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鑫六岁前是留守儿童,七岁跟随父母北漂,上的小学是打工子弟学校,上完小学没户口返回老家上初中又开始留守。
好不容易考上省内的一所211,却传来父母在工地去世的噩耗,把父母的骨灰送回老家,为了挣学费、养奶奶,他开始了四年勤工俭学的生活。
大二的时候在一个富豪家里当保洁,每周二四六早晨八点到下午四点,比他大九岁的教师男友偶尔会骑自行车接他,雇主给得多还管饭,所以剩下的时间不用再打别的工,可以多些时间学习功课。
有这么大方的雇主,田鑫经常带老家特产送给雇主一家,不过打了半年工,500亩的庄园除了其他服务人员,就只有二少爷一个人住。
不知道少爷的姓名,只知道姓沈,大家都称他沈少,沈少还有一个哥哥沈总,一个月回来一次。
田鑫热心肠,亲自处理特产端上餐桌为二少爷服务:“怎么样,好不好吃?”
男孩回味着腊肉的香,斩钉截铁:“不好吃。”
田鑫收拾完客厅回来刷碗,发现盘子里一干二净。
下午男友来接他,田鑫开心地一路小跑过去,俩人蹭鼻子起腻。
别墅五层的阳台上,少年默默地注视着大门外的两个人。
田鑫坐上男友的车后座,注意到楼上的少年,笑着冲他挥了挥手:“小沈少爷,明天我给你带腊肉啊!”
窗帘被无情拉上。
“切,小屁孩儿。”田鑫无奈地笑了笑。
某天,男友在来接他的路上捡到一只带着奶味的狸花猫,田鑫爱猫,但在学校养猫不现实,房东也不让养,所以他与沈总商量,先在他们家花园养着,等田鑫和男友找到收养人再给抱走。
沈总同意后,田鑫开启了打工带娃日常,同事们围着小狸花欢声笑语,总算有了人气儿。
二少爷路过,田鑫笑眯眯问他:“沈少爷,要不要摸一摸?超级可爱哦!”
男孩冷眼一瞥:“不要。”
好景不长,小狸花偷偷跑进沈少的房间,田鑫去找它的时候,就看见小狸花从别墅旁掉了下来。
田鑫抬头望去——
别墅五层的阳台,露出少年微侧的半身,他眼神冷漠幽寒,睥睨地俯视着楼下的人,如同高高在上的恶魔。
田鑫飞快奔向小狸花将它捧在手心,用手指轻轻按压对它进行心肺复苏,急得眼泪都出来了。
救了半天根本没用,两个月大的幼猫一下就摔死了。
田鑫愤怒地瞪着楼上的男孩,一气之下冲到他面前:“你怎么能这样?!”
“是它自己掉下去的。”男孩面无表情。
田鑫怒火中烧:“你撒谎!它怎么可能自己掉下去?阳台那么高,而且我明明看到你的手伸出来了!它跟你无冤无仇碍你什么事了?!”
“它太脏了,谁让你不看好它。”
“我……”
“多少,我赔你就是了。”男孩语气轻飘。
望着比自己还要高的男孩,田鑫狠狠甩了一他记耳光:“冷血的小畜生!你也就投了个好胎!你妈没教你做人吗?!”
男孩被扇得侧过了头,左脸瞬间红肿,墨黑的碎发挡住他的眼睛,看不透情绪。
良久,他回过头,镇定地注视着田鑫,眼底如一潭死水。
身后传来皮鞋扣响地板的嗒嗒声。
沈总回来了。
田鑫蔫了,一种源自心底的惶悚油然而生。
这一巴掌,不是后悔,而是害怕。
对这种财富与权力至上的家庭的恐惧感,亲临体验远比想象得更加震慑。
沈总没追究耳光的事,给他支付了剩下的工资,并开除了他。
后来田鑫听说那天他离开后,沈总把看到死猫的人全部开除,那些人在区内找工作,竟没有一家收。
穷人的生存是富人的游戏。
这是田鑫十年前明白的道理。
如果带着现在的心态回到二十岁那年,田鑫未必有勇气打出那一巴掌。
*
“你腿流血了,你……”
“小时候会撒谎长大后听不懂人话是吧?请你赶紧离开。”田鑫命令他。
此人很危险,极有可能是心理扭曲的复仇狂人,没准儿在这个城市潜伏十年就为了当初那记耳光。
沈煜没说话,绕过他去卫生间洗手。
田鑫有点犯怵:“你……你到底想干什么?你想报复我?”
“是你挂号挂到我的,我报复你什么?”沈煜透过镜子看他,“我没那么记仇。”
田鑫一脸怀疑。
沈煜撕了一片墙上挂着的洗脸巾擦手,从兜里掏出药膏。
见他没有要走的意思,田鑫催促他,把他往玄关处推,沈煜被他推得摇头晃脑踉跄着后退,猛地弯腰将他扛上肩朝客厅走去。
“你他妈要干什么?!快放我下来!”田鑫发疯似地捶打他的后背。
这人不会记仇吧?不会也要把他扔下窗外吧?!这里可是22楼啊!这是犯罪啊!
沈煜把他轻放在沙发上让他背对着自己,抓住他的手腕紧紧反扣住,另一只手拉他的睡裤。
田鑫吓得疯狂挣扎:“住手!你给我住手!你敢碰我一下试试!”
