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亓，小亓救救我，我不想死！你帮帮我！”黑暗中的人伸手抓住应亓的袖子，把他往黑暗中拉去,脚下突然涨起了水，渐渐没过了脚踝，一直不见停。下一秒应亓直接落入水里，他不停地挣扎着，黑暗里的人渐渐清晰。这人是在他梦里出现过无数次的，他无法正视他们，眼瞳无意识的睁得大大的，空洞无神，嘴里不停地念着对不起。
“为什么你还好好的，小亓！小亓啊！你来陪我们吧！”说着不停的拉拽着应亓。
应亓也渐渐地放弃挣扎，窒息的感觉也渐渐清晰，直到应亓猛地坐起来，才结束了这场梦境。但却久久地缓不过来，张着嘴大口大口地汲取着空气，眼泪混着汗水滑到下巴再浸湿衣领。
这些事在他父亲和哥哥去世后，就是不是不钻进他的脑子，而母亲的疯狂让他渐渐变得像个疯子。他变得不正常，变得不知道该如何去和正常人相处，他恐惧，恐惧未知的没发生的未来的，这些一切飘渺的危机都让他畏惧，以至于在高一的时候哥哥的离世让他患上了恐慌症，在高二时本来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可是因为在过年时……之后没多久就复发了，一切的卷土重来都比第一次更猛——特别是感情上的。
——
“同桌，你来啦！”李梧仰着张笑脸望着应亓，手里攥着早餐。
应亓没有说话，只是自己做着自己的事，想着之后的事，想不过来的事情太多了，以后的还有——眼下的。想到这儿他就瞥了一眼李梧，那个笑得像傻子一样的自言自语说个不停的人。
他没多看李梧的行动，晃了一眼就继续做自己的事了。知道下课，李梧再次给他搭话说：“其实啊！我昨天回家就搜了一下那个什么恐慌症。其实还蛮严重的，那个……你知道吧！你在治疗吧，真的要好好治疗啊，真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直沉默的应亓打断。
“你……为什么要去搜这个，为什么要管我在不在治疗？”说这话的时候并不像平时那样冷冷的显得无所谓，倒是很坚定，坚定到显得有点执着。让李梧愣了会儿才开口但对着直直望着他的应亓，说出的话都有些结巴：“那什么，当然是担心你嘛！”但看着应亓真挚的眼神，又不好意思骗他，所以又挠挠头来了一句：“其实主要是因为有点好奇！”
“嗯！谢谢！”说完不在理会李梧。但在李梧的眼里，因为认真学习而垂下的脑袋，慢慢攀上红晕，让整个人都显得没那么……李梧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软软的吗？李梧觉得只有一点软，只有一点，就一小点。
当然在胡思乱想的不只李梧一个还有——应亓。
“为什么要担心我？好奇，是该好奇的，像我这样的人确实奇怪，也确实值得好奇。会觉得我和其他人不一样吧！还……会远离我吧，希望他和其他人一样离我远远的，不要靠近我，像我这样的人……是该离我远远的！”这样的认知在脑子里转来转去，不得消停。知道上课铃打断了这些想法，他才重新回到书本上，课中间李梧拿了物理题来问他，不是很愿意说话的应亓，只是接过本子详细的写下过程和一些解题思路。
这一天李梧问了不少题应亓都没有开口讲，只是像之前一样写在本子上。
“好了，大家先放下手上的东西，听我说，月底一模，到时候大家会看到自己哪里还没有复习到，再好好努力一下。话就说到这儿，这段时间不要浮躁。”周周姐说完就走了，剩下同学们独自哀嚎。
——放学
黑乎乎的夜晚，路灯的光吸引了很多飞虫也吸引了应亓的目光，以至于背后来了人都没有注意。
“应亓！”说完就一巴掌打在了应亓脸上，李梧出来就看到这一幕，人都呆了。
应亓也没反应过来，他只知道一转头就被打了，看清来人只是冷静的喊了声：“妈！”
“你别叫我妈，你害死了你爸和你哥，还要让我去死吗！”女人一边哭一边抬手打着应亓“为什么，我想拥有一个新的家庭有错吗？”说着有准备抬手打应亓一巴掌，但预计的疼痛没有落在他身上，而是落在了冲过来的李梧的脖子上，可能是身高差的原因，导致了这一切的偏差。
“阿姨你冷静点，你这是干嘛呀！”李梧突然挡在了应亓的面前，这一切来的太快，吓了应亓一跳，等缓过来他才推开李梧扫了一眼他被打红的脖子，又小声的对李梧说没事，但被李梧大声的话语制止了。
一旁的应妈再次开口道：“你是他同学吧，你不了解他，他有病，他是疯子！他会害死你的。”
李梧直接拉走了应亓，走之前只留了一句“我也是疯子，我就喜欢和疯子做朋友。”
应亓直接蒙了，走远了才反应过来，但是又不知道说什么，只是把自己的手从李梧的手里挣脱出来。感受到这一切的李梧以为自己刚刚插手他的事让他不高兴了，就连忙说道：“哦，刚刚抱歉啊，虽然有点多管闲事。”突然他大声起来很气愤的再次开口：“但是她明明知道你身体不好啊！还动手，万一有个什么好歹怎么办！”
“你是不是还是有点伤心的，哎！别想太多。”李梧没想刚刚那样激动了，只是平和地说：“以前我爸也这样，因为我妈在生我的时候难产去世了，他们本来从一开始就不准备要我的，都是意外才这样的，但我妈说有了肯定是个天使！”
“哈哈哈，她肯定没想到是个恶魔吧，不然怎么会……后面我爸因为这个不愿意见我，从小我就是爷爷奶奶带大的，但是后来老人家也丢下我了，我就一个人住……”他叹了口气继续说着：“小一点的时候确实想不开钻牛角尖，后来就好了！”
