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期店里的客流锐减，网上订单也没多少，两人闲着的时间越来越多。
他们去周围观察过了，岛城山脚下新开了一家手作陶艺店，客流基本都被截留在那边，所以来这里的多数游客甚至都不进来看一眼。
这还是张青芒发现的，她站在外面吹风，听见过路的几个女生聊天。
“你看，这里也有一家陶瓷店。”
“嗯，要进去看看吗？”
“算了吧，我们在那家店都做了，里面的东西应该都差不多。”
“行。”
……
她看着几人扬长而去，才意识到是不是附近出现新同行了，于是便叫上赵漆一路开车找，发现就在景区里。
张青芒看着那家新陶艺店里人来人往、络绎不绝，喃喃道：“我们有什么办法能让那一部分客流回来吗？”
“回不来。”赵漆平静地看着。
张青芒哀叹一声，趴在中控台上，说：“那怎么办，店里要出现亏损了吧。”
赵漆支着下巴回想：“上个月就是亏的。”
“我也大概猜出来了。”张青芒回头看他，他脸上一点焦虑心急都没有，只是盯着那家店发愣。
她以为他是不想让自己看出来，于是绞劲脑汁的想着如何开口。
“是包含我工资的支出在内吗？”她装作无意地问。
“不是。”赵漆拉过她的手细细摩，知道她在想什么，直接说出来，“就算去除你的工资也是亏损。”
“所以你还不如拿着。”他无奈轻笑一声，似是没见过这么傻的员工，牵起她的手轻轻摩挲。
张青芒仰头看他：“这两个月其实我没干啥，地是你拖的，桌子是你擦的，我就坐那收收钱。”
她也没见过这种店快倒闭了还倒贴钱请员工的老板。
赵漆勾一下她鼻头，笑道：“你不是站着收的钱吗？我可没见你坐在那。”
她叹了口气，有些急：“不是这样的……”
“我知道。”赵漆安抚性的朝她点头笑笑，不紧不慢地开口，“开店就不可能生意一直好，起起落落很正常，而且这8年我也开够了，我赚了些钱的，你知道。”
张青芒知道他的存款，挺可观，也在手机上看到他有房在出租，总体跟自己不相上下，的确可以不靠这家店来生活，可这是他喜欢的东西。
“那你就这样放弃吗？”她有些替他遗憾。
赵漆摇头：“不能这么说，如果我喜欢就不会放弃，不喜欢了那也不叫放弃。”
他这话听得她心头一颤，代入了别的事情。
喜欢就不会放弃，那……
张青芒短暂走神，发现他还在说：“……再等一个月吧，到时候还不行就关店，我也好久没好好休息了，修个长假，我们去旅游，你不是想去港城吗？”
她点头，没再说什么，心里想着如果在分开之前能和他有一段美好的旅程回忆也满足了。
赵漆以为她还在为店铺的事情困扰，轻轻抵住她的头，说：“先把我们想去的地方都去一遍，再考虑未来兴许就有答案了。”
张青芒轻“嗯”一声，头垂下来。
她这副模样看得赵漆心里软软的，叹一口气，把人拉进怀里，低声说：“别担心，我们一起考虑未来的事情，人生这么长呢，什么样的路不都是走。”
“好。”张青芒把头埋在他胸口，心中难过。
他在宽慰她，在开心的计划着两个人的未来，而她在计划着如何离开。
她是不是太坏了。
第二天上午，店里来了位不速之客，张青芒当时被霜姐喊着去了隔壁街新开的服装店，直到中午才回来。
她远远的看见赵漆站在店门口，绷着脸，但是一看到她来了又恢复正常了。
赵漆走过来接她手里的东西，又搂住她的腰往回走：“回来了，新开的店衣服好看吗？”
“还不错。”
张青芒奇怪，平时走路他不会这样身体紧绷。
“嗯。”
他的回答也很平淡。
她立刻察觉出他不对劲的情绪来，盯着他咬紧的下颌骨，开玩笑地说，“你怎么了，分开一上午就想我了吗？那我下回带你去……”
她话音刚落，一个淡淡的陌生的声音从店里传出来。
“这是你女朋友？”
张青芒循声看去，一个长相装扮性感妩媚的女人站在门里瞧着他们。
“对，我女朋友。”赵漆把她搂得更紧，声音冷漠，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看见了就请你走吧。”
“行。”女人很爽快，高跟鞋踩得噔噔作响，在桌上拿了包出来，经过他们时眼睛上下瞟了眼张青芒，利落的走了。
张青芒只问了一句：“她是你前女友？”
“对。”
得到确认，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觉得不会就是她上次看到的那封信的主角吧。
赵漆垂眸看着她，她脸色始终平静。
沉默片刻，他等着她继续问，但张青芒反而岔开话题说了别的。
“我刚才还以为你真是黏人成那样呢，不过出去两小时就变成“望妻石”了……”
这句话里有个字眼让张青芒一怔，随即又恢复正常，拉着他往店里走，继续说，“我跟你说，我和霜姐买了好多衣服，那家店今天人很多……”
“张青芒。”
“嗯？”
他忽然反握着她的手走得更快，放下手里的东西，两人面对面坐下来，他认真地看着她说：
