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对。”楚煜拉回思绪，复又想起Alpha刚才的解释，不自觉蜷了蜷手指。
在场的人都看能出这只镯子的特殊，肯定是真的很难抢了。
可他对时尚品牌的了解太少，收下如此珍贵的礼物，竟然只是轻飘飘道了声谢。
楚煜淡红的唇角抿了抿，又听姚亦宁问：“你们怎么认识的呀？”
姚亦宁做出想看清手镯的样子走近，视线却隐蔽地锁在楚煜脸上，对方并没有因为这个话题，表露出痛苦或者恐惧的情绪。
他当即否定了自己的猜测。
的确，楚煜的腺体等级不高，但和封明泽相识的过程，似乎还算愉快。
不是他先入为主揣测那种，Omega仓皇间被强制标记的情形，否则一听到这个问题，楚煜就会忍不住抵触。
——这是他从多年奔走在一线救助Omega的志愿者那里听来的询问技巧，据说比测谎仪还准。
楚煜想了想：“我们在两个月前的周年庆典上说了几句话，后来……才确定的关系。”
刚才封明泽带他见了很多人，都没有回避他们的亲密关系，所以他对姚亦宁也没必要隐瞒。
但他俩的协议里还包含部分保密义务，所以在具体情形上，楚煜故意含糊其辞。
姚亦宁轻轻皱眉，“原来是那天，我说小封总那天怎么放了我鸽子。”
楚煜顿觉自己失言，沉默片刻，强行扭转话题：“为什么你会叫他小封总呢？”
闻言，姚亦宁却惊讶地挑了挑眉，“因为他们家还有一个大封总，你不知道吗？”
“你是说，封明泽的父亲吗？”楚煜问。
“不不，是他哥哥。”姚亦宁一度怀疑自己错过了什么信息。
如果这两人是正常交往，楚煜怎么连封明泽有个亲哥哥都不知道？
“原来他还有哥哥……”楚煜低声道。
“嗯。而且他们是同卵双胞胎，长得一模一样，我是认识他们很久之后，才根据表情和气质的差异把他们两个分辨出来的，为了区分，一个叫大封总，一个叫小封总。”姚亦宁轻声回忆道，“那个时候，他哥哥已经是真正一把手了，封明泽连总监都没当上，听见我这么叫他，还是很高兴。”
楚煜眨了眨眼，似乎在吸收这一大段信息，姚亦宁感觉自己说太多了，及时停下。
突然，他从抱着手臂的姿势，切换成自然的站姿，好让楚煜看清自己的整体形象，然后问对方，“从我的外表来看，你认为我的审美水平怎么样？”
“嗯？”楚煜于是扭头认真看了看造型完美、气质绝伦的Omega，诚恳地对他说，“很好啊。”
得到意料之中的答复，姚亦宁善意地笑了一下，扬起下巴，点了点楚煜的手镯，“如果你相信我的审美，让你的Alpha给你换个礼物吧，这个镯子，不适合你。去门店退换，只需要付少量手续费，我算算时间……这周之内过去应该都可以。”
“……”楚煜默然倾听，半晌后抬头对他笑了笑，“谢谢你。”
从表情就能猜到，他并不打算找Alpha提要求，姚亦宁微微叹了口气。
这时，没有合拢的门板外忽然涌起一阵喧嚣，好像现场所有人都在同一时刻开始讨论同一件事。
或者说，迎接同一个人。
姚亦宁回身看了眼门口，随后眸光清朗地看着楚煜，歉意道，“你可以在这里多休息会儿再出来，不过我得先失陪了。”
他等的贵宾到了。
与此同时，大厅后方出口，紫檀木门被一只手暴躁推开，气势震得旁边的罗汉松叶子猛然一抖。
崔鸿飞被体型高大的Alpha揪着外套往外拎。
为了不让盛着波尔多干红葡萄酒的酒杯歪倒洒出，他惊恐地监视着手里的酒液的倾斜角度，眼见着杯口倾角越来越大，他着急忙慌地认罪：“哥你别急，我招，我全都招！”
封明泽松开他，长度傲人的腿往后一踹，木门砰的一声合上，瞬间在人声鼎沸中隔出了僻静的一角。
