您年轻的时候也很风流啊。”
好奇不过凌琅,虽然问出来怪别扭的,可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肖燃会告诉他答案。
“害……”摇摇头,又叹了口气,肖燃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小叶他……没有母亲。”
原来,肖燃和小叶并没有血缘关系,只是他两年前执行任务追击嫌疑人时被偷袭重伤,机缘巧合之下碰到了这个小男孩。
肖叶用烂泥糊上肖燃的血肉模糊的胸膛,严重的伤口感染差点夺了他的命,在没有通讯设备的乡野之地,肖燃几近绝望。
好在听懂他想要外界求助的肖叶跑出鲜有人迹的大山,从村子里扯来几个村民这才救下他。
肖燃很感激这个小男孩,于是和村里了解到他是孤儿的情况后就领养了他。超出他预料的是,每隔一段时间肖叶就会进入不可控的狂躁状态,一旦自己没在身边就会以野兽的姿态伤害身边的人。
带着肖叶跑遍医院,肖燃得到的回答只有病因不明,甚至还有些不正规的医疗机构想留下肖叶试药观察。
要不是穿着一身警服,肖燃当场就想掀桌子砸了那黑心机构。
“大概就是这么回事,我和小叶虽不是亲人,却胜似亲人,所以我恳求你们在这段时间帮我照看好小叶。”
肖燃的话不像是请求,凌琅也明白了他的用意,于是微笑道:“肖队,我会和从严一样待小叶的,绝不让他受半点委屈。”
“那就麻烦凌少了。”肖燃轻一鞠躬,表达谢意的同时跟凌琅告了别,关于许文娟的那个案子,他还需要和花笒对接明天与嫌疑人接触的目标和注意事项。
肖燃走后,凌琅站在门口许久都没进屋,他想了很多,关于肖燃和肖叶,还有沈泠玉。没有血缘关系尚且如此,那作为亲姐妹的沈婉清死时,沈泠玉的心大概已经随长姐的离去死了。
明明说好了以后要一心一意对沈让,但一个沈从严成了两人感情不可控的变数,凌琅是既抗拒沈从严又渴求着他。
“想什么呢,乱七八糟的。”使劲摇了摇头,凌琅试图让自己清醒过来。
这时,门悄悄打开个细缝,肖叶从里面小心翼翼的伸出了脑袋,“走了吗?”
“嗯。”弯下腰揉揉肖叶的头顶,凌琅温柔地回道。
“谢谢凌大哥。”
肖叶用小手握上凌琅宽大的手掌,笑得十分开心。
观察到肖燃离开沈家的沈从严也从门后走了出来,“小叶,这回你的病是彻底根治了,为什么不告诉你爸?”孩童状态的沈从严比肖叶稍矮一点,说起话来更多了一份孩子气。
他的疑问同时也是凌琅的困惑,已经用雪淬提兰治好了这孩子,为什么要瞒着他父亲呢。
这几天的接触下来,人小鬼大的肖叶早就知道了沈从严变成小孩子的事,他朝两人做了个鬼脸,接着说:“沈叔叔,我爸爸只有在我发病的时候会回家看我一会。他是正义的警察,是所有人的大英雄,但是我想……偶尔也让爸爸做一回我的英雄。不过就算爸爸没时间理我也没关系,等我长大了,就做爸爸的大英雄。”
孩子的想法总是单纯无邪,沈从严与凌琅对视一眼,随即异口同声道:“当然,你早就是你爸爸的大英雄了。”
没人会预料到以后的事,肖叶不会后悔成为肖燃的儿子,当然,也绝不会在以后成为他父亲的英雄时犹豫半分。
新晋月城,市里最大的别墅区。此刻,其中一栋别墅的书房中,一个背对着青年男人的男子正坐在老板椅上悠哉地叼着嘴里的香烟。
青年男人双手紧握,在男子面前卑微地像只待宰的羔羊。
“遇上了个棘手的敌人。”掐灭手中的烟,男子轻描淡写的话语处处透露杀意,那是男人不可违抗的压迫感。
“是,不过我会想办法模糊他的视线。”
“你拿什么去跟他抗衡,别忘了,你现在拥有的,都是我们给你的。”
