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怎么样？”
医生叹一口气，无奈的样子，“还是那样子，再坚持坚持吧。”
“…好。”
他裹紧被子，整个人像蹚在里面，有些窒息的死感。
朦胧间，他听到了吵闹声而惊醒，缓缓睁开眼睛。
“哼哧哼哧——”
旁边长久无人的病床迎来一位住户，那人一头白发，乌黑的眼眸显得异常突兀。
他用冷淡的眸子撇了一眼李回。
“有什么事就按墙上的按钮哦～护士台会听到的～”
护士似乎对这样一头白发的病人很关心，连带着说话也夹了起来。
白发男兀自道声谢，转而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李回盯着他，问，“你也是骨癌？”
那白发男闷声道：“嗯。”
“早期还是晚期？”
“早期。”
李回“哦”一声，躺在被窝里，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等他再醒来，旁边病床上空无一人，只余留着那洁白被子，那白发男像是他自己凭空想象出来的人。
李回看了眼窗外，天空灰蒙蒙一片，下着细小的雪花，飘飘然的落下。
他翻身下床，套个外套围上围巾，在医院走廊上瞎溜达，莫名走到一楼的后门，隔着雪，透见树下的长椅上坐着一个人，也是满头白发。
孟正盯着满天白雪发呆，似乎是察觉到了身旁的动静，眼睛不眨一下，呆茫的样子，“如果我们死了怎么办？”
李回抬眸看着那单薄的衣服，不着边际的问：“你不冷吗？”
“不冷。回答我的问题。”孟正扭过头直直盯着李回的眼。
先前隔着床帘，只能透过模糊不清的朦胧去看他，现下看的真切便发现他的瞳孔黑的发白，像在一片混沌中寻找生的希望。那眼里的真切是李回熟悉的，不曾遗忘过的热烈的自己。
李回顿了顿，垂下眼：“死了就没有任何牵挂。我不畏惧死亡，我希望它能早早降临，替我结束这不堪的生命。”
雪，纷纷扬扬得下着，落满枯槁的枝头，惊得鸟雀回巢。银白色的发丝上也沾满了白雪，落了满身冻的伤痕。
孟正接道：“死亡就像坠入一片雪上，像每一片雪花都会落地消失，只不过我们回到了最初的那个地方，对吗？”
“嗯。也可以这么理解。”
孟正忽得靠近李回，双眸犀利像毒蛇逼近一样让人产生恐惧，却难以抗拒。
李回胳膊撑着椅面，手指蜷缩，喉结滚动，镇定自若的回视他。
“你好有趣，我想跟你交朋友可以吗？”
李回瞳孔猛缩，他以为这人像干些什么坏事，结果只是交朋友而已？
他有些生气，但怒不形于色，冷不丁冒出一句：“我认识你吗？”一把推开孟正转头就走。
孟正愣在原地，不解似的偏偏头，眼神有些无辜。
我哪里惹到他了吗？
亏他还想着把围巾脱下来给他戴，穿那么少，冻死活该。谁家好人交朋友这样啊？跟脑子瓦特了一样。
李回窝在被窝里气哄哄的样子，见孟正回来，下床把两人之间的床帘子全拉上，眼不见心不烦。
孟正：“……”
李回重新回到床上，倒了杯滚烫的热水一口一口抿着，抱着水杯暖手。
明明看着年纪不大，为什么却生死看淡了似的，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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