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问,一个专心上班没有空闲的店员和一个专心上班没有空闲的老板,两个人有什么机会擦出火花吗?工作都累得要死,稍微有点空闲谁都不想说话。
唉,看来还是要距离产生美啊。
张青芒有些质疑自己当初的决定是否正确了,在这样的环境里两个人的关系如何能更进一步,她可不要就这样稀里糊涂的在一起了。
而且……
唉,说不上来,感觉哪里不对劲,或者说哪哪都有些不对劲。
她现在的处境怎么就成了一个专心打工的牛马了呢。
思及此,张青芒无力的看向赵漆,可人家在专心教人画画……
她的思绪飘得老远了,突然又被拉了回来。
因为又有人在问:
“老板,现在能自己做吗?”
“我们也想做。”
好几个女生站在桌边看别人DIY陶艺心动了,立刻就想上手做。
可惜店里位置不够。
张青芒从人群中拨开一条小缝:“借过一下,谢谢。”走到她们面前,笑着说:“实在是不好意思啊,我们店里现在位置不够,几位要是……”
她与赵漆对视一眼,对方轻轻摇头表示时间上来不及。
“要是排队的话估计还要挺久。”张青芒心领神会,继而提出别的建议,她指着墙上贴的二维码,“大家感兴趣的话可以关注一下我们店铺,以后想来做都可以在上面提前预约,这样也能享受不用等待的便利。如果没时间也想要定制款的也可以发图片订购,可自取、可快递,大概10-15天就行。”
“行,到时候直接后台联系就可以吧?”
张青芒点头:“对。”
“我能问问今天还要等多久吗?我们是来旅游的,明天有新的行程,要是今天能做个手绘的,走之前就能拿到了。”
张青芒表示抱歉:“我们今天实在是做不了。”
“可惜,我们也是来旅游的,以后就来不了。”
“对呀。”
“没事,这种店很多的,回去也能做。”
……
有人感兴趣,扫了码,有人听闻现在不能做就直接走了,张青芒也没再强行推荐,这几天接待工作做下来她也发现不少问题。
其中最奇怪的就是赵漆为什么不扩大店面,多招几个师傅。
这个店的地理位置很不错,距离岛城一个著名景区打卡地直线距离只有500米左右,在必经路口一偏头就能看到招牌,而且位于学校圈内,两公里范围覆盖了两所初中和一所大学,这些都是有钱有闲的阶段,来店里的群体也多数是这个年龄段的。
以前张青芒也逛过其它手作陶艺店,那些基本都能同时供应10多个人一块做,算下来旺季每天估计能接待7、8批客人,而赵漆的店每次最多不超过4人,每天就只接待4批预定的,这就导致损失了不少像今天这样的客人,实在是有些可惜这么好的地理位置了。
几乎忙到将近7点,天早已黑透了,店里才没有人来,手作的客人也走了。
今天的客流量异常爆满,张青芒没法提前下班,站了几乎一天之后她终于能卸下所有准备好好休息一会了。
她捶打着自己有些酸胀的小腿。
赵漆在安置白天客人做的东西,看见了她的动作,问道:“怎么了,腿不舒服吗?”
张青芒困顿地点头,站起来和他一起放。
“不用,你坐着吧。”
赵漆接过她手里的东西。
她的手心一空,有些懵:“这是我的工作……”
“教学和捏陶是我的工作,它们的衍生物自然也是。”赵漆边说边拿着海绵和刷子放进水池里。
张青芒指着他的动作:“可是清洁工作是我的哎。”
他一顿:“这……也是衍生物。”
“哦。”
赵漆见她乖乖站在旁边,就把洗好的东西悉数递过去给她。
张青芒的手满满当当,她不知道赵漆为什么不放篮子里,却要自己拿着。
“干嘛要我拿着呀,那边不是有专门沥水的篮子吗?”
她嘟着嘴问他,眼神不满。
“……”
他轻笑一声,看她一眼。
“下意识就给你了,你不也下意识就接了吗?”
她细想也是,就乖乖拿着不动了,到最后两只手捧得满满的。
赵漆见她这样又忍不住莞尔。
他拧了抹布去擦桌子,张青芒又下意识地跟在他身后,手里的东西却掉了。
她喊:“赵漆,掉了。”
赵漆“嗯”一声,已经蹲下去捡起来了,拿到水池里重洗一遍又放到她手上,弯下腰平视她的眼睛,温柔地说:“好好拿着,别掉了。”
张青芒有些委屈:“说了叫你放篮子里嘛,我手小,捧不住的。”
赵漆站直身体,瞅一眼她的手,的确很小。
他说:“那你就站在这里别动,等一会就好。”
张青芒问:“一会是多久?”
他计算一下时间,说:“大概5分钟吧。”
“行。”张青芒站的腿软,又使唤他,“那你帮我把椅子搬过来,我坐着等。”
赵漆如愿给她搬过来。
张青芒一屁股坐在那里,计算着墙上的时间,不知道他要自己这样是要做什么。
见她不再跟着自己,赵漆快速整理且擦完桌子,又走到门外去。
他拿着拖把进来。
张青芒清醒了一些,说:“你要拖地吗?这里也算你的衍生物吗?”
