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子里的春节只有佣人们忙里忙外浮于表面的热闹,街道上也少有行人,人们都在各家各户享受阖家欢乐的温馨时刻。
可这里不一样,谢枝闭门不出,梁志成也安分地待着——他的真真假假的伙伴都和妻子儿女团圆去了,他有个儿子,也有很大的宅子,甚至也有明面上的“夫人”,但似乎并没有家。
梁又景在各处闲走,十几日来他脑中只有谢枝,他们很少能说上几句话,但谢枝又好像时时陪伴着他。
梁又景已无比确定这是爱情,是暗处熊熊燃烧的大火,他人不见火光,也能闻到浓烟,它因为压抑而更加强烈,因为禁忌而更加刻骨,无望、决绝、孤注一掷。
他昨晚又梦到谢枝了,自那次窥探之后,他的**仿佛倏地睁开双眼,在体内躁动不安,梁又景第一次幻想着谢枝释放自己后,不受控制地流出泪水。
他爱谢枝,也陶醉于自己的爱中。
通常这顿团圆饭很早就开始,冬季天黑得快,佣人们也要各自回家,所以宅子里变得冷清,只有寥寥几盏灯光。
梁志成、谢枝和梁又景沉默地坐着,桌上是丰盛的饭菜,这场景让梁又景想起谢枝来家里的第一晚,她抿着居,从来不敢抬起眼睛看他,一举一动都像被弱风扶起的柳枝。
此刻他依然那样,只是憔悴了,眼里的悲哀随不为人知的眼泪流尽了,变成麻木,像擦不干净的镜面。
佣人们有几天的年假,这时宅里人最少,极方便梁又景与谢枝说话,若是梁志成突然闯进去,他只要翻后窗逃出去便好了。
谢枝并没什么胃口,他想起小时候在落春苑里,一到除夕,就没什么人来“光顾”了,姑娘们得以围坐在一起。
她们都是无家可归的人,在团圆的日子,只能互相从对方身上汲取一点点温暖。
有个大姐姐,家乡在北方,总是和她们说起家乡的雪,结冰的湖面,还会包饺子给她们吃。十几个姑娘,身上欢爱的痕迹甚至都还没消退,争着去捞锅里的饺子,迫不及待塞进嘴里,被烫得直哈气,用手往嘴里扇风。
此时有人故意学着客人的样子,说,“含紧了”“吞下去”“不许吐出来”,大家就笑得前仰后合,笑得眼角沁出泪水。
他怀念那些了,尽管落春苑的老板娘一那个人老珠黄的姑姑——把他卖给了梁志成,没有一个姑娘阻止她。她们似乎从不反抗,已然接受自已任人摆弄的命运。
他想离开,可是这里就是最好的去处了。
吃过团圆饭后,大家各自回了房,外面爆竹与烟花响彻夜空,宅里却连灯也没剩几盏,梁志成在夜里敲响了谢枝的房门,此时仍有许多的炮响。
谢枝半开着门,脸上的妆容洗干净了,手指蜷在门框上,小声说:“先生,今天是除夕。”
梁志成似乎抽了很久的烟,周身熏人的气味滞涩在冷空气中,迟迟不散,他又猛地吸了一口,红光变得很亮,又很快暗下去,他的鼻孔和张开的唇缝都往外喷着烟雾。
“哦。”他说,手中没燃尽的烟掉下去,被他抬脚踩灭,“把衣服脱了。”他挤进半开的门。
谢枝觉得梁志成其实很可怜,即使他正在一边被死死按住,一边模糊地听见烟花炸开的声音,眼睛睁得很大,也很空洞,背后是浑浊的喘气声,他在想象那些烟花的样子。
梁志成很可怜,他抽出来,又点燃一支烟,烟灰掉在谢枝后腰上,他终于忍不住疼痛,剧烈地颤了一下,慌忙用手拨开了,缭绕的烟雾熏得人眼睛疼,梁志成含混地问:“你爱我吗?”
谢枝笑了,他原先侧躺着,笑得翻了个身,沾到的液体已经冷了,仍不知羞耻地黏在他皮肤上,梁志成很可怜,他不知道性只能让□□颤抖,而爱让灵魂颤抖。
谢枝笑得流出眼泪,而梁志成只是沉默地看着他,烟头明明灭灭,最终他穿好裤子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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