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亦后面因为有裸露上半身的船戏所以开始减脂锻炼，每天在她耳边重复'激情戏''把握不好尺寸'。终于，不开窍的林琳懂了他的言下之意，惺惺作态的说她要去看现场，他得偿所愿非常满意。可是他后面又反悔，说她去了他可能状态多少受影响。她不过是说说而已才不会去，心大归心大，那看了肯定也是要吃醋的。他还真怕她不高兴，索性就不再提。
琳琳在家里把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捋一下，匪石下一部剧开机的是她的小说，就算不进组编剧也还是她这边的。刚刚完结的小说她只签了出版权和漫画，却没有把小说的影视权售出，因为潜意识里这是她和贺亦的定情之作，她想留给自己。新坑到现在没有灵感，她打算抽时间去国内几个有历史性的地方转转找找小说的主线路。
下午的时候贺亦发语音过来，说那个他拍第一部剧的女搭档来上海录制节目，约他吃饭，他说一会回家带她去，她想了想经纪公司前天给她打的电话，让她尽量不要跟他单独出行，太容易被拍了。就随意扯了个谎，说在出版社这里，下午不回去吃饭了，让他好好的尽尽地主之谊。
贺亦挂了语音沉默了，他了解林琳，知道她怕面对着跟他曾经亲密搭戏的女演员尴尬，也会替他考虑绯闻这些一定会拒绝。其实他今天要去应酬的也并不是老搭档，而是公司安排的商业饭局。没错，就是要应付一些有身份地位的女资本大佬。他的商业价值需要这些人的首肯，就像一些大牌子的形象大使，再有名气也需要有带货的能力，而这些富婆对他的喜欢，照顾到位了才会提升他的业绩，提升了商务价值他才能在资本市场站住脚，才能有机会一步步的往前走。
他不想去，可是他没得选择。在娱乐圈里，这是每个成名的人都逃避不了的。收拾妥当妆发造型，跟着公司的车，去赴他并不想去的应酬。
林琳自己一个人懒得做饭，开车出去找吃的，转来转去去了常去的私房小吃店，还没上菜宋子禹就坐在了对面。
“你怎么在这？”
“别忘了第一次带你来的是谁。”
好像也是，贺亦的话在耳边，不要牵扯过多，但是也不能得罪他。
“不介意拼个桌吧？”
“介意你就换地方？”
“看你态度吧。”他别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就转移了视线。
林琳点了自己爱吃的菜，宋子禹又加了几个。老板似乎不知道他俩人已经离婚，连问都没问，直接把之前必点的蛋糕安排了。琳琳看了宋子禹一眼，以为是他点的。
其实，以前他虽然嘴毒但是每次一起吃饭，她爱吃的甜点从来不落下，也经常带回家给她做宵夜。
“蛋糕你别动，我一会打包带走。”
林琳中午没吃，这会饿的厉害，菜一上也不管不顾就吃自己的。宋子禹皱着眉头看着她：
“他是不给你饭吃还是你现在经济危机吃不上饭了？”
“中午忘了吃饭，你别每次都带上他，跟他有什么关系。”
“也是，也就你这么没心没肺了。男朋友都应酬富婆去了，你还有心情在这里狼吞虎咽。”
“你说什么？”琳琳嘴里塞的满满的一只烤鸭腿。
“吃着饭说话有没有礼貌？”宋子禹发现离开了他，林琳真的是什么矜持什么淑女形象全不在乎了，简直放飞自我。
林琳发现一个问题，跟宋子禹吃饭真的影响胃口。可是，他说了这么一嘴，她还真的好奇起来了。她咳嗽，接过他递过来的酸梅汁，努力咽下嘴里的饭。
“你说什么富婆。”
“哦，你不知道啊，当我多嘴了。”