崔鸿飞分秒必争地仰头灌下一大口酒，随后才露出一个安心的笑容：“是的，我是为了你才把姚亦宁请来的，但确实是没想到，封哥你纵横情场多年，还是片叶不沾身，哎！”
“纵横什么？”封明泽眼眸危险地眯了眯，瞥向崔鸿飞半满的酒杯。
“封哥，你忘了我们读高中的时候，那群小O是怎么追你的吗？”
崔鸿飞在微醺的状态中感情充沛地控诉道，“那天你只是作为替补上场，都没碰几下球，刚上场就有一小撮Omega在球场外面看，后来一传十十传百，比赛打了一半，好家伙，场外那群Omega都快站成军训方阵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校园创立了什么神秘组织。教务处主任亲自找你谈话，希望你专注在自身的学业上，不然只要你道心动摇，学校里就可能发生流血事件……”
“嗯哼，”封明泽面无表情地听他夸大其词，“我没有专注在学业上么？”
“你有，所以那些小O为了你在深夜流下的眼泪和口水就不是真的了吗？难道你管那叫友情吗！？”
“……”封明泽一时哑然。
“哦，不对，你已经沾上了，”崔鸿飞心情复杂地看着他道，“刚刚你和那位的肉麻动作，我可都看见了……楚、楚煜是我真嫂子啊？？”
封明泽脸色微凝，下意识去摸自己的烟盒，掏出来自己拿一支，再分一支给崔鸿飞，只回了一句话：“订婚宴记得来。”
饶是心里有了答案，听到封明泽亲口承认，崔鸿飞还是有种难以置信的感觉。
他两指夹着烟头，还不敢抽：“我知道，嫂子肯定有过人之处，但是……他是怎么比过姚亦宁的？”
这问题封明泽回答不了。
但他也不可能在外面拆楚煜的台，只能寡淡地回复，“你多观察一会儿，说不定就找到答案了。”
崔鸿飞打了个哈哈，看出封明泽不愿多说，识趣地摸出打火机给他封哥点火。
沉默间两支烟同时烧尽，封明泽凑到门边，在烟灰缸上碾灭烟头，隐约听见内厅还有议论的声音。
如果门开着，可以预见，厅内声势浩大的交谈声能把人脑瓜子都搅晕。
封明泽推开一点门缝，看了眼就重新关上，转向崔鸿飞，“你怎么叫了这么多人？”
今天到场的人，比宾客名单上的数量翻了一倍不止，封明泽自然把原因归到有私自增发邀请函前科的崔鸿飞身上。
“不是我叫的。”崔鸿飞也走过去摁烟头。
从门缝短暂的开启中，他瞥见某个被人众星拱月般包围起来的身影，说，“名单之外来的客人，有少部分是听说姚亦宁要来，直接跟来的，还有一大部分，则是为了刚刚到达的嘉宾来的。”
“谁？”封明泽问。
崔鸿飞把剩下的酒喝了才道，“一个有点来头的博士。在苏黎世联邦理工学院研究基因编辑的，他的导师是前几届诺奖得主，之前新闻还报道了他们的最新研究成果。大家都在猜，医药领域会不会因此变天，所以一听说博士回国，那群投机倒把的闻着味儿就来咨询了，我多热情好客一人，还能把他们赶走哇？”
“哪方面的成果？”这么重磅的消息，封明泽如果都不知道，那得算失职。
“嘶……好像是什么基因位点和腺体性状？”
听完封明泽松一口气，“我看过那篇报道，他们很早就提出过和腺体性状有关的基因位点的猜想，最近只是验证了这件事，要做出有实际影响的成果还早得很，那群搞投资听风就是雨。”
“验证也很了不起哇，封哥你怎么一点也不意外的样子？”
腺体性状包括腺体等级。因为有不少高阶腺体家庭生出低阶孩子的事例，人们普遍认为，分化性状是完全随机的，或者说，至少它的遗传规律比较复杂，没必要去基因位点上找依据，有空去寺庙里抢个头香可能还有用一点。
“这不是很符合直觉么？”封明泽搪塞道。
