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多谢你了。”
马车上,何秋纪披着披风对喻塑梅说。
林织瞧着喻塑梅浑身湿透却一点儿也不觉得冷的样子,问:“你真的不需要披一下衣服吗,我这里有。”
“不用,等会到那个路口我就下去了。”
“哎等一下!”何秋纪阻拦住喻塑梅,看着她认真地说:“其实我今日来这个赏花宴就是为了找你的。”
“找我做什么?”
“我想做一件事,”何秋纪顿了顿,清晰地说:“我想换一个人做皇帝。”
下一秒,喻塑梅狠厉的目光射过来:“你是想让喻家帮何家坐上帝位?不可能!”
“不!不是!”何秋纪立刻解释,“换我暂时不知道,但我何家绝对没有这个心思,只是想让喻家帮忙。”
“如今皇帝作恶多端,自从家父蒙冤被赶出京城后,从前位高权重的人被降职的降职,调走的调走,如今的朝堂今非昔比,相信你也清楚,同时也明白这样长此以往一定会出事,轻则国家动荡,重则凉国灭亡。”
“我今日来找你,不是为了何家,更不是为了我的一己私欲,我只是见不惯百姓苦,见不惯从小生活的家园被摧毁。”
喻塑梅听到这番话,怔了很久很久。
“我知道,这件事现在让你做决定不可能。”
“我方才所言句句发自肺腑,同时也能劝全代表何家上下的想法,你只需要替我转告给喻大人,好吗?”何秋纪问她。
马车停下了。
前面的小厮传来声音:“小姐,东城街到了。”
喻塑梅依旧怔着,然后看向何秋纪。
清瘦的脸上残留着水珠,头发有些凌乱,整张脸冻得有些发抖,嘴唇青紫,说出的话却带有一种浑然天成的力量,信心。
刚听她说的时候,她惊呆了。
喻家从大将军一路降到京城守备,反抗她不是没想过,但从没想过要反了皇帝。
何秋纪看着和自己一样大,她没想到她竟然会有如此大胆狂妄的想法,甚至说了出来。
喻塑梅自认不是一个轻率的人,但现在,就这一瞬间,她想同意何秋纪说的。
让喻家要和何家站在一条线上,反抗这个该死的皇帝。
“我试试。”
喻塑梅扔下一句话就下车了。
良久之后,何秋纪诧异地问林织:“他说什么?”
“她说...她试试。”说着,林织缓过神露出笑容,高兴道:“她说她试试!何秋纪她说她试试!!”
“我听见了我听见了,你别晃了,我听见了!”何秋纪激动地说,“我没想过她会同意,其实我在开口的时候就后悔了,太草率了,而且人家刚刚救了我......”
“小陶回府!”林织才不管她说了什么呢,直接打断地说,“回去庆祝一下!”
“去我家啊。”何秋纪冷得声音都在颤抖。
“好嘞小姐。”
回到家里后,一场本该有的庆祝变成了泡药浴。
何秋纪生病了。
一年下来,她几乎整日都在查案子,空闲时间很少,即使有也大部分在练武,身体早已超出应该承受的范围。
经过这一下,身体终于承受不住地垮了。
一连几日,发烧不退,咳嗽不断,整日喝药。
可把翠竹符绿急坏了,林织更是一天三次地跑来,次次带着不同的补品。
这几日,何秋纪不是睡着,就是在吃饭。
一日晚,迷迷糊糊间,她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然后是打斗的声音,很近很清晰,就在房间里!
她猛地睁开眼睛起身,看见符绿与一人扭打在一块。
“无卫?!”
“你怎么在这里?”
听到声音,两人停止打斗,符绿立刻关心道:“吵醒小姐了,小姐怎么样,头还疼吗?”
何秋纪还没来得及回答。
符绿挥剑将人赶了出去,然后来到她床前。
“无卫怎么来了?”何秋纪因为感冒,头有些蒙,一下子思考不起来。
符绿没什么好气地说:“尊贵的二皇子殿下听闻小姐生病了,让无卫送来的药和补品。”
何秋纪一下就抓住了字眼“尊贵的二皇子殿下”。
“丢出去。”说完,她就躺下去了。
符绿见她发出了平稳的呼吸,轻声叹气,离开了。
这一晚,何秋纪没有再睡着过......
隔日,早朝。
府衙尹大人递交了一份奏折,说:“陛下,近日京城流民加剧,有些流民入了城后成为了乞丐,他们无底线地抢夺已经严重危害到京城百姓的正常生活,臣无能,想不到处理办法,还请陛下指示。”
皇帝扫了一眼太监递上来的奏折,没说话。
于是户部尚书站了出来:“陛下,这些流民本就不是京城百姓,臣提议将他们哪里来的送回哪里去。”
尹大人说:“不可如此啊,这些都是逃荒来的百姓,若将他们赶回去,路上就直接饿死了!”
