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赶紧回去睡觉，梁又景脚步匆匆，远远看见梁志成的卧房大开着门，灯光明亮，梁志成侧对门口，坐在红木椅上，裤脚被小心地挽好，双脚浸在一盆温度适宜的水里，表情惬意，一双白皙的手撩起一点水，淋在梁志成的小腿上。
梁又景顺着那双手看过去，谢枝跪坐在那里，妆容精致，梁志成的目光自上而下直白地笼罩他。
梁又景顿住了，酒意上头，晕眩的同时心脏钝痛，从谢枝指缝中流出的水滴滴答答，好像全都浇到了他的头上，从梁志成的角度，可以看到谢枝的顺从，与压不住的冷淡和忧伤。好难过。
他想假装没看到直接走过去，但是梁志成叫住了他。
梁又景只好低着头，走进去，他没有看谢枝，谢枝也没有看他，等梁志成仔细品完这口茶，才不疾不徐地说：“你到了成家的年纪了，早点定下来好，有个人能照顾你。你觉得郑老板的女儿，怎么样？”
梁又景如遭雷击，梁志成估计早想好了，他那种自私冷血的人，在发现别人觊觎自己的宝贝后怎么可能沉得住气！梁又景哆嗦着反驳：“不！......父亲，我并不喜欢郑老板的女儿，其...其实，我已心有所属！”
“哦？”梁志成抬起脚，让谢枝为他擦干，“是谁？”
梁又景一惊，这怎么能说得出口，若是承认了这不轨的心思，那他和谢枝可就完了！也许......也许应该逃离这里，带着谢枝一起走，远走高飞！此刻千万要按捺住，才能寻到机会。
“我还没有向她表明心意......”梁又景讷讷道。
梁志成笑了，“那就不必说了，郑欣雅是最合适的人选，我今天已经派人上门提亲了。”
梁又景不可置信地瞪着梁志成，如坠冰窑，他还在继续说：“明天我出趟远门，三五天就回来，那时你们这事就妥了。届时我划几间商铺给你，你就要学会自力更生，好好和媳妇过日子了。”
哀求是没有用的，梁又景很清楚，他红着眼眶，片刻之后，紧握的双手渐渐放松，“.......是。”然后转身一步一步离开了。
第二天吃过中饭后梁志成就该出发，他说想喝谢枝煮的鸡汤，谢枝就起来忙活，恍惚间谢枝觉得这样也不错，梁志成在生活上的确没亏待过他，只是在床上羞辱他，而他已习惯了装聋作哑。
刚盛好汤，梁又景就来了，看见他，就想起那沾过佛光的木梳，谢枝心中不由得泛起波澜，想到他们一起时的欢乐，越发觉出梁志成的粗鄙。
很快，梁志成整理好行装，也过来了。他春风满面，招呼他们坐下，顺便夸了谢枝两句，喝了一大口汤。
梁又景异常沉默，碗刚端到嘴边，又听见梁志成咋咋呼呼，“哎呀！小景，你才要多吃点。”他筷子上夹了个鸡腿，往梁又景碗里伸，梁又景嘴上说着谢谢，将碗迎上去，那块肉落进来，溅起一点汤汁，沾在手指上。
梁又景刚要吃，却见那只炖得软烂的鸡腿上赫然是个狰狞的牙印，而梁志成好像什么也不知道似的，惬意地吃他的饭。
他知道这是什么意思。示威，警告甚至蔑视。梁又景把它掉了个个儿，恍若未觉地吃了，很大口，在嘴里上下囫囵了好几圈，才终于战胜呕吐欲彻底咽下去，于是又喝了一大口汤，还有点烫，刺痛感扎着口腔。
想知道谢枝到底爱不爱他。
他们一起把梁志成送到门口。
看着他离开了,梁又景心跳得越来越快，尤其在他想扭头对谢枝说话的时候，他像一个被慢慢吹胀了的气球。
谢枝先转头，走了。
气球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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