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琳是一个极其怕冷的人,却爱极了雪,因为没有比雪更能治愈心灵的。她找了个有雪的城市,她去了东北找了个不错的酒店租了个长包房。
没事就打车去周边转转,赶赶早市,吃吃当地的特色小吃。似乎心情好了很多,她也不再像之前,每天看贺亦的热搜靠着酒精度日,可是身体还是日益消瘦。她没有回去复诊,只是通过宋子禹又买了一些药寄过来。也知道,现在的消瘦也是病情所致。所以,她反而没什么好担心的。宋子禹也答应她,不经她允许不会私自打乱她的平静。
自从她发了那个微博之后,再也没登过微博。贺亦看到她发的那条微博,还有IP归属地上海,他乱了,再也不想找什么借口。刘涩琪告诉他是琳琳去帮他解决站姐卷款的事情,让他知道琳琳从来都没有动摇对他的感情。所以,他借着宣传代言编辑了那条微博,他以为她看到自己发的内容就能明白他的心意,却不想等来的却是杳无音信。
他从来没有想过要离开她,他说过有她的地方才是终点,从未更改。
这期间他找过朱珠,甚至找到了宋子禹。可答案都是一样的,真的不知道,因为她一直在游荡。世界这么大,他能去哪里找她,一点线索都没有。
宋氏集团在他父母的城市隔壁街道建了一个五星酒店,他知道这本就是奔着自己来的。他父亲找他,他说跟他没有关系,两个人难免在电话里再次交恶。母亲从重庆跑到他的剧组,劝他缓和和父亲剑拔弩张的关系。说来说去,不过让他牵线,去跟宋子禹搞好关系,怕被宋氏酒店压的直接起不来。
贺亦不肯,做不下去就不做了好了,或许没有这个酒店家里也不会弄到如此复杂的程度。宋子禹能够为她做这么多,这点他竟十分羡慕,越发觉得自己为琳琳做的太少,只说着爱她却做的不够。宋子禹没有告诉他林琳去了哪里,似是而非的话还是朱珠告诉他真相,别信宋子禹的,林琳在哪谁她都不知道,宋子禹怎么会知道。
每次回到上海他都会去俩人的房子,打扫一遍本就不脏的房间,琳琳的房子里仿佛处处都是他的痕迹,而她却没有回来过的丁点痕迹。她的世界似乎本来只有自己的,可是自己弄丢了她。
她的手机号换了,微信停用了,微博也停了,更新小说的网站也请长假了,工作室也交给了一个她信得过的人。她的小说番外里有这样一段话,岁月漫长,或许会有误会,或者有争吵,可是有一点我确定,我是爱你的,你是幸福的,那么在不在一起都不重要了。他反复地看着这句话,一遍遍的在脑海里过滤着,再也无法忍受这种等待。
“把我微博密码还给我。”他知道她是通过微博跟琪琪联系的,就算她不理自己可是至少能看到他发的信息。
“靳姐说……”
“我再说一遍,把密码发给我。”自从上次他深夜发了微博后,就被公司把账号收走了。说是,怕他晚上乱发,引得粉丝瞎猜。
看他生气了,工作人员把手机递给靳言微。
“贺亦。”
“我要用微博。”
“这样你想发什么发过来,我让稍微编辑一下。”
“我要给她消息让她知道我在找她。”
“你俩……”大家都心照不宣,知道俩人有矛盾了,这几个月时间都没有见过俩人腻在一起,甚至于说,以为贺亦想开了,像他这样混圈的帅哥,认识美女的机会简直不要太多,时间久了,还不是条条大路通罗马。比起圈外女友,圈内的分手什么的处理起来更容易些。圈外的如果不安分,大家更容易同情素人,所以搞事必然是大事件。尽管后来的几件事靳言微觉得林琳识大体,表现很好,可还是不希望有天她拖了贺亦的后腿。甚至潜意识里希望俩人分手,贺亦顶多黯然伤神一段时间,再也不恋爱,好好把精力全部放进前程里。
没人知道,贺亦的心一直在原地打转,根本没人问他想不想去罗马,他的终点始终攥在林琳的手里。
贺亦不是个文科生,也没有很高的学历,他不知道怎么隐晦的去告诉林琳他想她了。他去搜索,去知乎上匿名提问,有人说,你跟她说,花又开了,她就懂了。
他文案下,还配了在她书桌花瓶里她最爱的白山茶花。
她一定会懂的,他以为。
评论区里的楼却歪了,大家都在说阿依夏木不过是跟剧组请了几天假去了趟国外。她背着的包上那朵耀眼的白山茶是不是他送的包包……他现在发这个微博,隔空喊话,可没想到酷酷的外表下真是个黏人精。他是个粘人精不假,可是他自始至终粘的却是另一个人。
彼时的林琳已经慢慢的接受了她们走散了这个事实,贺亦是注定要站在闪光灯下的人,他注定要站在高处发着光,而他的身边,应该是一个同样发光的人,而她却注定要做一个角落里凝望他的人。如果她不能陪他站在顶峰,那么就希望一定有一个足够优秀的人站在他身边与之匹配。
路过一个装修很特别的奶茶店,她抱着笔记本走了进去,突然被吧台上一个似曾相识的背影给吸引住。转身的那么一瞬间,口罩下的脸,足够让她心跳加速久久不能平复。这是一张极似贺亦眉眼的脸,如果说敖瑞林是整体像,却没有一个像到如此极致的,而这个人眉眼有六七分像贺亦。她一直以为她放下了,在这一刻却功亏一篑。原来,她根本就是自欺欺人。
“你好,可以手机下单不用排队。你好?你好?”
