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飏用力闭上了眼，对面像是沉默了。
不知道封卓骁是不知道怎么开口，还是觉得解释没必要。
也许还会说他一个Alpha斤斤计较太扭捏吧。
但项飏并不想听，他不想听到道歉，也不想听到任何解释。
更不想听到关于那晚的事。
做了就是做了，再多的解释也于事无补。
他没再等封卓骁开口，挂断了电话。
然后迅速关了机，他怕再一次铃声响起的时候，他会不知所措。
他不喜欢这种感觉。
柏昊似乎察觉到了项飏情绪不佳，他微微笑了笑，问他：“等会儿有一场学术大牛的讲座，要不要去听？”
项飏平复了会儿情绪，见柏昊期待的看着他，点了点头。
与其在这里内耗，还不如去听几场讲座提升一下自己。
项飏没有再带手机，跟着柏昊去听了讲座。
场内座无虚席，项飏和柏昊去的早，所以在前排占了个位置。
大屏幕上显示着主讲人的生平事迹和荣誉称号，项飏看着这个叫封云的学术大佬，一时间觉得有些眼熟。
但他没来得及细想，就被对方专业又有魅力的演讲吸引住了。
这位封教授不禁在学术上颇有建树，语言表达更是幽默风趣，一会儿让全场忍俊不禁，一会儿又让人心生敬佩。
“说到‘冲动和愿望’，关于这个话题，哲学家说这是‘人类一切的活动发生的两个来源’，那么我想问问同学们，你们怎么看待‘冲动和愿望’呢？”［1］
封教授从天文地理讲道人生哲理，同学们听的津津有味，不免也对他提出的这么问题陷入了深思。
“‘愿望’是我想做的事，‘冲动’就是我想做便做了。”
有一个声音回答。
封教授笑着点点头，对这位同学的回答示以认可，“很好，这位同学说的非常简洁明了。那么，还有人有和他不一样的想法吗？”
项飏也陷入了深思，作为医学生，他的课程很少有关于哲理的，就算有也不会太过深入，但此刻，这个问题确实让他感受到了思考的魅力。
“第二排的这位同学，你来说说看。”
封教授扫视了全场，然后点了一个同学。
项飏猝不及防被点起来，他一时间有些慌乱。
“我……我吗？”
只见封教授微笑着点点头，项飏站起身，有些忐忑。
他并不是相关专业的，怕对其的理解太浅显或者有偏差，一时间有些犹豫如何开口。
封教授像是看出了他的顾虑，笑着鼓励他，“没关系，大胆的说出你的想法，这个话题就是刚刚提到了引出来大家交流一下不同的看法而已，没有对错之分。”
项飏被鼓励到了，他定了定神，道：“我感觉‘冲动和愿望’似乎带有利益属性，因为‘想要’才产生的一种动机，但有时候，我们也会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好像又不一定只有这两个‘来源’。”
项飏试着说完自己的看法，只见封教授露出了欣赏的神色。
他打量着这个年轻的学生，刚想出声点评，突然间，门口闯进来一个高大的身影。
在场的人似乎都被这个突如其来的不速之客吸引了眼球，刚刚还在哲海深思的同学们一下子就被转移了注意力。
项飏睁大了双眼，手不自觉捏紧了。
他看到了封卓骁，封卓骁也看到了他。
似乎有管理人员反应过来不妥，准备上前询问，没想到封教授却出声制止了。
“抱歉，大家休息一会儿，我处理一下私事。”
说罢封教授起身，上前将死死盯着项飏的封卓骁拉到了外面。
项飏愣住了，封教授和封卓骁认识？
不对，二人都姓封，也许真的有关系也说不定。
可这些都不是重要的，封卓骁为什么突然闯进讲座现场？
是来找他的吗？
项飏思绪纷飞，似乎有太多的疑问占据了他的大脑。
柏昊也欲言又止的看着项飏，因为封卓骁，他也认识。
“他怎么会来这里。项飏，你……你是不是有什么难事？方不方便说，或许我可以替你想法子。”
柏昊问他。
项飏咬着下唇，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柏昊。
就在此时，封云教授突然进来，道：“项飏同学在不在？麻烦你出来一下。”
项飏一怔，见封教授四处寻找，似乎还想再问一遍。
他连忙举手，“我在。”
封教授看到是他些微有些惊讶，但还是友好的点点头，示意他出去说。
项飏在一众好奇的目光中出门，跟着封教授到了外面。
刚走了不远，就在拐角休息处看到坐在椅子上的封卓骁。
“卓骁，项飏同学来了，你找他有什么急事吗？”
封教授先开了口。
封卓骁见项飏开了，瞬间起身，上前就要带项飏走，“跟我走，我有话跟你说。”
项飏后退一步，避过了封卓骁的手。
封卓骁一愣，手顿在了半空中。
封教授似乎察觉到了二人之间的不同寻常，他挡在了项飏和封卓骁之间：