男子的语气愈发尖锐,慌乱之下,男人倒退一步,颤抖着双手跪趴在地上求饶道:“我的一切都是您给的,但我还是有些用处的,还请您给我这个机会,好让我能在它诞生前替您清除所有的威胁。”
“记住你今天的话。”
男子摆摆手,示意这个唯唯诺诺的男人马上离开自己的视线。
逃过一劫的青年男人立刻撑着地板起身,跌跌撞撞地走出了书房。
第二日,花笒和肖燃同时被廖远通知去了办公室。
两人敲了敲门就直接进了局长办公室,里面不仅坐着廖远,还有坐在沙发上的一个戴着单片眼镜的中年男子。
“廖局,这位是?”瞥了眼男人,花笒疑惑道。
“那个,认识一下。”廖远走到男人旁边,和两人介绍起他的身份,“这位是局里特聘来协助你们办案的神探,孟海陶,孟先生。”
说完,廖远又分别指了指花笒和肖燃道:“孟先生,这两位分别是我们两个刑侦支队队长,花笒和肖燃。”
“神探,这可是稀缺人才啊,孟先生,以后可要请您多指教了。”
夸张离谱的表情上脸,肖燃激动地走过去握住了孟海陶的手,那场面,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俩是失散多年的亲人。
“肖队过奖了,我不过是个开茶庄的小生意人,至于办案,还是你们更胜一筹。”
孟海陶脸上满是笑意,花笒心中却升起一股莫名的寒意,那是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可惜时间太过久远,他一时半会想不起在哪见过这个笑里藏刀的男人。
“花笒,你愣着干什么呢。”
廖远的话提醒了花笒,出于无奈,他露出一眼就能看破的假笑,向孟海陶伸出了手,“孟先生好。”
“你好。花队长,你似乎——对我有着某种敌意啊。”
平淡的语气并不足以掩饰孟海陶话里的攻击性,很显然,他也不怎么喜欢花笒。
“孟先生,我们花笒啊,也就是遇上正经事的时候严肃,相处久了还是挺亲人的。”
还好廖远这个圆场打得及时,孟海陶虽有意抓着不放,看在廖远的面子上还是退让了一步,“哈哈,那花队长可真是敬职敬业啊,值得敬佩。”
“孟先生谦虚了,我听说过您屡破奇案的事迹,要真讲敬佩,还是您更受人尊重。”
花笒话里有话,廖远面子有些挂不住,刚想发作就被肖燃抢了话头,“嘿嘿,别说,孟先生眼光独到,我们花儿的确是局里综合实力最强的青年骨干。就是吧,他这个人行事严谨,也不怎么会夸人。不过他人可比我们刑侦大队所有人靠谱,也没什么怪脾气,以后你就知道他人有多好了。”
肖燃那架势,像极了介绍自家大儿,虽说不太正经,倒也调节了紧张的气氛。
“好了,既然大家都见过了,就各自忙各自的去吧。”把头撇到花笒那边,廖远提醒道,“花笒,你手头上那个案子,尽快解决。”
“嗯,进展很快,廖局放心。”
三人走后,廖远一屁股陷进沙发。他有些头疼,今天的花笒太反常了,差点就得罪了大名鼎鼎的神探孟海陶。要知道,他的影响力可不输于那些个明星大款,万一招待不周指不定请人协助会变成什么乌龙。
出了局长办公室一段距离,直到和孟海陶分开肖燃才伸手搭到花笒肩膀上问道:“花儿,今儿个怎么这么怪,你认识那个孟海陶?”
花笒摇头,“不认识,但他身上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不认识你那一身火药味儿是要干什么,肯定有事,说来听听。”
看瞒不过去,花笒把一缕头发别到耳后,淡淡道:“这个人,很可能是华滨案的幕后黑手。”
“不是吧!”
唇前比出食指,花笒暗示肖燃不要引人注目。
会意的肖燃四下看了看,随后压低声音在花笒耳边问道:“不会吧,你真的确定孟海陶是华滨案的主谋?”
