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过去,每当午夜梦回的时候,何秋纪总能看见父母死在面前的样子。
那年灾荒来临,皇帝忙着宠幸贵人,长时间不理朝政,不关心百姓,不开放粮仓,导致那场灾荒饿死了数以万计的百姓。
其中就包括她的父母。
何秋纪清楚地记得那天下着大雪。
父母把最后一块饼子留给了她,说:“吃完了就有力气,就能跑着去找好心人乞求更多的吃食,这样我们以后都不愁吃的了。”
那时候她还小,听了便信了。
可等她带着吃食回来后,等待她的只有父母冰凉的尸体......
天是那么冷,她为了不让馒头凉下来,一路跌跌撞撞地跑回来的。
她以为是怀里揣着的是生的希望,却没先到希望早已破灭......
“小姐......小、小姐......”
“小姐?”
虚无缥缈的声音将她从梦里唤醒。
何秋纪睁开了眼睛。
婢女符绿站在床边,担忧地问:“小姐这是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何秋纪扶了扶额头,轻声说:“没事。”
符绿放下心来,说:“那就好,现在已经酉时了小姐,今晚要抓捕林眠,晚不得。”
何秋纪点点头,从床上下来,在符绿的服侍下穿上衣服。
亲生父母死去后,她因为长相与已故的大小姐相似,被何家收养成为养女。
一年前何家蒙冤,被皇帝赶出了京城。
离开前,她自请留下,伪装成大小姐嫁给了青梅竹马许霍。
皇帝被奸臣蒙蔽,不分是非。
这一年里,她废寝忘食,就是为了能换何家清白。
虽然过程辗转,费了许多功夫。
但好在如今,她终于要成功了。
“要走了?”
许霍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房间里,问道。
“对,”何秋纪扬起笑容看向他,说,“努力了一年,终于要查到真相了。”
许霍倒了杯水递给她,说:“我看你这段时间脸色都不好,应该是因为这几日太累了,今晚要不休息吧,”
“那不行,”她接过水说,“我费了这么大力气才得知林眠今晚要出城的消息,今晚我肯定能将人抓住,把罪魁祸首问出来。”
说罢,她喝了口水,没注意到许霍表情出现了一丝变化。
“一定要去吗?”许霍问。
“对啊,”她纳闷地问:“就差最后一点了,为什么不去?”
说完,何秋纪看到许霍向她走来,一把抱住了她,将脸埋在她的脖颈里,一下子有些痒意。
何秋纪摸了摸他的头,轻声问:“你怎么了?”
许霍没说话。
何秋纪以为他是在不舍,于是安慰道:“顺利的话,我很快就能回来的,若是困了你就先睡。”
话落许久后,许霍才放开她,轻声说:“万事小心。”
何秋纪总感觉许霍今天怪怪的。
但眼下还有事要做,何秋纪便没放在心上,随口回了句:“有护卫跟着我,不用担心,我很快就能回来。”
说完,她便走了出去。
夜晚的京城,看着万家灯火,安静祥和,但实际上处处都是波涛汹涌。
何秋纪带着人赶在城门关上前出了京城,来到了不远处的一条河边。
符绿拿出地图,看了眼,道:“小姐,就是这里了,从城中出来的水路就一条,林眠若乘船,只能走这里。”
“好,埋伏下去。”
夜晚的河边有些寒冷。
他们在草丛边等了许久,一阵又一阵晚风无情地刮着,许久之后终于送来了一个小船。
等林眠摇着浆,费力地将船赶得越来越近,符绿和翠竹从草丛瞬间冲出,持剑而起,脚轻点湖面快速飞向小船。
林眠被突然冒出的两个人吓了一跳,一下子连浆都没拿住。
随着浆落在床边发出“咣当”一声,两把反着银色月光的两把剑已经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大、大侠,二位大侠饶命啊......”
何秋纪从草丛中走出来:“林眠,是我。”
“何秋纪!?”林眠惊恐道:“你为什么在这里?”
“如今,你还不打算把真相告诉我吗?”
林眠看了眼脖子边锋利的剑,颤颤巍巍地说:“不是我不告诉你,是这件事它......”
支支吾吾半天,林眠憋出来一句:“你听我的,别再查下去了。”
“什么?”何秋纪一愣:“为什么?”
林眠没有说话。
见状,何秋纪握剑,轻功踩着水面飞快地来到小船上。
“我给你三秒,”她拔出剑,威胁道,“不说就杀了你,反正荒郊野岭的,尸体过上十天半个月也无人知晓。”
“3。”
“2。”
“1。”
随着倒数声音,她手中的剑也慢慢往下,眼看就要碰到林眠的脖子。
“叮——”
忽然,一颗石子打在了她的剑上,冲击力带动着她的身子晃了一下,力道大得让剑险些都脱了手。
河边不远处的草里瞬间窜出来几个黑衣人,与护卫打在一块,有几个人朝小船而来。
“小姐往后退!”