此人心肠狠毒,谁知道他要对他后面做什么!
沈煜皱眉,轻轻拍了下他的屁股蛋:“别动,让我看看是不是内痔,严重的话你会失禁的。”
此话一出田鑫被吓到,沈煜扒他裤子又折腾起来:“滚开啊!我自己去医院我现在就去!”
沈煜按着他,摘掉自己的手表放一旁,撑着沙发抬膝压住他未受伤的腿,半个掌心塞进裤边连带着内内迅速拉掉,手臂划过他的小腹拦腰往上掂了下,扶住他圆润的臀部仔细观察着,伸出食指碰了碰他的褶皱边缘。
“你……”田鑫身子一阵颤栗。
“多吃蔬菜水果多喝水,按时坐浴用药,不然你老便秘大便干燥的话,肛裂就好不了。”沈煜从口袋里掏出一支小管石蜡油,挤了一点抹在食指,身下的人乱动,他故意吓唬,“别乱动,这个东西滴在脸上毁容了我可不管。”
“什、什么东西?!”田鑫瞬间定住,一动不动地趴在沙发上,他的视线够不到身后,看不到那人在干什么。
毁容?硫酸?!难不成他要报仇了?!
那不行啊,他更得挣扎了!
他刚要动,后面一丝凉凉的触感就贴了上来,还带着一点前所未有柔软的温度,他意识到是什么后想逃避,一阵熟悉的收缩彻底令他瘫软。
“这里疼吗?”沈煜问。
“不疼,你快点别墨迹。”田鑫闭眼,脸色铁青。
沈煜利索出来,顺手帮他提上睡裤:“你是轻度内痔,不严重,不需要抹药,但你的肛裂还是要每天按时坐浴……”
“好了我知道了。”田鑫打断他,起身整理好衣服离他八丈远,余光瞥见他的那根食指,脸红到了耳根。
沈煜勾唇:“这么怕我做什么?我可是你小菊花的救命恩人。”
田鑫不想跟他废话,打开微信收付款:“多少钱?”
沈煜把药膏放在茶几上去卫生间洗手,语气吊儿郎当的:“谈钱多伤感情啊。”
田鑫没理他,微信给他转了五百后拉黑:“钱我微信转给你了,你洗完手就走。”
“香皂、肥皂、洗手液,我用哪个啊?”
“你第一次洗手用的是屎?擦手用的是尿介子?”
里面的人洗完手又解了个手。
“你们家马桶按不下去。”
“怎么可能,你往下按不就行了。”
“按不动啊。”
“那就别按了。”田鑫不耐烦。
“是不是堵住了?”
田鑫啧了一声去查看,一按就按下去了,根本没堵。
沈煜洗完手朝他脸上弹水,眼尾上挑,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与挑逗。
“幼稚。”田鑫翻了个白眼,关掉卫生间的灯,气呼呼地走到玄关处把门打开,做出“请”的手势。
沈煜走到窗户边:“雨下得真大。”
“我有。”田鑫速度给他拿了把伞,“送你了,不用还我。”
“谢谢。”沈煜一只脚踏出门框,突然想到了什么,摸了摸口袋,“诶,出来着急,忘带家门钥匙了。”
“找开锁。”
沈煜一脸无助:“那拜托你借我点儿钱,我八号发工资了还你。”
“你没钱?!”田鑫惊讶。
“没,所有的积蓄都被诈骗了。”
“让你们家司机接。”
“没司机。”
“管家来接。”
“没管家。”
“行了大少爷我没时间陪你玩儿。”
“我没骗你。”
田鑫一头雾水,纳闷儿他一个拥有500亩庄园的沈二少爷,为什么会来这个城市当医生,还是个肛肠科医生。难道是大少爷体验生活?也不排除满嘴胡话耍人玩儿。实在不想跟他浪费口舌。
“我刚给你发了五百出诊费。”
沈煜微微侧头眼尾泛红,叹了口气:“其实我们家破产了。”
“破产?!”田鑫瞪大双眼。
“嗯,是真的破产了,这件事说来话长。”沈煜真诚地看着他,语气低微,“还有,我想跟你道个歉。”
田鑫一时沉默。
视金钱如粪土,视生命如草芥,当初嫌脏狠心扔猫目空一切的男孩,如今竟愿意“染指”为他人服务,卑微向他借钱,真是有够戏剧化的。
别人是否破产对他而言毫无关系,他不是个八卦的人,好奇心没那么重,但若对方是他讨厌的人,心就有点痒痒了,还挺想八一八的。
他想听听一向高傲的沈二少,如何踏上艰苦的医学路。
他想看看一个人,如何从天堂掉入地狱。
忽然,男人蹲下身,伸手拢住他左腿腿肚,冰凉的指尖触碰胫骨处,指腹划过干涸的血迹,抬首温柔地望着他,声音低沉沙哑:“我先帮你擦药好不好?毕竟你请我吃了那么多回腊肉了,我回报你一点儿,行么?”
男人五官俊朗,黑T包裹宽阔厚实的肩膀,伸出的手臂粗壮结实,肌肉线条流畅清晰。
他屈膝跪地,无比虔诚。
楼道感应灯灭,那张脸陷入黑暗,欲吞噬最后一丝亮光。
田鑫凝视着深渊,迷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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