宋子禹笑的高深莫测，伸手去夹林琳面前的菜，林琳用筷子制止，他换一个她还是阻止。
“把话说明白，不要装高深，云里雾里的让人瞎琢磨。”
宋子禹把筷子放下，推了推眼镜。
“我本来挺佩服你小男朋友有气节的，低不下高贵的头颅，不肯陪资本，资源降得可不是一点半点，还有好些个代言都便宜了我家匪石还有其他几个工作室的小艺人。”他说的不显山不露水，当然不会说是他授意的，给他截胡了。他不是自诩清高吗，那他就非得逼着他，低下头颅。年轻人，哪能什么都想要却什么都不想付出呢。
空气突然凝结，林琳的脑海里回放了贺亦那会的电话。的确是有些沉闷，不像日常那种嬉闹的语气。
“听说他经纪公司不放水了，再这样标新立异不听指挥就不给他做数据争剧本了。”他吓唬她的，一本正经的胡诌。贺亦虽然没有坐稳顶流的位置，却也是名列前茅的流量小生。他只字不提自己给他添的那些乱，把自己置身事外。
林琳紧盯着他，让他继续。
“今天本来匪石的艺人要去赴的约，他上赶着去了。我是不介意的，毕竟匪石自己可以做资本。他再不努力，娱乐圈这种更新换代太快的地方，很快他就被刷下来了。前顶流肖寒你可记得？那如果没有华盛在那里撑腰，你当真以为他可以这么顺遂？”
听了这些话林琳真的一口也吃不下去了，贺亦就是那样，把压力藏在心里，露出来给大家看的全是笑容。
“陪资本……需要做什么？”
“你一个写小说的还需要我给你提供素材？”他喝了一口清酒，顿了顿。
“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们做不到。”
“所以，同为资本，你也是这样的人吗？”
宋子禹没想到她会考虑到自己身上，心情还不错。笑了笑：
“我可以做这样的人，可惜我不感兴趣。”
他当然有这个资本做这种人，可是他的洁癖是真的，他忍不了，被小艺人摸过的衣角他都得立马脱掉，不然浑身不自在。他接受不了不干净的一切东西，只认可自己觉得干净的东西。这一切是因为幼年那场车祸，那混合着父母和妹妹的鲜血沾在他衣服上身上，那一刻开始有些东西就在他骨子里无法更改了。如若不是当初她不愿意陪他应酬，那些网红他都是趋之若鹜的。那些被挽过胳膊的衣服，从来没出现过第二次。
林琳无意识的大拇指在扣手指头，宋子禹伸手打了一下她的手背，掰开她的手指头。一慌张一乱她就这样，到现在还是没改。奔着搞她心态来的，当看到她真乱了心思却又于心不忍了。
“其实，这些东西对于娱乐圈里的艺人都是稀松平常的事情，你应该早就看得开，不然以后怎么办？他现在才24岁，这条路也不过是刚刚开始。他本来就是没有背景没有靠山的，既然他要走这个路，就不可能避免的了应酬。后面，品牌的代言拉的晚宴，为了业绩更是都不择手段。”
这个不择手段，意思就是说贺亦会主动的去做一些她或许并不能接受的事情。
他说的是实话，是想劝她想开点，别难为自己。其实他看她的样子，自己也不想继续下去了，很想安慰她两句，可是他知道他不能。本来今天只是想看她难受的样子，弥补自己那些难眠的夜晚，结果呢，看她这样了他还是不舍，所有的偏爱都给了她，她却丝毫似是没有感觉到，他对她真的是毫无底线的一退再退了。
林琳呆愣了片刻，想起来，自己不能在宋子禹面前丢了体面，她重新拿起了筷子，喜欢的菜品在眼前却味同嚼蜡了。贺亦一定跟她一样如坐针毡吧，做着那些他不适应也不喜欢的事情，摆着刻意伪装的笑容。该多难受，贺亦真的对未来规划的很好，拿到手的钱不是搞副业投资了，就是留着买公司高层协商好给他的股份。他现在总让她安心，说会规划好未来。原来，他只是偷偷藏起了小情绪。此刻，她的表情比哭好不了多少。宋子禹不再刺激她，各怀心事，各吃各的。他夹给她的另一只鸭腿，她再也没动一下。
