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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

八月末,阳光火辣辣的照在大地上,像把人架在碳上一样,想要烤熟。

晌午,南湖大学校门口,

不同以往的热闹,很少看见成群结伴进进出出的学生。一位工人站在搭好的铁架子上,正在把拉好的横幅挂上去,红色的横幅上印刷着黄色的楷体——“热烈庆祝南湖大学建校120周年”。

徐缓抬头望去,看着横幅上的数字,心里感概时间过得真快,两年前她从这里毕业,如今又回来读研究生。

时间如白驹过隙般一闪而过,重新回到校园的感觉原来是那么美好。

看着重新刷新后崭新的校门和墙壁,看着身边不断来来去去的面孔,校园里的身影换了一批又一批,而如今她也换了一个身份重新开始。

“嘿,小姑娘。”

徐缓走空的思绪被人一嗓子拉了回来,循着声音望去,校门口搭着一个高高的架子,上面站着一位师傅挥手示意她过去。

她走过去,师傅站在架子上笑的和蔼,语气恳切:“一会我挂的时候,你能看一下两边一样不?”

“没问题,师傅。”

说完,她跑到不远处,抬头望去,奈何阳光太刺眼,她把眼睛眯了起来,又把手放在额前试图挡住刺眼的阳光,向工人师傅说很正 ,并竖起了大拇指示意工人师傅挂的非常好。

工人师傅固定好之后,就准备下架子。徐缓又小跑过去,帮师傅扶好架子。

她手里拿着一瓶未开封的水递给工人,工人接过后拧开直接一口气喝完,喝完顺了一口气儿:“今天可真热”,说完用搭在肩膀上的毛巾擦了一把满是汗水且晒得黑红的脸。

徐缓手机震动了一下,她打开屏幕,看到是南城市气象台发来信息。显示今日最高气温预计将升至40℃以上,以防高温中暑避免正午出行或长时间户外停留等相关注意事项。

工人师傅笑呵呵的看着她,同她讲话:“谢谢你的水,小姑娘,今天的天儿可真热,想把人蒸熟喽。”

“不客气”,徐缓说,又附和道:“是啊,今天温度是这几天来最高的。”

徐缓是中文系,研究生又是文学批评与文学研究方面。按理说中文系的学生与人相处时应该凯凯而谈,可她不是,与人交谈时总是别人问一句她回一句,有时感到对方一直找话题谈时,她不回答也不好,可往往说了之后她又感到后悔,觉得自己纯属无话可说努力找补,顿时感到气氛更尴尬。有时候,她真的会无数次想自己是怎么读书读到现在的,而且还是念的中文系。

工人看起来应该有五十岁左右,他身上的工作服已经洗的退了色,在汗渍的浸透下看起来皱巴巴的,那双手一看就是常年从事体力劳动的手,看起来厚实而粗糙。

他熟络的与徐缓聊了起来,问她是不是这所学校的学生,今年大几。

听到研究生,工人师傅的精气神仿佛一下子恢复过来了,直夸徐缓厉害。说着说着就说起了自己的女儿。

徐缓看着他说自己女儿时的神情,眼里充满着明亮,语气里充满着骄傲。她不时想到自己的父母,是不是向别人谈起自己时也是这样。

徐缓认真的听着,等工人讲完,她说能培养出这么厉害的女儿,师傅肯定也很厉害。

听完徐缓的话,工人哈哈大笑,说这话他爱听,夸徐缓会讲话。

徐缓淡淡一笑,问工人还需不需要帮忙。

工人表示不用了,活已经干完了,他现在就等着他工友开车过来一起把铁架子拆了拉回去。

徐缓刷卡走进了学校。

南湖大学的绿化一直做的都很好。路两边的梧桐树枝干粗大,树叶长势茂盛。阳光透过树叶的间隙斑斑驳驳的洒在路上,蝉鸣声络绎不绝。

一丝风也没有,可徐缓看着路上斑驳的树影却觉得晃动,听着蝉鸣声感觉心慌烦躁。

她向靠近自己的椅子走近,坐下的瞬间,全身的重量都放在椅背上,紧绷的神经顿时放松下来。

她合着双眼坐了一会儿,感觉那种眩晕的感觉没有消退反而更加强烈,她一只手枕在脑后,另一只手放在胸口,想要平稳那跳的很快的心跳,侧身躺在了长椅上。

因为放假的缘故,平日里热闹的校园此刻显得无比寂静。

道路上也拉着横幅,红色的横幅上印着明晃晃的黄色字体:热烈欢迎社会各界人士回到母校,共同庆祝建校120周年。

徐缓是在昨天傍晚时接到导师电话,那时她刚收拾完餐桌上的残羹剩饭,正打算去洗澡。

电话里导师语气温柔地告诉她领导开会非常重视这次学校120周年庆,让各学院互相帮助把这次周年庆搞好,她说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徐缓,想把这次锻炼的机会给她,又夸她平日里做事稳重谨慎,自己最放心,希望她能提前返校帮她一起筹备布置。

