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尼克一行人破坏了大门,庄园内在外人看来觥筹交错的幻象已经被打破,莱拉通过神术对圈养的猎犬们下达了命令后转身望向队长尼克:“孩子们回应了呼唤,也记住了那个巫师血液的味道,我们只要耐心等待即可。”
但尼克显然有更深的顾虑:“我们不能只依靠猎犬来作为追捕措施,‘血源之母’的信徒很狡猾,精通‘灵魂出窍’巫术的巫师更甚,我们不能掉以轻心。”
高尔对此不置可否,他虽然脾气火爆,但他受到的是“原初之火”守护权柄的赐福,并不擅长破解谜障。
米欧也是皱着眉头:“可很奇怪,男巫的成长通常比女巫要慢很多,在我看来,那只是个刚成年的男孩,‘灵魂出窍’这样高深的巫术通常并不会被刚觉醒的巫师所掌握,如果他是‘血源之母’的信徒,那就更不可能了。”
莱拉摸了摸猎犬的脑袋,那只拉布罗犬亲昵地舔/了/舔/修女的手心。
莱拉:“如果父母有一方是巫师也许他继承血脉后能更早觉醒。”
尼克从怀中掏出烟来,只是放在嘴中吸了一口,不需要点火便凭空点燃:“所以看来,我们点调查清楚,那个逃走男孩的身份。”
高尔抱着臂膀:“最近这群邪/教/徒实在太猖狂了些,世界的蛀虫,管他是谁的信徒或者什么身份,活该全部被烧死!”
尼克吸了几口后扔掉了烟卷,在胸前以神奇的回路连点七下后举起圣徽亲吻:“七神在上,愿神主宽恕他们的罪孽。”
随后带着队员们转身走进那座死寂的房屋,搜寻可疑的线索。很快,犬鸣声再度响起,传达出新的讯息:“着重排查金发碧眼,姓密特刚的十六岁男孩。”
另一边,皎洁月光的照耀下,忒弥斯跌跌撞撞逃离了祭祀现场。
心脏处穿来剧烈的疼痛,那是两股力量在互相抗衡。忒弥斯一路向前,沿着蜿蜒的小路向前跑去,他本想往城镇的反方向躲藏,可是当他想到那只让自己心悸的猎犬和逃跑时诡异的嚎叫,忒弥斯瞬间转变了主意。
越往森林中躲藏,自己身上的气味也许就越明显,不如躲藏在城镇里,人多气味杂,猎犬分辨血气时要花多一点时间。
在有限的记忆里,其实原身家庭所在的庄园离城镇并不远。原身的父亲能够从其他城市搬进那座小巧的庄园,实际上还是脱了自己表亲老密特刚先生的福。
那位老先生突发疾病,将这座小巧的庄园留给了拉菲特。
但现在想想,恐怕原身一家能进驻庄园,也是女祭司的阴谋之一。毕竟原身一家来到庄园时女祭司和其女巫团的姐妹就已经在庄园内当女仆了,她们有的管理衣物,有的管理伙食,有的负责洒扫,将小庄园打理的井井有条。
当然,原身的父亲娶了一个亚夏人作为妻子恐怕也是最重要的原因之一。
忒弥斯从女祭司破碎的记忆中得知,亚夏人在血肉巫术中似乎更容易被作为施法材料,因为传说里,他们是这个世界中最早的一批被“大地之母”创造的生灵。
在漫漫历史长河中,国与国间纷争不断,深居东大陆的亚夏人曾经在辉煌的时候差一点统一整个东陆,也曾在最落魄时被其他国/家/所/侵/略/分割,亚夏人甚至在两百年前会被当成成奴隶贩卖,任人宰割。
虽然最终东大陆上国与国的战/争很快被平息,亚夏人也逐渐恢复了自由权,但因为隔着“乌拉尔海”,大部分亚夏人,尤其是饱受战争摧残的老一辈,还是保持传统,甚少跨越海洋来西大陆。
也就是最近几十年,通商往来频繁,越来越多年轻一辈的亚夏人才选择出海闯荡,开阔视野。因此在西大陆的亚夏人才逐渐多了起来。
不过往事不必再提,活了两百多年的那位老女巫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又或者用了什么阴谋手段促成了这次祭祀,都不是当下忒弥斯该深究的话题,眼下最重要的是,他要躲过追捕——毕竟他身上有太多无法解释的事情了。
在前往城镇的路上,忒弥斯经过一座桥时为了掩盖气味,甚至还特意跑到桥下的河水中滚了两圈,期望混淆猎犬的追踪,但不知为何,身后的追兵并没有跟上来,因此他很快便偷偷地混入了城内。
真是奇怪,一座城镇的交通要道竟然没有驻守的卫兵吗?
