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礼演出结束,下了台,刚打开休息室的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跟来的陈友也一并进来了。
“陈哥?”林礼惊讶的叫了一声。
却见陈友阴沉着脸,并不应他,也不说话。就这样两人干瞪着眼,似乎都在等待着对方先开口说些什么。
沉默之中林礼的手机响了。拿起来一看,是周炜君的来电。两人离的很近,陈友一下就看到了周炜君的名字,一时更加气愤,不由得怒目瞪着林礼。
林礼显然看出陈友的愤怒,也不明所以,转身稍稍隔开了几步,接起了电话。
另一头周炜君很久没有联系林礼,而分开前又与林礼不欢而散,现在突然通上电话,莫名有些不自在和紧张。
他先是问林礼是不是刚刚结束演出。晚上他给林礼发的消息都没有收到回复,这通电话是他掐点打的。
林礼淡淡回了个“嗯”,他不清楚周炜君这通电话的意思,但是白天他转过去的钱还没有被接收。果然周炜君接下来就提到了那笔转账,“你转给我的钱是什么意思?”
“那个吉他太贵重了,还是你这两个月的工资,我不能收。”
“我没有谈恋爱,那个女生只是朋友。”周炜君今天一天都是满课,晚上下课才看到林礼的转账,还以为这是林礼求和的迹象,直到看到谢燃给他朋友圈的点赞,联想到同学们的调侃,他知道林礼肯定也误会了,所以才想要还钱和他撇清关系。但是他真的和那个女生没什么,虽然他已经很久没有联系林礼,看起来像是放弃了对他的追求,但其实他依然很想念他,只是他离开得太过决绝,迟迟找不到台阶下。
“和这件事没关系,我之前就转给你了,但是你没有收。”
陈友见两人细细碎碎说着吉他还有另外一个“她”,看了一眼林礼刚刚放下的吉他,可以看出这是一把崭新的吉他,放在之前用的吉他旁,新的闪闪发光。林礼没有把琴带回家过,这是林礼第一次见到它,想来一个大学生能拿出辛苦两个月挣来的钱买礼物送人,肯定是他很喜欢的人。
看着俨然是小情侣闹矛盾的画面,陈友感觉他与林礼之间已然没有谈话的必要。一切都如同自己的猜想一般,他只是林礼一时发泄失意的对象,昨晚的那场意外最好两人都忘掉,都当作无事发生。
并没有过多久,林礼便挂了电话。周炜君一直向他解释和朋友圈那个女生的关系,但是林礼并不在意这个,只让周炜君把他的转账收下便挂了电话。一回头,陈友已经离开了。
林礼隐秘的期待又一次落空。他为刚刚不切实际的幻想而感到羞耻,现实狠狠给了他一巴掌,让他清醒,疼痛。而那笔转账周炜君还是没有收下,却又开始给他发消息,找他聊天,林礼却决心不再回复。
之后两人又回到了对对方视而不见的生活,不同的是,林礼能够坦然接受陈友的这份冷漠。除了每月林礼把房租转给陈友,陈友回的一句“收到”,两人没有任何话语。
压抑的生活令林礼觉得十分难捱,不上班的时间显得十分寂寞漫长。有一天他路过一家游泳馆,上面在招聘游泳教练,他已经很久没有下水,觉得这是一个好的机会,既可以打发漫长的时间,又能游泳,还能赚钱。
要求并不高,只是儿童游泳教练,简单的课外培训班,不走专业方向,林礼一下就应聘上了,明天就可以来上班。老板当他是兼职员工,排的都是下午的班,林礼这边下班后刚好可以接上酒吧的班,但是工资相对正式员工少很多,林礼也不是很在意。
日子就这样忙碌地一天天过去,林礼和陈友虽然还在一个屋檐下,但是已经很久没有碰到面,像是两条平行线,没有交点。
然而七十平的房子都碰不到的两人,却在诺大的城见面了。一个周六下午,游泳馆里客人很多,但是林礼还是一眼看到了陈友和他那一男一女两个同事,看来两个大男人都不会游泳,各自跟着一个男教练,只有那个女同事一人走在最前面。
成人区和儿童区离的并不近,中间隔着一条很宽的过道,过道中间伫立着几根大柱子。林礼就在其中一个柱子后面,越过人群,偷看陈友。身边一个小学员正在练习蹬腿动作,上半身趴在池边,下半身泡在水里卖力地瞪着腿。
女同事一到泳池,率先下了水,来回游了几圈,尽兴后便趴在池边,看着另外两人听教练讲课。看着看着,她似乎看到了什么不好意思起来,眼神不自在地乱瞟,却又不时地瞟回某个地方。
林礼一下明白过来,她面前的两个男人只穿了一条泳裤,再依照她这个角度,还能不好意思什么。再想到她对陈友的心思,他真想上去呵斥她不要再看了,不要想些有的没的。
然而他有什么立场这么做,他甚至都不能站在陈友的对面,只能在这半遮半掩的柱子后面偷偷看他圆润的屁股!