其在科学家做出切实研究之前，学术嗅觉灵敏的人都能看出腺体性状和基因有关系了。甚至根本不需要额外的证据，他和封明博都分化出了稀有属性这点，就很能说明问题。
“也是。”崔鸿飞其实也不太在乎这事，没较真，但酒喝完了无聊，他又推开门缝看了看。
只见那位归国博士大概已经不堪其扰，沿路谢绝了所有交流请求，一个人到窗边欣赏园林风景去了。
崔鸿飞幸灾乐祸地评价道，“搞研究的学者，好像都挺烦这种场合吧，我看这里没人能从博士嘴里套消息，今天都要空手而归咯。”
然而下一刻，他惊悚地睁大了眼睛。
博士似乎认出场内的某个熟人，风景也不看了，从茶水桌上拿起了两个酒杯朝那人走去。
还客气地扬起一个笑容！！！
“封哥！”崔鸿飞把门彻底推开，让身后的封明泽也能看清。
他震惊发问：“我嫂子到底是什么来头啊？”
大厅彼端，所有被回绝的人都在想，怎么让这位宋博士搭理自己，没成想宋博士居然主动出击，走向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众人惊讶地跟着宋昕的步伐看过去。
感应到身后一道道射线般的目光问候，楚煜蹙眉侧身，见到来人，他的瞳孔不可置信地闪动了一下。
“楚煜？”宋昕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他，语气难掩惊喜。
大厅后门，封明泽抓着崔鸿飞的肩膀把人拨到一旁，免得他挡住自己的视野。
“你说的博士就是这个人？”
“对啊，宋昕，宋博士。”
“他们怎么会有交集，楚煜都工作几年了——等一下，宋博士什么时候留的学？大学又是在哪里读的？”
“那你真是问对了，这种顶级学霸的起点，显然已经是很多人梦想的终点啦，科大出来的，留学时间是，我看一下他的档案，喏，在这里。”
封明泽看了眼嘉宾简略介绍，沉吟片刻，又问，“宋博士的研究生是在哪读的？”
“T大吧，我记得是。”崔鸿飞挠挠头道。
封明泽盯着那宋博士朝楚煜靠近的身影，无比艰难按下心头暴涨的不爽。楚煜是在研究生最后时期退的学，他们的学习背景，有一大段时间是重合的，会认识也不奇怪。
“师兄。”楚煜接过宋昕手里的酒杯，发现他背后众人刺探的眼神，小声道，“我还是叫你宋博士吧。”
“嗯。”宋昕明白他的顾虑，试探地问道，“你现在，在哪里高就？”
“一家私企，”楚煜犹豫片刻，还是报上了名字，“启源，你听说过吗？”
以宋昕现在的眼界，恐怕只对最顶级的几家公司有所耳闻。
宋昕果然摇摇头。
随即多此一举地解释道，“我也是刚回国，对国内市场还不够了解，听起来，这应该是家很不错的公司。”
楚煜没说什么，两人沉默对视一眼，楚煜看着Alpha被人类最精深的学术研究淬炼得沉静睿智的眼睛，仿佛自己也跟随对方的视野，在高级实验室里游览过。
他心头微动，深深吸了口气才问，“学校好吗？”
“很好，”宋昕眼眸微阖，沉淀下多余的情绪，“和你描述的一样好。”
“嗯。”楚煜道，抬起酒杯和他轻轻碰了一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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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 2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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