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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鹿山(二)

张青芒一个人站在墓碑前,刚才的热闹一瞬间消散,大姨一家和小姨都先行离开了,留给她独处的空间。

伤心事过去太久远,随着时间的流逝,人们在面对曾经难以接受的痛苦时也不知不觉变得平淡,甚至还能打着趣说笑。

怀念依旧,只是都埋在心底。

刚才大姨和小姨一面除草、上香,一面絮絮叨叨,既吐槽这一年来生活的不痛快,也笑道与它同行的点滴快乐,两姐妹甚至还拌了几句嘴。无非是大姨说小姨要早点结婚,找个伴,太孤单了。小姨就说自己过得痛快,不需要别人来给予自己所谓的陪伴。大姨又说不是这个意思,总之说来说去,最后小姨冲墓碑上的人喊:“你看看,大姐又说我。”

大姨也跟照片上的人诉苦:“我这不是担心她一个人过的不好吗?”

“我好得很!”

“哎,你……”

……

她们就像以前一样,三姐妹说着话,两个人闹起来,总让第三人当裁判,实际都想要那个人偏向自己。

风声带着这些话传得很远很远,也不知道能不能带到照片上的人的耳边。

张青芒一开始就在旁边静静听着,如今只剩她一个人,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只随意找个地方坐着,发发呆,她每一年都是如此,当然,最开始那两年不是,那时一来这边眼泪就止不住,后来就再也哭不出来了。

心底有淡淡的悲怆,但怎么也做不到像小时候那样放声哭泣。

像姨母们那样说说呢,她绞尽脑汁也不知道说些什么,生活里好像没什么特别开心和不开心的事,找不出特别的记忆点。

张青芒静静坐着,看头顶上的蓝天白云,看圆柏树上的蜘蛛结网,看风扬起来的尘土细沙。

陵园里安安静静,她的心也安安静静。

半响,她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一个广告通知,应当是不小心按到的,露出她和赵漆的合影,是上次去月离岛拍的那张她最喜欢的烟花照。

她忽然说了一句:“这是我男朋友。”

然后没了下文,为什么要突兀的说一句呢,她也不知道,但就这样脱口而出了。

张青芒再继续坐了会,闭上眼睛感受这里的空气,舒服得差点睡着,直到有只蚊子在她耳边一直嗡嗡叫,才站起身。

“我走了,明年来看你们。”她最后看了眼照片上的人,笑一下转身下山。

山下,张青芒关闭手机飞行模式,准备打车回家,屏幕顶部接二连三弹出来很多通知,她随意瞟了一眼,闪过一条航班消息,她点进去一看,是赵漆的。

16:25分从岛城起飞,现在刚过16点,她立刻拨了个电话过去。

那边接通,听得出周围环境中有很多人,她问:“你要来鹿山?”

“对。”赵漆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暗哑。

“这么突然,怎么了?”张青芒没有开玩笑说是不是因为自己,她听出了他的不对劲。

“我……”电话里适时响起广播,赵漆匆匆说了一句,“等我回来,回来再说。”

“好。”她挂断电话,换了地点,打车去了机场。

一直等到日暮西沉,天边最后一丝霞光消失,才看见赵漆的身影。他拖着一个大箱子,背着背包,面色沉重。看见她了也只勉强撑出一个笑容。

“给我吧。”张青芒想接他手里的箱子。

“不用。”他不让,换了只手牵起她。

赵漆把她的手捏的紧紧的,一路都没再说话,直到司机把车停在小区门口。

他拿了行李箱,站在机动车进出口旁边往里瞧,她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确信他在看某户人家。

张青芒站到他旁边,轻声问:“那栋住着你认识的人吗?”

赵漆目不转睛:“嗯,我父亲住在那里。”

张青芒心底一惊,难怪之前会在这里遇上,那他是跟自己回去呢,还是……

“能住你家吗?”赵漆看过来,眼底有淡淡的忧伤。

她笑:“十分欢迎。”

刚到家里,他就接了一个又一个电话,嘴里时不时蹦出“肿瘤”、“胃壁”、“手术”等词。张青芒坐在他旁边,倒了杯温水,等他结束电话,递了过去,他一饮而尽。

静坐片刻,赵漆缓慢开口:“我父亲前两天检查出胃壁上有个肿瘤,好在是良性,但还是需要动手术切除。”

张青芒有些震惊:“那你今天不住回家吗?”

赵漆语气平静:“那里不是我家,是他的重组家庭,我现在去了也没什么用,明天直接带他去医院吧。”

张青芒看看外边,天的确黑透了,可时间不过晚上8点多,他父亲又住在这个小区里,这么近的距离,见面都要考虑会不会打扰,父子俩该有多深的隔阂。

夜深了,赵漆不知道是来到陌生的环境不适应还是什么原因,没有像往常一样靠着她,他以一种婴儿蜷缩的姿态环抱自己,身体微微颤抖、轻声哼唧。

她按亮小夜灯看,发现他眉头紧锁,面色泛白,于是一边上手去掰他的胳膊一边小声地哄着:“赵漆,抱着我,乖,把手松开,抱着我。”