赵漆还是点头,开始拖起来。
上午下过雪,店里带进来很多泥水,地板太脏,瞬间把拖把染黑了。
她也彻底清醒了。
环顾店内,桌子已经整理好,擦得光可鉴人,垃圾也丢了,地板也是赵漆在拖,只有自己傻乎乎的抱着一堆刷子坐在这里,比老板还像老板。
没等她说话赵漆又出去重新洗拖把了。
张青芒听着外面簌簌的狂风思考,那天不是说好了清洁她来做吗?
他这是什么意思?
交一项无关紧要甚至多余的事给店员,老板本人却在……
赵漆很快进来,看她一眼,觉察到她看自己的眼神不太对劲,没多想,低下头去继续拖地,打算快快弄完送她回家,天色很晚了。
张青芒想站起身,手上的刷子又要掉,她低呼一声赶紧稳住。
赵漆再次看过去:“还没有5分钟吧。”
还是那种带着点逗弄的口气。
她皱着眉头,心中瞬间涌起一股说不明的烦闷。
“赵漆。”
他身体僵了一瞬。
他们极少叫对方的名字,每次张青芒突然叫自己的名字,他都有些不适应,夹着南方人温吞的腔调,像带着长拖音的撒娇。
而他不叫张青芒的名字,也是觉得有种莫名的暧昧。
赵漆不自在地躲闪一下眼神再看她。
张青芒觉得心中更烦闷了,说:“你刚才是说拖这里的地也是你工作内容的衍生物吗?”
“呃……”
“对。”
赵漆低头不看她眼睛,手不自觉加快拖地速度,脑子也在飞速的转。
他想不出来这个问题问两遍的意义在哪里,但第二遍的语气不同于第一遍,她怎么了?
赵漆心里有些忐忑,感觉店里的空气似乎越来越稀薄,让人呼吸紧张。
闻言,张青芒轻笑一声。
心里油然升起一股火气,把她当什么了,傻乎乎的被人哄着。
凭什么这样,明明还不是那种关系,却要她理所当然的受着那种关系的待遇,这不就是隐约有变成那种稀里糊涂的关系的趋势了。
在她看来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暧昧了,赵漆完全可以第二天早上在她来之前做这些,这样对彼此都好,她心里自然也有数,可他偏偏要在两人都累了一天后,当着她的面做她该做的工作,还用一个拙劣的借口骗她。
暧昧也需要讲究分寸感的,太过直接会把对方架在一个尴尬的境地,而他们现在根本没到那一步,以张青芒的性格,她无法心安理得的接受,这不简单是拖地这个事情。
她心底也莫名郁结着一股气,是工作消耗过多能量的累,还是感情状态停滞不前的燥,她也说不清楚。
她做事喜欢快刀斩乱麻,喜欢就要快快的在一起,尤其是这种双方互相都有意思的,她等不了太久,时间上的拉扯会消耗她的精力和热情,尤其还长期单独处在一个空间里,特别容易急躁。
张青芒微微倾身,刻意放缓语速:“明明,我才是,负责招待客人的,这怎么就成了,你的呢?”
她深呼一口气,眼神玩味地盯着那个不和自己对视的人,不待他回应,迅速开口:“要是它也成了你工作的衍生物,那我站在你店里,站在这个全部都是你做的、你打造的空间里,不也是你的衍生物了?”
墙上的时针快要转到8了,店外漆黑一片,隔着门窗,除了微弱的风声什么都听不到。
水池的龙头似乎坏了,赵漆平日里没放在心上,也不觉得有多刺耳,现在却一直“滴~答~滴~答~”,清晰地砸在他心头。
他明天一定要找人修好它。
赵漆紧握拖把,直视她,轻声说:“你不是,你也不能是。”
他说完立刻出门,不给张青芒说话的机会,一是害怕她还会说些什么,二是他觉得不应该是现在。
他们正式认识不到半个月,还差点时机。
风铃哗啦作响,久久不停,店里空落下来,越发宁静。
张青芒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些什么,让他落荒而逃。
当时在想什么呢,可笑的衍生物?总之被他的行为气到想立刻挑明关系了。
在一起?还是不在一起?你为什么要当着我的面,一而再再而三的做我该做的事情,让我心生感动吗?让我慢慢的在这种关系里陷入?这已经没有拉扯了,只有她一个人被动的接受所谓的感动。
片刻,赵漆推门进来,短暂地看她一眼,判断形势,觉得她应该平复下来了,说:“明天不上班。”
“什么?”张青芒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又重复一遍,还站在门口。
那她刚才是误解了?
张青芒从刚成年开始就习惯一个人生活,已经有十来年,她不想亏欠和麻烦任何人,也固执的认为感情里必须要你来我往,只要多享受一点点就很难受。
可现在冷静下来细想,赵漆并没有做错什么,这种行为放在暧昧关系里其实也没有过度,她更多在跟自己钻牛角尖。
“5分钟到了吗?”张青芒恢复自然,神色自若地开口。
见她不再提及刚才的事,赵漆自然也当没发生,点头:“可以放在篮子里了。”他提步过来,把倒扣的沥水篮翻过来放在台面上。
张青芒的手腕酸胀又僵硬,一股脑地扔进去,掉了几根到水池里。
她和赵漆同时去拿,两只手背不小心触碰到一起,她微怔,先撤开。
赵漆一根根捡起来,说:“收拾东西吧,回去了。”
“嗯,谢谢你今天帮我打扫,还有……”
她觉得有必要为自己刚才的态度道歉,抬起头,发现赵漆温柔地笑着看她,轻轻摇头走到一边,好似知道她要说什么,在表示没关系。
“走吧,很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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