朝堂无人发表意见,一时间寂静无声,皇帝看了一眼宰相。
片刻后,宰相宁大人站了出来:“陛下,臣觉得户部尚书李大人的方法,可行。”
话落,朝中顿时响起一片声音。
“臣附议。”
“陛下!”尹大人依旧坚持自己意见。
皇帝悠悠开口:“好了,既然是众望所归,那就将这些流民赶出京城,若有违抗,格杀勿论。”
“陛下,”御史台一位言官站了出来,“臣提议将此事交于太......”
“朕已经想好了,二皇子刚刚回京,就将这等小事交于他去做,算是历练。”
皇帝说完想说的后,直接拂袖离去。
太监即刻高呼:“退朝——”
中午,薛敛月的禁足刚刚接触,就听见这样一个消息,于是又跑到勤政殿前跪下了。
“儿臣不愿接手此事,还望父皇收回成命,将事情交于太子殿下!”
没一会,老太监迈着小碎步跑出来:“殿下,陛下让您滚进去。”
薛敛月起身走了进去。
“混账东西!”皇帝怒骂。
“父皇,”薛敛月说,“您为何不让皇兄做这件事情?我刚刚回京,再说这腿伤还未好全您就让我来做事,这明显就是在抢大哥的名头。”
“哪来这么多话!朕让你做你便做!”
“儿臣不做!”
“儿臣不想抢皇兄名头是一点,还有一点,尹大人说的话不无道理,他们都是快饿死的流民,若是赶出去就真的饿死了。”
“死就死了!”皇帝说,“只要别死在京城引发瘟疫就好,你操心这么多干什么,流民跟你又没有关系!”
薛敛月看着皇帝,一时无法出声辩驳。
“朕从很小是怎么教你的?朕是皇帝,是一国之君,朕说什么你就做什么,不可以质疑!出去一年,你怕是都忘了朕说的话了!”
薛敛月跪下:“儿臣知错。”
皇帝看着跪在地上的儿子,叹了口气,语重心长一般道:“这批流民里面,有许多趁乱混进来的敌国暗探,这样的人不能留在京城,朕不让太子做,是不想让太子以后的名声出现污点。”
“你可听明白了?”
薛敛月点头:“儿臣明白了。”
“下去吧,明日出宫行事。”
“是。”
薛敛月走后,皇帝脸上浮现出来一丝的温情荡然无存。
“洪德,随便安排几个人混进流民里面去,务必要让二皇子相信却有敌国暗探,另外,明日让宰相跟着他,确保把人全都赶出去,最好杀鸡儆猴,让他们知道以后别一闹灾荒就往京城跑,朕感觉京城的风气都变脏了。”
“奴才领命。”
自从无卫来过之后,何秋纪的心情一直处于底下的状态,再没高起来过。
有人问,她便说是自己头疼,无碍的。
何秋纪搞不懂,薛敛月到底意欲何为?
伤害后又在她生病时让人送药和补品过来。
既然他爱,那为何又要伤害她呢......
算了,不想这些。
就冲他是皇嗣这一点,她以后就绝对不会和他再有一丝一毫的瓜葛。
“小姐!”
“小姐不好了!”翠竹咋咋呼呼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怎么了?”
翠竹跑到面前,喘着气说:“皇帝,皇帝下旨,要将京城的所有流民赶出京城,还、还派了二皇子执行任务。”
“你说什么?!!”何秋纪惊了。
“流民、所有流民一个不留,包括乞丐都要赶出去。”
何秋纪坐不住了,穿衣服就要从床上起来。
“小姐你要作甚?”
“流民和乞丐已经很可怜了,为什么他还要将他们赶走?施舍一口水粮很难吗?!”
翠竹连忙阻止道:“小姐,你现在身体还未好全,不能出去。”
“无碍,”何秋纪穿上外衣,“这件事是抗旨,我一个人去,别让人跟着。”
“小姐!”翠竹着急了,“你真的不能去!”
何秋纪不听劝,直接跑了出去。
翠竹见拦不住,便去找符绿了。
等何秋纪来到城门口,时间已经来到晌午。
远远的,她能看见远处街上正挥舞刀剑赶走乞丐流民的士兵,还有士兵中间骑在马上高于所有人的男人——薛敛月。
同时,薛敛月注意到一股盯着自己意味不明的视线,正好回望过去。
时隔多天,两人再次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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