“嗯,虽然没有确凿的证据,但他绝对脱不了干系。”
“看来这回是个狠角色,花儿,一切小心。”
“你也是。肖燃,我想这个孟海陶身后应该有更强大的势力,否则他不会以身犯险打入我们内部。”
花笒的推论不无道理,肖燃肯定了他的观点,“没错,他并不单纯,是该提防。眼下我们要赶紧结案,也好探探他什么来头。”
提到案子,花笒嘴角勾出一抹诡异的弧度,眼中充斥着狡猾。
“哎,你这笑怪渗人的,不就是要拉着我去富海吗?”肖燃蹙起眉,不屑地瞅了花笒一眼。
“哎,我们都多少年交情了,赶紧赶紧。”
花笒从背后推了把肖燃,迫使他不得不往前走,边走肖燃边咒骂道:“你可积点德,小心下辈子投胎成女人。”
来到富海集团楼下,两人互相使了个眼色,就一前一后进入了公司。
与此同时,何漱已经到了许毅打工的咖啡馆。
透过光亮如新的玻璃窗不难看出店内装潢前卫,从包厢到走廊用料做工精细,一看就不是普通人能消费得起的。
不自觉捏紧口袋里的钱包,何漱的喉结滚动了一下,进去这一趟估计要花不少钱,可想到花笒交代给自己的任务,他还是咬咬牙走进了咖啡厅。
刚一踏进咖啡厅,女服务生就热情地迎了上去,“您好这位先生,请问有什么能为您服务的吗?”
先生,服务?
何漱你脑子里在想什么肮脏的画面呢,赶紧清醒点。
猛拍了自己的脑门,何漱换上往日只有肖燃才能看到笑脸道:“你好,我来找人,许毅。”
“这样啊,他在二楼工作。这位先生,我们店里如果不进行消费的话是不允许客人进店的,所以……”
服务生尽量委婉地表达了自己的难处,何漱也看出来这趟不花钱是不行了,于是心一横,指着上空的螺旋楼梯问:“我去二楼。”
“二楼是氛围感包厢,先生,请您先支付三千元的包场费。”
服务生礼貌地朝何漱弯腰鞠躬,骑虎难下的何漱硬撑着挤出一个微笑,“没关系,我付。”
包厢费还要额外加上最便宜的点餐费,一通操作下来花了何漱三千一百二十大洋,心疼地捂上钱包,何漱欲哭无泪。
在服务生的引导下来到二楼包厢,何漱回到正题,“那个,现在你可以帮我把许毅叫来了吗?”
“先生,点名服务员需要您支付四百元的点名费。”
一万句曹尼玛奔腾,要不是何漱温润如水的性格,这咖啡厅明天就会被他带队查封。捏紧钱包里仅剩的三块大洋,他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好的稍等。”
掏出手机打开聊天界面,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敲击,何漱给唐休发去了消息:唐休,借四百块应急,发工资马上还你。
对方倒是秒回,可惜来的不是转账,而是无情的调侃:漱儿,咱可是非亲非故的,我凭什么借你钱?
[我替花笒办事。]
简单的六个字瞬间让唐休收了玩弄之心,他立马给何漱打了钱,差点儿没把何漱的眼珠子吓得掉到地上。
[四万?是四百不是四万啊!]
[这有什么,笒儿的事就是我的事,收着,日后你也好专心给笒儿出力。]
[好,花笒有你这样的朋友也是他的福气,谢了兄弟。]
付上四百块,何漱总算点名许毅,不过半分钟功夫,一个瘦高个的服务生就走进了包厢,“先生,请问有什么能为您服务的吗?”
“当然,麻烦你陪我吃个饭,我不太习惯一个人,其他服务生又是女性,怕引起什么误会所以就点名了你。”说着,何漱举起手机轻轻晃了晃,“至于报酬,看你的表现。”
闻言,许毅走近何漱身边弯下腰,露出他训练有素的职业假笑,“好的先生。”
“坐吧,陪我聊聊天。”
“谢谢先生。”
许毅听话地坐到何漱身边,起初,何漱有一句没一句的和许毅闲聊,聊着聊着就提到了他家里,“对了,你这么年轻就出来打工,一定不是独生子吧?”
“嗯,家里还有个姐姐,不过去世了。”
“这……不好意思啊,是得了什么重病吗?”何漱故作关心道。
“不是。”许毅的摇摇头,嘴角扯出一个苦涩的笑容,“我姐她,是自杀。”
“你姐姐应该对你很好吧?我们也算有缘,方便说一下她为什么自杀吗,或许找人倾诉能减少你心中的痛苦。”
说到这,产生些许动摇的许毅已经上了何漱抛出的钩,加上他本来就没什么防备心,便把他姐姐许文娟自杀前后的始末全部告诉了何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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