琳琳终于清醒过来,他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不过是像极了他的一个陌生人而已。后面的时间,她总是不由自主的被吧台上的他吸引,为什么世界上会有那么相似的背影和眉眼。或许,摘下口罩的他与他并无相似之处,可仅仅那眉眼和背影就让她连续几天都心神不定。她这一刻明白了甄嬛传里皇上看到甄嬛的感受,宛宛类卿。
看着镜子里越来越瘦的自己,她开始不再颓废,会在出门前画个精致的妆容,会在见过这个替代之后胃口好起来多吃进去点饭。这已经是记不清来奶茶店的第几天,在她第N次看着他发呆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的递过来了一张写着联系方式的纸巾。犹豫了很久,她还是加上了这个微信号。
“你是常来奶茶店的发呆美女。”
她来奶茶店经常一坐就是一下午,要么对着电脑发呆要么对着窗外发呆要么对着柜台发呆。
“你们奶茶店有种魔力,让人移不开眼睛。”
“那看来我也有魔力,所以偶尔你的眼睛也会停留在我身上。”不是偶尔,是经常。
琳琳略微有些尴尬,尝试转移话题。
“你都几点下班?”
“我?”
“对。”
“四点或者三点,也或者……两点也行。”
“这么随意?看来你们老板挺宽容啊。”
“还行,老板除了有点臭美,整体还很好说话。”
“你单身吗?”
“单刀直入,这么直接。”
“啊,你别误会,我就是想说如果你单身,且方便的话,以后你的晚饭都由我来请好不好。”
“现在的女孩子都这么主动吗?你这什么都不了解我,就……?”
琳琳突然发现他误会了,他可能以为她在追求他。
“不是,我只是觉得你眉眼间像个故人,我与他走散了,所以我想请你吃饭。”
“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如果你不方便也没关系。”她觉得自己有些冒进了。
“好吧,差点害我以为艳遇来了,结果空欢喜一场。既然这样,山不来找我我自去寻山。介绍一下自己,我叫陈文愈,今年26岁,身高180,体重135,巨蟹座。”
“单身。”他后面补充了一条。
有点像大型相亲现场了,林琳不太想说自己太多情况,她真的只是想单纯的找个饭搭子。最近她有些吃不下饭,对着一张像他的脸她的食欲应该会好很多。毕竟,她的病情大部分都是心理问题。所以她需要借着这个相似的皮囊治愈自己,提升自己的食欲。
出于尊重她简单的说了一下自己的情况:
“林琳,比你大几岁,身高体重如你所见,天蝎座。”
“都是水象星座,我们应该挺合得来。那明天你等我下班一起去吃晚饭。”
“有什么忌口吗?”