忒弥斯对这个世界又多了几分好奇:有宗教,有巫师,但又不似中世纪。
再往前跑几步,离着市区的房子近了,他甚至看到了街上的煤油灯!
忒弥斯有些震惊,他究竟穿越到了什么世界呢?
不过已无暇思索,眼下最终要的是找个地方将自己藏起来。
他继续向前奔跑,周围的房屋越来越多,可他还没来得及喘口气,想好该怎么躲藏,就迎面撞上了身着立领单排扣制服的警/探。
该死的,他就不该停下脚步想这些有的没的!
然而不等忒弥斯反应,那名警/探已经举着煤油灯来到忒弥斯的面前。
名叫卡尔的警/探一脸严肃,眼神犀利地打量着忒弥斯,显然对他这个突然出现的陌生人充满了怀疑。
“你是什么人?从哪里来?”卡尔的语气冰冷,带着一丝质问。
“我只是回家……”忒弥斯强装镇定,努力装出一副无辜的表情,心里却暗自叫苦:感谢不知名的存在,至少让他继承了原主的语言系统,可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卡尔显然不相信他的话,眯着眼睛继续追问:“回家?这么晚了,你去了哪里才刚回家?而且浑身还湿漉漉的!”这位警/探显然对忒弥斯起了疑心,尤其是借着灯光,他还看见了对方胸前被晕染的一片血迹。
忒弥斯望见对方右手向自己的后腰摸去,心中着急,他暴露了吗?
瞥见自己身上的血迹,忒弥斯心中一紧,但忽然眼珠一转,计上心来:“我是因为去了……对不起。”说着,忒弥斯哭了出来:
“很抱歉,先生。今天,我养的狗死了,我的母亲是一位虔诚的‘大地之母’的信徒,她想要在花园里安葬我的朋友,可是我的父亲没有信仰,所以……”
从女祭司的记忆和原主的记忆碎片中得知,虽然这个世界中教会的权利很大,但并不强迫百姓们信仰,因此他还能编些瞎话。
“所以什么?”卡尔上前了一步,举着灯照亮了忒弥斯。
“所以他们大吵了一架,父亲不愿意让狗狗的尸体玷污自己的花圃,母亲又想让狗狗在家中安眠,我……我没有办法,最后只能自己带着狗狗的尸体去郊外安葬……”
忒弥斯放下捂着脸的手,好让对方看见自己硬/逼/出的眼泪:“可是我害怕!先生,您知道吗,我忠诚的朋友不知道为什么,在吃过晚饭后开始大口大口的呕血,我没有办法呀!
父亲本想去叫兽医,可是,太快了,我的狗狗就那样死在了我的怀中,呜呜……我怎能让我的朋友随便被扔在不知道什么地方,所以我选择自己亲手安葬他。
但我又怕父亲生气,我……我只能趁他睡着……天又黑,我还摔倒在了河里,我真的害怕,我把它的尸体扔在了河边自己跑了回来……呜呜……我想回家。”
忒弥斯假意抽噎,实则他真的编不下去了,内心懊恼:该死的,快,想想接下来该说些什么!
卡尔仔细观察了这个男孩儿的脸颊,见对方双眼的确充满了悲伤的泪水,稍微松了口气,可是他依旧没有挪开放在后腰的手,而是有些猜疑地说道:“晚饭后……听你的描述,你的狗也许是被下了毒?”
“下毒?”忒弥斯明显愣了一下,紧接着睁大双眼故作吃惊地说道:“天啊,神灵在上,这也太可怕了!一定是拉米特干的!”
“拉米特?听起来是一位女士的名字?”卡尔疑惑。
“是的,拉米特,我们家中的女仆。我记起来了,我的狗狗很护食,拉米特在喂食时我的狗曾经咬了她,是不是就是那时拉米特记恨上了我的狗狗呢?警/探先生,请你一定要帮我惩罚她!”