宋子禹结账，琳琳拿出手机来，其实大部分都是她吃的。
“我在的时候什么时候用你付钱了，还是现在膨胀了。”
“我就看看时间，我不付钱。”
宋子禹斜眼看了她的腕表一下不想戳穿，琳琳收回手机。
“蛋糕打包？”
犹豫了一下，心情太糟糕怕回去被他看出，吃点甜点顺道在这人间烟火气里多待一会。
“在这里吃。”
毕竟是宋子禹付的钱，六寸的黑森林，琳琳用刀分了小小的一小块放到宋子禹面前。
“从来不见你吃这个，尝尝味道不错。”
“不怕胖了……”
琳琳瞪了他一眼，他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你平时别吃太多……算了，当我没说。”
他话音还没落，琳琳直接从剩下的蛋糕上挖起一大块送进了嘴里。
“甜食可以分泌多巴胺，然后产生快乐的错觉。”即便是错觉，即便是短暂的快乐。
所以，离婚前的岁月里，她经常吃，跟贺亦在一起后反而吃的少了，因为日子够甜了。
宋子禹也挖了一点点放进嘴里，巧克力的微微苦感加上奶油的甜味，味道竟然还不错。
“是不是好吃，你啊就是太顽固了，油盐不进。”
宋子禹又挖了一块送进嘴里，看到她下去一大块的蛋糕。
“你别看我的，这些都是我的了。”
“你属狗的吗，护食。”
琳琳嘴里的叉子舔过，然后挑眉在他注视下，用叉子把蛋糕的表面扫了一圈，口水圈地，他有洁癖，所以这都是她的。
宋子禹被她挑衅到了，勾起一抹笑意，伸手在她面前的蛋糕上挖了一块送进了自己嘴里。
“确实挺好吃。”他从来对她不设防，也不曾嫌弃过她。
气氛一下子变得尴尬，她无语了。
“这家菜馆，我只带你来过。”
琳琳笑了，不肯定也不否认。
“你笑什么，是不信？”
琳琳摇摇头。
“说吧，不然，我今晚又要失眠了。”她离开后，他的睡眠质量已经是看运气了。有的时候喝了酒能睡的快点，有的时候喝了酒反而更清醒。
琳琳看了他一眼，不在意的说：
“你众多女朋友中的一个女孩邀请我在这里吃过饭。”
“众多？女朋友？你在开玩笑吧？”
她看了他一眼，的确不像开玩笑。
“那天，下着小雨，天气挺好，我去看了我妈妈，打算在外面吃点再回去，然后你的某一任女朋友给我打电话约我来吃饭。哦，对，她当时就坐在你坐的位置。”
宋子禹的脸色铁青，他从来不记得这些事，他也不曾有过什么女朋友。然而，他甚至更不知道是谁。这么说来，或许这也是当时她坚决离婚的理由。他却不敢问，那个不知道谁的女人跟琳琳说了些什么。
看他脸色，琳琳笑了。
“你放松一点，我们的婚姻又不是因为这一段插曲，怪不到人家身上的。我当时顶着宋太太的头衔，还挺怂的。被你的小女友教育，我当时一脸懵，被教训的哑口无言，对，就像你现在这样。”
她越是笑他的心越是沉到了底，懂他的人就会知道他现在的表情代表了什么。
“她说你不回家的日子里，她是如何替我照顾你，说你真的很想有个孩子。说如果我做不到，她可以代劳。”还说，如果她这么不愿意，就别占着别人的坑了，暴殄天物。这个宋夫人，有很多人想做。这些话，她没有说，当然也已经不重要了。
宋子禹把冲顶的怒火压下，他从不知道还有这么一段。可是，他似乎知道是谁了，一个在他喝醉了后套了他一星半点话的人，他当初为了还她作为女伴的人情，她不要礼物，只求一个进圈的机会，他找人把她送进去演了个电影出道还帮她拿了个新人奖项。原来，她是这么报答他的。