“卓骁，有什么话在这儿说就好，项飏同学还要参加我接下来的讲座，不能跟你走。”
封卓骁不耐烦，“就你那糊弄人的讲座有什么可听的，我找他有急事。”
封教授皱了皱眉，“你怎么还是这样冲动不讲理，我讲座怎么样又不讲给你听，你没看见吗，项飏同学他不乐意跟你走。”
封卓骁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还是没说出口，他深吸一口气，“小叔，我真找他有急事，你不信问他。”
封教授有些怀疑，他看着项飏，“项飏同学，是真的这样吗？如果是他欺负你，你别害怕，我是他小叔，不会让这小子带你走的。”
项飏呆呆的，小叔？
封云教授竟然是封卓骁的小叔。
难道对方就是那个封伯伯最小的天才弟弟？
项飏凭着记忆才想起来好像确实有这么一个人。
但这也太巧了，竟然会在听讲座的时候见到封卓骁的家人。
“你是封小叔叔？”项飏有些不可思议。
封云一愣，似乎没明白项飏的话。
封卓骁适时开口替他解释，“他，项叔家的小儿子，这下你该相信了吧。”
封云似乎这才想起来封卓骁说的项叔是谁——他哥也就是封卓骁父亲的好友。
“原来是你啊，我这好多年没见过你一时间没认出来——哎！封卓骁你干嘛！”
封云刚想和项飏重新打个招呼，没想到话还没说完，封卓骁已经拉着人跑了。
……
项飏懵着圈被封卓骁突然拉走，然后就被迅速拽到了一个空旷没什么人的地方。
“你放开我！”
项飏用力挣了挣，却没挣开。
他看到封卓骁盯着他，眼神是他从未见过的意味深长。
“律师那边告诉我，说有人给法庭提交证据，岳皓有病，我不用负责了。”
封卓骁突然开了口。
项飏想起来之前联系小舅的事儿，听到封卓骁的官司问题已经解决了，不禁松了口气。
“谢谢。”封卓骁道。
项飏摇摇头，二人之间倒还算心平气和，“没事，本来就是我的事影响的你，帮你找证据是应该的，所以你不用特意来道谢。”
项飏解释完，想转身离开，可封卓骁却再次抓住了他的手腕。
“等等——”
气氛太压抑了，总感觉像是压着个什么似的。
那双眼里似乎有万千话要讲，可是最终却只化成了一句“对不起。”
又是道歉。
项飏不自觉红了眼眶，他不想听到封卓骁的道歉。
凭什么，难道欺负了人一句对不起就揭过了吗？
三年前他原谅了程颂泽，可后来才知道他原谅错了人，而这次又是封卓骁。
他要一次次选择原谅吗？
项飏头一次产生了一种不想只要有道歉就接受的叛逆心理。
封卓骁松开了抓住项飏的手，垂着眸，不再看他。
“我……我记得。”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却让二人之间的氛围像是凝固了。
项飏咬紧了下唇，心里憋屈的要命。
那份直冲天灵盖的触感他不可能忘。
可不是说喝醉酒的人记不得自己干过的事吗？
封卓骁记得的那晚的事，那么他吻他的意图，是什么？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不受控制，我是第一次产生那种冲动，抱歉我……我该死。”
封卓骁没有看项飏，但看得出来他确实很愧疚和后悔，像是有什么话还没组织好语言，只能自责。
冲动……
项飏想到了今天封云教授的讲座，关于那个“冲动和愿望”的命题。
其实他的回答也大多都是字面意思中夹带着猜测，但封卓骁这会儿告诉他，他吻他是因为冲动。
这份冲动，产生的根源是什么呢？
项飏第一次在封卓骁脸上看到这种纠结的神情，他看不明白。
但封卓骁的这句话至少让项飏心情好了不少，没有嘲讽也没有笼统的道歉，听起来也不那么难以接受。
不过项飏也没那么容易就翻篇，他想了想，开口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那你为什么每次行为都不经人允许，难道也是因为冲动吗？”
“没有，只有你。”
注［1］:人类的一切活动都发生于两个来源:冲动与愿望。——罗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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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哲学命题［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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