这到底是什么奇怪的理由啊,自己怎么能编出这样的谎话来?可他还能说些什么啊!
忒弥斯暗自咋舌,可是眼下他也只能顺着这位警/探的话继续编下去,他连这个世界的知识和记忆都不全,已经是把今夜所有能知道的人名和事物都半真半假地掺进去了!
毕竟前世的生活经验告诉他:假作真时真亦假,真作假时假亦真!
卡尔听到忒弥斯说的话有模有样,又见对方年纪小,一时也找不到什么破绽,只能继续盯着对方说:“你说的信息我已经记下来了,如果你怀疑你家中的女仆有毒杀你爱狗的嫌疑,那么你可以选择让你的父母去警/探局报案。”
忒弥斯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胸口两股力量又在互相拉扯,他现在只想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不愿再和对方过多纠缠。
于是假意欢喜地抹了一把眼泪:“我这就回去告诉我的父母,让他们抓住拉米特去警/探厅局报案!尊敬的先生,您真是个好人,请问您叫什么名字?我一定要让我的父亲回报您!”
卡尔看了看对方虽然湿漉漉但还算有些体面的小西服以及被沾染了泥土但也能看清材质的小皮鞋,想到对方自称家中还有女仆,应该是个有些身份和体面的人家,于是慢慢松开了后腰别住的武器,道:
“卡尔,我叫卡尔,如果你真的要去报案,可以在警/探局提我的名字,他们都知道我是谁,会为你们一家快速立/案的。另外孩子,你叫什么呢?”
忒弥斯顿了一下:“艾斯特,先生,我叫艾斯特。”他随便编了个名字。
说完,不等卡尔反应过来问他家庭地址,就快步离开了,边跑还边喊:“先生,我这就回家在父亲面前揭发拉米特的罪行,愿神保佑您!”
卡尔看着对方远去的背影,眉头紧锁,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他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决定跟上去,想看看这个有些可疑的家伙家住何处,是否对他有所欺骗。
忒弥斯来到城内快速狂奔,事实上,他根本分不清街区,他只能不断地向前跑去,因为他知道,对自己有所怀疑的警/探必定跟在自己身后,他很快就会暴露。
兰斯特洛城内此时并不是家家闭户,七拐八拐的街道中,有的房屋内传出欢声笑语,有的房屋内灯火通明。
街上,有可怜的人在卖报、卖花,时不时也会有马车“哒哒”地从远处经过。
可忒弥斯丝毫不敢从那些光亮处和人多的地方经过,他身上的血迹一旦被人看见必定会引进惊呼,所以他只能选择那些阴暗的街道快速穿行。
就这样,他像过街老鼠一般穿梭在阴暗的街道,时不时见到一些流浪汉或者乞讨者,甚至还有故意撩开裙摆站街的女性。
直到他终于远离了喧嚣来到了更加昏暗的街区,他才扶着墙大口大口喘气。
明明没有了心脏,但他还是感觉了激烈的跳动,那株彼岸花代替了心脏在为他支撑着身体。
忒弥斯闭了闭眼,神奇的是,他的意识似乎脱离了本体,瞬间看清了自身内在的肌理。
似乎自从意识到有东西在自己体内,他就觉醒了这样的本领。
他能感受到,从心脏位置,花朵的根/茎在不断分裂,刺穿了血管,流经四肢百骸。
这就是女祭司拉米特曾经提到的“魔契”吗?所以他真的成为了一个男巫?
忒弥斯很疑惑它为什么会在自己身上。也不知道这是件好事还是坏事。但无论如何,他还是尝试着操控意识继续向内看去。
然后他就发现那株彼岸花突然发生了变异,一株株细/嫩的花丝上竟然生长出了一颗颗眼睛,密密麻麻的,它们齐齐地望向忒弥斯的意识。
忒弥斯吓了一跳,他意识到,这株心口处的彼岸花似乎并没有那么简单——谁家的花会长眼睛啊!