“我跟她只有挽过臂弯的关系，并不熟，我也没带她来过这里。”她一定是从哪里探听，或者打听到的。
琳琳却不接话，因为只是闲扯，当时或者现在都没有对她造成什么实质的情绪起伏。
“不过，宋子禹，我们这样可不算搞暧昧哈，我们保持了应有的界限。”离婚的夫妻，况且她已经有自己的男朋友了，却在这里像在搞暧昧，那就太不够高风亮节了。
“想多了，你说过，离婚了也是朋友。”
“嗯，也对，只是朋友。”她跟着重复了一遍，就似乎在叮嘱自己，也是在说给他听。
面前的蛋糕却被叉子戳成了筛子再也吃不下去。
临走的时候，宋子禹拎着一个新的蛋糕递给她。她看了蛋糕一眼，尺寸至少也是十寸了。
“为了多巴胺。”
琳琳接过。
“谢谢。”
“方便送我一程吗？”他收到她到店里吃饭的消息的时候，还在应酬，让方立特招待他打了个车就来了。是他跟私房菜老板说两口子吵架了，如果看到她通知他。
“你没开车。”
“来之前就喝酒了。”
“堂堂宋氏集团的宋总，打车来吃饭？你养的那些司机呢？真是不可理喻。”她不敢置信。
“宋总会做的事还有很多，你需要用心感受。”
琳琳白了他一眼，给几分颜色倒是开上染坊了。
“他倒是对你很舍得。”
宋子禹上了车，有生之年第一次坐琳琳的副驾。新车，顶配。当初他给她任何车，她都不肯接受，他嘴角衔了一抹奇怪的笑容，那个时候她言之凿凿的说车太贵会让公司的人以为她被谁包养了，最后还是她自己去挑的。现在呢，不还是心安理得的接受。这个女人，真的是双标。
“嗯，他对我很好。”她忽略了他话里话外的酸意，其实他对她也是不错的。
看得出来，可是他不会说。
他总是这样，总是有一些微表情，让人看不透，林琳现在可不会惯他。
“什么表情，惹毛我把你半路踢下车。”
“我曾经对你也很好，不也是这样一个随时被你踢下车的下场。”他的言下之意就是，我对你也好，你还是抛弃了我。所以，他对她好又能如何。
“那不一样。”
宋子禹又说什么琳琳没接话，因为她现在满脑子都是贺亦在做什么。可是本质上是有区别的，她大大方方的接受贺亦的好，是因为她心里有他；她骨子里抗拒宋子禹的好，因为她觉得他的好是在给她量价而已。就像养的宠物，给置办什么漂亮的小衣服也是为了更加赏心悦目，满足自己而已。
送他到宋氏楼下，他却没有下车。
“林琳，你有没有发现你也没有那么讨厌我，也没有那么抗拒我或者害怕我了。”
“你也知道我以前怕你。”也不是怕，只是骨子里的疏离感。那种冷漠，她自认为就是恐惧。
“可你想想，我在你面前摆过几次脸色或大声说过话。”
“现在说这个也没什么意思了。”眼看他又要翻过往，她及时制止。那段时间，她很不愿意再提起。
“对，我们要往前看。”他别有用意的眼神看着她，笑了笑解了安全带：
“谢谢送我回来。”
“等价交换。”琳琳眼神示意了一眼后座上的蛋糕。心安理得的享受任何人的付出都是因为有情感的牵扯，等价交换就是潜意识里给对方界限不含私情。你是你，我是我，这种清晰的不可跨越的界限。
宋子禹看着离去的车驶进车流，看了看手表拨了个电话出去：
“我不管她现在有什么颁奖典礼，都给她撤了。还有，今晚凌晨一点前，如果我看不到她的退圈说明，你应该明白结果。”
她敢招惹他，就该想到会有朝一日寸草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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