李梧一个人叽叽咕咕讲了许久，到中街口，应亓才开口道：“你脖子要处理吗，你回家一个人。”
突如其来的关心让李梧有点惊喜，直接就点头答应了。
随着就进入了中街内部，没几分钟就到了应亓家楼下。进门入眼的就是“极简”风，小小的房屋内除了基本的桌子啊，床啊什么的就没有别的了。应亓让李梧在客厅等一下，他从卧室内拿了药箱，才想起这个没用，但还是拿了出来，又去从冰箱拿了瓶冰水，准备冰敷。
看着乖乖等着上药的李梧正像一只乖狗狗等着主人喂食一样，望着他笑，眼睛都笑弯了，让应亓有些紧张。
但应亓没多说什么，凑近李梧的脖子准备冰敷，才看到有几道伤痕，应该是指甲划伤的，渗出的血已经干了。他取来一些酒精棉片消毒，再贴上创可贴。但这个过程中的李梧什么都没感受到，只是觉得脖子痒痒的。
没一会儿屋子里就只剩应亓一个人了。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思想，老是想起刚刚还坐在这里等着上药的人，在他眼里李梧是个好的过分的人，人不该这样。在从前的日子里他也遇到了很多人可是大家都害怕他，不，不是害怕，至少不只是害怕，还有一种好奇但只是用眼神在打量的好奇。其实那样也挺好的，他不喜欢去维系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但只几天新同学倒是让他体会到了另一种不一样的感觉，奇怪但不讨厌的感觉。
应亓闭上眼不想再想这些，因为他觉得这样是不对的。过了一会儿，他再次把眼睛睁开，想着这至少也帮了他，总该要谢谢的！就去拿了一本他觉得很好用的物理辅导书，上面有很多他的注解，也许有帮助吧！装进书包里他就再次入睡了。
“啪”应亓按亮教室的灯，他是第一个到的。没几分钟同学们就陆陆续续地来了，天也慢慢亮了。“吃吗？”身边传来食物的香味，应亓知道是李梧来了，没说话而是把放在一旁的那本辅导书放到了李梧桌上，再开口：“昨天，谢谢你！这个是物理的，昨天你问了我很多物理题，这个应该对你用!”
说完也没看李梧的表情，转头就沉浸到了自己的世界“题海”里。
他不喜欢这个城市，所以他想努力，想考到A市去，离开这儿，离开中街，再好好治疗，要是可以失忆的话忘记这一切也许会好一点。直到月底他妈也没有来找过他，日子很平静，但偶尔也会发作，时间随着发作的次数慢慢变长了。
记得有一次在回家的路上，应亓突然觉得很恐惧，像是死亡快要到来，世界好像不真实了，身体不知名的颤抖起来，心脏就像是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一样，他完全无法控制身体，如果不是李梧每天非要和他一起回家的话，他那会儿一定会被路人送去医院，住上个几天。但幸好，当时他脱力地坐在地上，连话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时候，李梧用力抬起他并把他带去墙边，不停的给他顺气。应亓双眼失神，他的手控制不住的攥住李梧的衣角，不停的抖着，李梧不知道如何才可以让他缓解一些，只是伸出手握住他的手帮他稳住那控制不了的颤抖。轻声开口对应亓说：“你，你把注意力放在我这里会不会好一些？你看我，看我，转移一下注意力！”
应亓其实听不大清楚他在说什么，因为他耳朵里只回荡着自己喘气的声音，但是看着李梧的手握着他的手，感觉世界又好像没那么虚无了，便转头看着李梧的眼睛。说实话，他根本看不清，眼睛因为身体的难受，已经聚不上焦了，但就是感觉慢慢的，有了安全感，像是有了一个靠山一样。
但在李梧的眼里，那双渐渐转过来的眼睛，毫无光芒的 ，涣散的眼神，像是失去灵魂的洋娃娃，那么可怜。李梧下意识抱住面前这个可怜的人儿，手轻轻拍着这小人儿的背。
没多久应亓缓过来后，感知慢慢恢复正常，发现李梧还抱着他，就抬起手推了推他，但由于发作后没什么力气，显得毫无用处，就出声提醒道：“我……我没事了！”
后知后觉的李梧猛地放开他，傻子似地说着对不起，又手忙脚乱的扶起应亓。
再慢慢重新步入那回家的路，又再次像往常那样在中街分别，然后应亓再跨进黑暗里。
回到家的应亓，立马打给了程翎。
另一头没一会儿就接通了，传来温柔的嗓音。
“怎么了小亓？”
“我的病……它！”
话还没说完，另一边就传来紧张地询问声：“怎么回事，你明天请假吧，我来接你，去趟医院！”
“那，你给班主任说可以吗，我……”
“好，我一会儿就发消息给你办主任，明天我早上九点来接你，记得吃早饭，要是有作业的话，明天看完病再写，你先早点睡。”
“嗯嗯，好的，谢谢翎哥！”
本来挂了电话想着吃药的，但是那药的副作用有点大，他不是很想吃，就直接洗漱睡了。中途断断续续地醒来，冷汗出了一次又一次。
李梧：其实不是很喜欢物理辅导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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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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