也许是意识到忒弥斯看见了自己,那株彼岸花的花茎处又生出了一朵花骨朵。
事实上,忒弥斯养过彼岸花,知道一株彼岸花很少会生长出旁逸斜枝,可那株长满了眼珠的花朵真的生出了一个骨朵,且刹那盛开。
只可惜开合下,见到的不是艳丽的花瓣和金黄的花丝,而是一条如人舌一般的软/根。
长满了锯齿的花瓣四分五裂,软/根/震动,竟然发出了类人的声音:“疼……拿……”
“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忒弥斯,他附身干呕,明明是艳丽的花朵,怎么会变成这样一副难以理解的样子。
彼岸花似乎感受到了忒弥斯的情绪,眼珠们流露出委屈的神情,那张“嘴”还在发声:“母……疼……拿……”
说着,蜷着子/弹的花丝又往外推了推,忒弥斯一边干呕,一边终于了解了它的意思,看来是要自己拿走那颗子/弹。
可是该如何拿走呢?
感受到了忒弥斯的疑惑,彼岸花的几颗眼球瞬间爆开,从中生出大量带着倒刺的细丝,钻入忒弥斯的胸口。
明明是细/小的花丝,却像弯刀一般一来一回间带走了大片忒弥斯的血肉,豁开了一个小口,将那枚子/弹/生生挤/了出去。
忒弥斯这时已经顾不上干呕了,因为他感受到了钻心的疼痛。
他痛苦地倒在地上,牙齿紧紧地咬在嘴唇,直到咬出了鲜血,他也不敢发出大声的哀嚎。
似乎心口的彼岸花力量有限,那枚子/弹只是被/逼/出了大半就卡在了胸口。忒弥斯无奈,只能伸出汗涔涔的右手将那枚/子/弹硬扣了出来。
瞬间血液喷溅,好在外溢的花丝在胸口处张牙舞爪了一阵又瞬间回拢,堵住了伤口。
如果这是在忒弥斯前世所生活的世界,在不打麻药不做高难手术的情况下取下子/弹,这是根本不可能完成的操作。可是忒弥斯现在的这副躯体,竟然就这样完成了这件事,哪怕过程疼痛万分。
忒弥斯再也抑制不住疼痛,他终于发出痛苦的哀嚎,但又飞快用手紧紧捂住口鼻不让声音传出更远。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喘/着/粗/气,缓解了那钻心的疼痛。
他将那枚取出的子/弹揣在上衣的口袋里,紧接着再度闭眼,意识下沉,看见那株彼岸花恢复了正常的样子。
意识回拢,忒弥斯摸/了/摸/胸/前被花丝堵住的伤口和口袋里的那枚刻着不知名符文的染血/子/弹,所有这一切都在提醒他,他的的确确获得了某些超凡的力量。
可这股力量该如何使用呢?忒弥斯有些茫然。
“哐当”一声,身前不远处有东西砸落在地,忒弥斯骤然睁眼抬头。
眼睛早已适应阴暗,他看见,在昏暗的角落,有一个小姑娘正惊恐的望着自己,脚边是打翻在一旁的洗衣盆,那里有一件似乎正准备浆洗的女性衣物。
那个小姑娘在看到他抬头后,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就像见了鬼一样,连连后退,嘴里念叨着:“你……你是……”眼神里充满了恐惧,恨不得立刻消失,结果转身刚想逃跑却被衣裙绊倒在地。
忒弥斯比她更恐惧,他不知道对方看到了多少,但显然,他不能过在此过多停留了。
该怎么办呢,望着那个还在惊恐望着自己向后倒退的小姑娘,他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抉择。
心中有个声音在蛊惑他:杀了她,她看见了你的秘密。
可又有声音在告诫他:不可以!你是人,不是真的邪恶的巫师。
彼岸花感受到了他的情绪,从伤口处伸展开花丝,上面瞬间又张开了密密麻麻的眼睛,紧紧地望着那个女孩儿,似乎也想看看忒弥斯会怎么做。
几个呼吸间他紧握双拳,很快便做出抉择。他没有对那个女孩儿做什么,而是从对方身边跑过,顺便弯腰顺走了盆中的衣物。
他跑向街角更昏暗的地方,再出来时,一个身着麻裙的少女提着裙摆向更远处跑去。
于此同时,有一只苍白且遍布淤青的手,颤抖着捡起了那枚掉落在盆中的染血的子/弹。
……
更晚了,多写一点叭。忒弥斯终于开启了自己女装示人的第一步[捂脸偷看]感谢“佳期如梦如梦令”送来的新年祝福,虽然评论和收藏还是0,但还是谢谢小可爱哦~[熊猫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第五章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