翠竹话落,她猛然侧身躲避,只听见清脆的一声“碰”。
一个直冲她而来的剑被翠竹挡开。
就在这一瞬间,黑衣人击退符绿,将林眠护在了身后。
“又是你们!”
领头的黑衣人笑说:“好久不见,何小姐是准备跟我们寒暄呢,还是让我们把人带走呢?”
何秋纪气得想笑:“把人带走,你做梦!”
“上!”
瞬间,双方扭打在一块。
剑与剑的碰撞频繁而密集,响彻天空。
两方人数差不多,武功却有些差距。护卫毕竟没有真正杀过人,比不上看起来久经沙场的黑衣人。
黑衣人动作迅猛又狠厉,没一会,除了符绿和翠竹护之外,所有人都被打的节节败退。
局面很快变成众多黑衣人对阵符绿和翠竹两个。
黑衣人趁机一个闪身绕到符绿背后,将人擒住,剑贴上脖子。
他对何秋纪说:“这个局面你再打下去也是输,不如就这样算了,我看这个如花似玉的小护卫也坚持不了多久。”
符绿挣扎着,却只能发出“唔唔”的声音。
何秋纪不甘心,但此刻她别无选择。
符绿和翠竹从她刚进何家的时候就跟着了,请如姐妹。
半晌后,何秋纪泄气道:“我认输。”
话落,小船上的黑衣人带着林眠很快离开,领头的那个等河边的黑衣人也撤退后,才将翠竹推向何秋纪,转身离开,瞬间消失不见。
“小姐我怀疑有内鬼!”符绿盯着黑衣人离开的方向气道。
何秋纪说:“我想到了,这些黑衣人从我们着重调查户部的时候就出现了,一直不停地在干预我们的的行动。”
“这次他们甚至连我们埋伏的地点都知道,时间还掐地如此好。”
“只是我现在想不出来,这个内鬼是谁。”她的视线一一扫过这次带出来的护卫,这些全部都是何家的亲卫,没道理,也不可能是内鬼。
“没事的小姐”翠竹安慰道,“我们再接着查就是了,再接再厉嘛。”
她查了这么久,整整一年的时间。
真相距离她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却从眼前溜走了。
何秋纪忍着掉眼泪的冲动。
她觉得自己没用。
一个这么简单的,这么明显的被污蔑的案子查了这么久都查不好。
他们往回走,等来到城门外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
城门大开,门前已经有了摆放蔬菜的小商贩,交谈声传入何秋纪耳朵里。
“你也听说了吧?今日二皇子要回来了。”
“当然听说了,不然我才不起这么早来占位置呢。”
“哎哎,你们说的是不是那个一年前因为染病然后出城休养的二皇子?”
“对啊对啊就是他。”
“那你们知道殿下什么时候来吗?”一个妇人问。
“你问什么时候?”旁边一个老丈勾着腰反问,随后摆手往远处一指,“没长眼啊,那不来了吗。”
闻声,几人向远处看去。
远处,一队人马正悠悠向这里驶来,前面护卫高举皇室专用的旗帜,浩浩荡荡的队伍随着缓缓升起的晨光逐渐变得越来越显眼。
何秋纪觉得中间一匹马上的人影略有熟悉的感觉。
好像是许霍。
但这怎么可能呢,他还在府中等着她回来呢。
很快,那队人马就来到了城门前。
“二皇子病愈回京!闲杂人等速速退避!”
何秋纪见状,带着人退到了边上,远离人群。
突然,在嘈杂的声音和混乱的人群中,何秋纪再次捕捉道那个十分眼熟的身影。
瞬间,周遭仿佛都静止了。
这一瞬间被拉的无比漫长,眼前晃来晃去的人仿佛此刻全部不存在。
那是一张和许霍一模一样的脸!
这是许霍?
不,怎么可能!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惊讶。
下一秒,薛敛月就朝她看了过来。
视线交汇的瞬间,冰冷而陌生的眼神将她想说出口的话硬生生堵在了喉咙里。
只一瞬间,薛敛月就挪开了视线,继续驾马前行。
何秋纪怔了很久很久,才缓过神来。
这就是许霍。
那双眼眸她再熟悉不过了。
他们在夜晚相拥而眠,在春天赏花赏雨,在冬天坐在炭盆前取暖,在生辰日互相准备惊喜。每个幸福的瞬间,全部都是这双眼睛看着她。
而刚才的眼神,他们像是陌生人。
何秋纪皱着眉。
为什么。
为什么二皇子会是许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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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合离 许霍/薛敛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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