听完导师的话,徐缓直接答应,并说自己会买最早的车票尽快返校。

挂断电话,徐缓就买了明天的车票。她也没什么可收拾的,东西基本都在学校,又是夏天,她就带了几件换洗衣服和一些化妆品。

收拾完一切之后,已经到了深夜。她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上带有兔子形象的灯,心想回去也好,家里也没什么可留恋的,想着就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徐缓直奔车站,因为晕车她没吃早饭,就带了两瓶水。

天气太过炎热,出站后她直接拦了一辆出租车回学校,打算到学校后再去觅食。在校门口和工人师傅交谈时她头有一瞬间的晕,也没在意。

直到现在,她才知道身体向她发出信号了,她不知道自己是中暑还是低血糖又犯了。心里想着不要倒在路边,找个椅子坐下休息一会,等缓过来了,自己要赶快吃点东西,尽管她现在一点也不饿。

这条路是出入学校的必经之路。

此时路的尽头一辆黑色的车缓缓驶来,车身陷在斑驳的树影里,挡风玻璃不时折射出太阳的光。

车里,陈诚时不时的透过前视镜看着后排座位上的人,一身裁剪得体的黑色西装,双腿交叠,头向后倚,不知睡着了还是在闭眼小憩,那双看起来凛然的眉却一直紧皱着。

陈诚心里感慨自从他跟了老板,就没见老板的眉头舒展过,一直都是紧皱着的状态。想着,他把车里的冷风调小了些。

车子快要驶过徐缓身边时,挡风玻璃上的光折射到了徐缓的脸上,她眉头一皱,放在胸口的那只手抬起挡在眼前。

就是这不经意的动作,把陈诚吓了一跳,才发现躺椅上有个人。

“呀”

他骤然响起的惊呼声在安静的车厢显得异常突兀。

察觉到自己的失态,陈诚抱着侥幸的心理快速瞥了一眼后视镜。

没想到与后座上的人直接来了个对视,他迅速躲避视线。

后座的人眉头皱的更深了,语气听起来明显有些不满:“一惊一乍,怎么了?”

陈诚手指向前面路旁,为自己解释:“刚刚躺椅上突然坐起来一个人”。

没忍住,又吐槽了两句:“这大热天的,也不怕中暑。”

荆楚洲看他脱离方向盘的手,只是叮嘱他好好开车。

听到老板的话,陈诚急忙把手放在方向盘上,两只手握的死死的。

荆楚洲顺着视线望去,躺椅上的身影和记忆中的身影有些重叠。

车子驶过的瞬间,椅子上人放在脸上的手又滑回了胸口。她的眼睛闭着,脸色有些苍白。

脑海里熟悉的脸庞突然出现在面前,车子后排的人愣怔了一下。当反应过来让停车时,车子已经驶过百米远。

老板让停车,陈诚照做。

老板让原地掉头,陈诚有些为难,指了指眼前的直行车道标志说,“这里不能掉头。”

陈诚是个察言观色的人,他透过前视镜看到老板的脸色有一丝不悦闪过。如果不是一直跟在他身边,是不会发现他的表情变化的,陈诚心里暗想。

他看着前方指示牌上的摄像头,又看了看此刻空无一人的道路,路上飘落着零零散散的树叶。突然想到了什么,他握着方向盘的手一紧,直接原地掉转车头。在车身掉转的时候,尽管没回头,他也感受到了来自身后的目光。

“荆总,去哪?”陈诚问。

没有听到回答,他透过前视镜看后座的人,他坐直了身子,双手交叉摆在身前,眼睛一直盯着一个方向,那眼神仿佛是饿了很久的狼终于看到猎物似的。

陈诚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果然自己没猜错。

椅子上的人已经坐了起来,但一只手仍然放在心口的位置。她试图起来,一只手扶着椅背,许是起的太猛,身体晃了一下又坐在椅子上,缓了一下之后,她又尝试着慢慢起身。

她穿着一件深色长裙,款式简单,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头发散落到锁骨的位置,看起来顺滑,在阳光下散发着光泽。

一阵风吹过,扬起她的裙角,露出白皙纤细的脚踝,几片树叶在空中旋转着缓缓飘下,与她走过的步伐重叠。

一切看起来是如此的巧合。

“师专街,”

他的身子又倚回了座位,强劲有力的手指捏了捏太阳穴,合上了那双漆黑的眸。

“那...”

陈诚话还没说出,在组织着语言。

听者仿佛已经猜到了问题,语气淡然:

“掉头。”

刚掉过来的车身又在原地掉了回去,汽车碾过掉落在路上的树叶,直接驶离了校园。

阳光依旧猛烈,蝉鸣声此起彼伏。沉闷了一天,突然一阵强风吹过,树叶哗啦啦的响起,被车碾过的落叶又飘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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