“教练,我没力气了。”小学员有些虚弱地出声。今天教练和平时不一样,老是往成人区看,都不纠正她的姿势,也不鼓励她,连时间都不看了,她明显感觉一组蹬腿时间比起以前长了很多很多。
“不好意思啊,你休息一下。”林礼连忙回过神来,安抚小朋友。看了一下时间,四点多了课时快要结束了,他准备带着小学员下水玩一圈。下水前下意识往陈友那个方向看去,没想到那女同事也正好看着他,两人一对视,她竟然冲林礼挥了挥手!
来不及思考,林礼连忙扎到水里,假装什么也没看到。
叶佳奇怪她和林礼明明对视了,却对她视而不见,又转念一想,也许林礼早就不记得她是谁了。
她仰起头叫了下陈友,“我看到你那小室友了。”并朝林礼的方向扬了扬头。陈友看过去,人群中一眼看到那比周围人都略黑的身影,修长的男性身材搭着一头长发。只瞟了一眼,便收回眼神。
一旁的苏瑞信也好奇地看了一眼,发现的确是林礼。他在人群中还是挺扎眼的。
“他好像在做教练,不过教的是小朋友,不然你可以让他教你。”叶佳说道。
其中一个教练听出他们说的是谁,怕自己的生意真被抢走,心急道:“他是兼职,你们这个时间他刚好下班,急着赶下一个班。”
“他那么努力啊。”叶佳惊讶道。酒吧驻唱应该工资还可以,却没想到林礼还找兼职上,该是非常缺钱吧。她家境很好,无法理解别人的拼命,却不愿多做评价。陈友和苏瑞信亦是如此。
林礼努力做到目不斜视,一心一意地遛完小学员,下课,去酒吧。
那之后,每个周末的两天下午林礼都能碰到他们一行三人,林礼不愿去想陈友是否知道自己也在这,只是能远远地看着他便觉得满足。经常下课后自己还会在泳池里晃荡几圈,目的就是为了能多看陈友几眼。
意外却突然发生。
他俩突然在淋浴间相遇。这天下午林礼一直没看到陈友他们,以为他们今天不来了,一下课便准备收拾去酒吧。没想到却是陈友来晚了。他刚站到门口一个喷头下,陈友便进来了。
游泳馆看着很高大上,泳池建的也很大,但是淋浴间却十分简陋。诺大的空间没有任何遮挡,喷头安装在四面墙上,人往那一站只能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地洗起来。开始林礼也没有见过这种世面,但是时间久了,便也习惯了。
此时淋浴间的人颇多,林礼下意识地帮陈友看了下位置,发现几乎每个喷头下面都站满了人,有几个空的,但是旁边带着孩子的爸爸手忙脚乱地给不安分的小孩洗澡,混乱中也多少站了隔壁喷头的空间。如若站过去,怕是会被小孩不停挥舞的手给打到。
除了这些,林礼身边刚好还剩一个位置......
林礼还在忐忑陈友是否介意在他旁边洗澡时,陈友已经站过来了。惊讶的林礼看向陈友,心想难道陈友没认出他来。恰好陈友也不带任何感情地看过来,林礼又连忙转过头。
完了,就算开始没认出他,现在也该知道了。但是那个眼神......他想,陈友是不高兴了吗?因为自己喜欢男人,看他是种冒犯。但是他发誓自己绝对没有偷看他,他的视线一直都保持在头部以上!
林礼在心里偷偷替自己辩解,但是一时心情又无法平静下来。
陈友就在他旁边洗澡哎!
内心翻涌。林礼索性闭着眼睛,粗略洗了一通,便出去了。
看着林礼离去的背影,陈友皱了皱眉。就算和男友和好了,有必要这么撇清关系吗?
周围小孩的哭闹声突然更加刺耳,惹得陈友一阵心烦。
不多时,苏瑞信也进来了,看到陈友,“哎,刚好你这有空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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