“不忌口。”
“好。”
第二天,琳琳难得起床的时候没有犹豫,想到今天有约,她竟然难得的有些期待。果然,像医生的建议生活要有点计划才会提起兴趣。
她就像要去见贺亦一般选了衣服,画了妆,然后涂口红的时候,她突然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愣住了,眼泪一下就流了出来。他,不是他啊。
她这段时间刻意不去搜索他的消息,不去触碰跟他有关的任何东西,可是直到这一刻她明白过来一个道理,什么叫a只能是a,b却可以是很多人。毛衣外面挂着的是贺亦送的项链,感情里没什么公平可言。他转个身就能回到正常的生活,而她却怎么也找不到回去的路。如果当初再坚硬一点,如果离开宋子禹后不要那么容易就投入新的感情,会不会现在就不会这么可怜。
琳琳在奶茶店坐在角落里晒着太阳,耳朵里塞着耳机。陈文愈看着她的样子,觉得这个画面美好的像是一幅油画,他在空闲的时间,用笔在杯子上寥寥数笔勾画了出来。然后尝试着用她的头像做了咖啡拉花,送到了她的面前。
“送给你的。”
他笑起来的时候很暖,跟贺亦不一样,贺亦是那种张扬的明媚感。声线也不一样,贺亦的声音很特别,是特别,特别到连呼吸连脚步声她都觉得跟别人不一样。
“谢谢。”
她看了下手机:
“还有一个小时下班?”
“你喝完咖啡我们就下班。”
“好。”
琳琳拍了个咖啡的照片,因为入睡困难她很久没有喝过咖啡了,味道很香,咖啡很甜心情很好。
陈文愈换了长款的大衣,倒是很配她今天的外套,两人一起走出奶茶店。
“想吃什么?”
“智者不入爱河,铁锅只炖大鹅。”
“好。”有梗的饭搭子,注定不会太无聊,隐隐的琳琳感觉到了胃里在滚动,她有了饿意。
陈文愈戴着口罩有六七分像贺亦,摘了口罩也仅剩三四分,也说不出是遗憾还是庆幸。她内心是纠结的,既想把他当成贺亦,又想提醒自己他不是。
“不要再喝饮料了,你每天喝这么多甜的,糖分超标了对身体无益,今天你份额已经足够了。”
“所以,我现在每次喝的奶茶经过你手就都减糖了。”
“被你发现了。”
“谢谢。”
“所以听我的,一会喝点大麦茶,解腻。”
“那得喝普洱,还能减脂。”
“你觉得咱俩还有减的必要吗?”他伸出手,放在她的手旁边,骨节分明,一双瘦瘦的大手。
“也对,那我们饭后再来个巧克力蛋糕吧。”她是真的突然很想吃蛋糕了,许久不曾过了。
陈文愈很健谈,琳琳基本上不用找话题,不知不觉间也吃了比往常多几倍的饭。他们不一样,却又有些地方那么相像。她总是走神,总是恍惚。
“从来没有人那么认真的盯着我看过,我的脸就这么吸引你吗。”
琳琳有些尴尬,低头捡了一个米粒:
“嗯,有没有人说过跟你一起吃饭,很下饭。”
“第一次听有人这样说我,倒是新鲜。”
琳琳抬起头看向他的眼睛:
“以后只要你有时间,你的饭都由我包了吧?”
“这?怎么好意思。”
琳琳决定和盘托出:
“我自己一个人经常不好好吃饭,所以我想找个饭搭子。”
“就因为我好下饭?”
“如果耽误你工作或者影响你什么其他的,那就算了……”
“我怎么有种兼职的感觉?这更像是在面试?”
“不是,真不是。”
“逗你的,有人请吃饭我当然从善如流。”
“重新认识一下,你好,我是你的饭搭子陈文愈。请多指教。”
“你好,我是喜欢请人吃饭的姐姐。”
看她经常一坐就是一下午,早就觉得她一副有故事的模样,现在看上去更像是心事重重。
“以后有心事就给我说听,我不会走,更不会嫌你麻烦。”
她突然就觉得鼻子酸了,一个像他的陌生人说这些话,还是让她心动容了一下。
“这句话还真是让人印象深刻。”这句话琳琳记了很多年,以至于后来小说里她还写进去了。最普通的话,却在某一刻让人觉得心动。
当天晚上,吃了药安稳的睡觉,竟然梦到了贺亦,两人遥遥相望,她神奇的竟然知道那是梦。
“贺亦,你快点过来抱抱我。”
“为什么要快点?”
“因为,梦快醒了……”
终究还是没能抱到,醒来之后夜还很深,却是彻夜难眠。
琳琳陷入了反复的内耗,所以说,跟光芒四射的人在一起过,那到底算是奖励还是惩罚呢?从此以后,恐怕再碰到什么人心里都很难再起波澜,都会不由自主的让她想起他。所以,遇到了这么一个人会无比幸运,可是失去了那是种无人能懂的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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