“刚才这个人是我读书那会的前女友。”赵漆觉得她不应该会是这种反应，但她既然不问，他也得主动说出来，“我曾经跟她…求过婚，没成！你知道的。当时的我不够成熟，也不了解真正的婚姻和家庭，只一味想着要结婚，所以……”
“嗯，我知道了。”张青芒打断他的话，走到他身边，环住他的脖子，笑着说，“赵漆，你不用解释，我知道你现在喜欢的是我，和她已经是过去式了，所以不必再提。”
“那她今天来找我的事，我……”
张青芒竖起一根手指放在他唇上，说：“也不必说，都不重要，她走了，我来了，你的选择我也看到了。”
赵漆张了张嘴，没有继续说，她说的也没错，那些都没有意义，他们两个人才是最重要的，既然她不在意，他就不要说出来添堵了。
只是觉得她有些太不在意了，心底隐约有丝怪异的感觉。
可是没想到过了两天，那个女人又来了。
这一回他们两人都在店里。
女人摘下墨镜，径直走到张青芒面前，伸出手说：“你好，我叫付娟。”
张青芒奇怪地看她一眼，没有握手，也没有回应。
赵漆冷冷地说：“你又来做什么？”
“赵漆，你脾气变差很多哎，说话语气能好点吗？”付娟慢条斯理地收回手，觑了她一眼，那意思就在说，和你在一起他的品格都下降了。
张青芒无语，翻了个白眼。
她无视张青芒的动作，轻笑一声：“我这两天想了一下，你是有女朋友了没错，但不代表你和她结婚了，我还是有机会的啊，而且我是直接和你提结婚哎，你之前不是想和我结婚吗？”
话音刚落她就迫不及待地看着张青芒，疑似在等她的反应。可张青芒反而一脸原来就这个事的表情，完全无所谓，平静地看着她。
付娟很意外，发现两人如出一辙的表情。
“怎么脸色都这样？”
赵漆口气淡漠：“你要破坏别人的感情，有谁会给你好脸色吗？以前的事情我不否认，但是早就是过去式了，不要再来说这些没意义的话。”
付娟笑了，擦一下眼角，指着张青芒说：“那她就愿意和你结婚吗？”
赵漆下意识看过来，张青芒眼角微颤，看向别处，没应声。
付娟冷哼一声：“她好像没这个想法哦，赵漆，你别又竹篮打水一场空，你不是很想结婚吗？和我结婚呗。”
他牵起张青芒的手，她看过来，他含情脉脉地看着她，说：“因为我还没求婚。”
付娟似是看不得两人这样，语气急切：“可是她连假意配合你都不愿意，你还看不出来吗？”
赵漆抬头看她，眼神犀利，说话刻薄起来：“这么多年你都是这样上赶着要别人娶你的吗？”
付娟被他说得眼睛迅速通红，流下泪来。
赵漆不在意地看她一眼，语气淡淡的：“何必要来给自己找不痛快，有些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回不来的。”
说完他看了眼张青芒，她望着窗外出神，似乎心思都不在这里了。
付娟痛哭道：“可是我只拒绝了你一次！我们谈恋爱的时候我只拒绝过你一次！你为什么不来找我呢，？呵，你根本就没有那么喜欢我罢了，你只想要结婚，我只是一个合适的人。当年我就是计较我喜欢你比你喜欢我多，才不愿意就那样妥协，我想要你屈服，没想到你真的没来找我，你也不过如此罢了。”
“我……”赵漆不知道她有这么大的怨气，明明不是这样的，为什么她一说出来就全部变成自己的错了。
“你当时和……”他最终还是止住了话。
当时年纪小，她没经受住诱惑，和别人上了床，他都知道。前期的确是自己忙于工作和学业，几乎抽不出时间来陪她，但感情他绝对是付出了空余时间的全部，后来知道那件事后，赵漆痛苦了一段时间，但她不知道自己知道了，反而比之前对他还要好，所以他选择了无视，一切都按照自己原有的规划进行的，但她拒绝了。
当然，他的确也解放了，有些事情发生了终究难以掩盖。
过了不久听说她要和那个男的结婚，又过了段时间，说是没结成，对方有家室，再往后的事情他就不知道了。
一晃眼到如今已是7、8年前的事，终究过去了，说出来互揭伤疤罢了，赵漆不想再提，只偏头看着张青芒，希望她不要误会。
付娟听到他说话的开头忽然就明白了，他知道一切。
见此她彻底死心，跑了出去。
风把风铃吹得阵阵响，片刻才停息下来，店里恢复宁静。
赵漆手心沁出来一些汗，忐忑地开口：“我……不是她说的那样，你信我吗？”
张青芒转过身看着他，刚才的对话她听了个七七八八，不太懂，但她信他。
“我信你。”
“如果你想知道，我可以告诉你原因，当时……”
张青芒踮起脚尖，轻轻碰了一下他的唇，看着他的眼睛说：“不用，我信你，你就不用说。如果是能说的，你刚才也和她说了，你刚才都没说出来反驳她，自是考虑了很多，所以不要说，你说让我信你，我就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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