赵漆没有醒来,但潜意识里仿佛听到了,慢慢放松下来,手摸索着把她抱到怀中,头紧紧贴在她脖颈里,不再颤抖了。

第二天,张青芒不到六点就醒了,旁边空荡荡的,她一摸,余温都没有。

她掀开被子下床,在客厅、阳台寻他,最后在洗衣房的小阳台看见他,她没过去,静静站在门口。

赵漆单手撑在栏杆上,另一只手,指尖猩红点点,旁边装水的一次性水杯里有无数根烟蒂,身体周围也是一圈烟灰,不知道他维持这个姿势多久了。夏日的太阳出来的早,天边一片红霞,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朝霞,明明代表着生机和活力,张青芒却觉得有些伤悲。

吹来一阵风,顺着烟一同吃进嘴里,赵漆喉咙干痒,轻咳一声,偏头看见她站在门口。瞧见他回头,张青芒冲他浅浅地笑,眼波温柔。

“你醒了。”她走了过来,赵漆说着话把刚点的烟压到水里。

“嗯。”张青芒上前抱住他,埋在他胸口,他身上很凉,烟味很重。

赵漆轻轻搂着她,看着远处逐渐升起来的红日。

一整天,赵漆都没有发消息过来,中午发了个要他记得吃饭的消息,他回了个“好。”,她在家里呆着无所适从,索性一个人去江边走走。

张青芒想起当初的自己来。

那时她刚刚参加完高考,美滋滋和同学计划着去哪里哪里玩,父母不放心,每天都要打个电话问问,同学笑话她,她也有些薄面,每天偷偷摸摸接,随意说几句就有些不耐烦,他们也好脾气的说不打扰她了,但第二天依旧会打过来。

有一天刚到中午,她就接到来电,那会正是吃饭的时候,张青芒从饭桌上一群人的注视下走出来,心底不耐到极点,接通电话就是一顿说:“不是说好了晚上8点打电话吗?今天这么早干嘛,我还在吃饭呢。”

她连爸爸都没有喊。

电话那头张有福的声音一会才传来,是气声,极其虚弱:“青芒,爸爸……妈妈……出车祸了,我……我想你……了。”

张青芒瞬间慌乱了,声音颤抖,语无伦次道:“爸,你……你说什么?你们现在……在哪,去……去医院了吗?妈妈呢,妈妈能和我说话吗?”她哽咽着,眼泪完全止不住,哗啦流淌。

“你……妈在我旁边呢,小软,小软……她晕过去了,我们……”张青芒在电话这头听到大口呕吐的声音,她焦急到放声大哭大喊。

“爸!爸爸!爸爸爸爸,你怎么了,你怎么了,快去医院啊,爸爸!呜呜呜~”

张有福又说话了,声音听起来更虚弱:“青芒……要好好吃饭啊,我……”

后面忽然是什么东西掉落的声音,张有福的声音也戛然而止,她猜测是不是手机掉了,一遍又一遍地喊着他,希望能再次听见他的声音,可是任凭她再怎么哭喊张有福的声音再也没响起了。

直至店里的好友们冲出来寻她,她瘫软在地,手机掉落,说自己现在立刻马上必须回去。

好友们很慌张,她捡了手机站起来,一边走一边订机票,心底惴惴不安,却又不敢想,眼泪更是浑然不觉一直淌。

可是电话没挂断,张青芒听到了很多嘈杂的声音,各种各样的,男男女女都有。于是她又大声喊着,直到有个中年男子的声音接起电话。

他告诉她,大货车逆行失控,撞了一辆小车,小车上两个人都很严重,要她尽快赶回来。

可那是大草原的深处啊,张青芒赶了一天一夜才到机场,又过了半天才到医院,当时正巧在楼下摔了一跤,那一跤手机摔出来正好亮了,11点25分,她心底冥冥之中有预感,顾不上擦出血沾满沙土的手掌,往楼上狂奔,刚出电梯到走廊上就听见悲怆的哀泣。

大姨告诉她,妈妈在两分钟前落了气。

张青芒机械地看手机上的时间,刚好是11点27分。

她想,原来那一跤是母亲的思念和道别啊。

她笑了一下,又开始哭,走进病房趴在妈妈身上,想碰碰又哪里都不敢动,小心地握住她的手,发现还是温暖的,就这样,张青芒见到母亲最后一面的记忆就是那双温暖的手。

而父亲只比母亲多坚持了两个小时,但她又感谢那两个小时,如今想起这些来,都让她无比难过。

那通电话是她听到至亲最后的声音,她还录了音,以前想念的时候就听听,但后来再也不敢点开,父亲微弱的呼吸声每次都让她哭得几近要断气,然后大病一场。

她也不听话,父亲最后的遗志要她好好吃饭,可是她几乎没好好遵守,去年年底那一个多月里更是变本加厉。

大姨和小姨总说不是她的原因,要她好好生活,她也如是答应,心底却痛恨极了自己,那天中午为什么要吃饭,为什么要冲父亲说他打扰到自己吃饭了,一顿不吃会饿死吗?不会,因为她在往后实践了无数次,都活得好好的,所以有时她更觉得那天的自己更可恶了。

不过今年上半年去了岛城,她的饮食规律了不少,不想吃饭的时候赵漆总会买些别的小零食放在那里,没在一起的时候他就常找些拙劣的借口让她吃,当时就觉得吧,这个男人怎么这么关心她的胃。

因为小时候自己不爱吃饭,爸妈也是这么哄她吃些别的填肚子,生怕她饿着,爱一个人总会担心她肚子饿不饿,父母对她肯定是疼爱,那而今又出现一个这样的人,那他对自己是也有爱吗?所以她还真每每都听话吃了。

江边的风温温柔柔,却吹得张青芒眼角泛泪光,她站在柳树下看着即将落下的夕阳,祈祷一切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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