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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楔子

我失去安宁,想挣脱但又徒然。

Pace non trovo,e non ho da far guerra.

我恐惧又期望,是烈火但又是冰霜;

e temo,e spero ed ardo e son un ghiaccio;

我向那天空高飞,但又坠落在地上;

e volo sopra'l cielo,e giaccio in terra;

我内心空虚,但又想纵情歌唱。

E nulla stringa,e tutto il mondo abraccio.

——彼特拉克《我失去安宁》(1)

我叫安吉利亚,周围人都叫我安琪。我拥有天使的名字,却没有天使的光辉。无用也无害——这是人们对我既定的陈述。因为我的母亲是仆人,所以我也注定卑贱蒙尘,以至于当我凝视那些耀眼的事物时,心中总是充斥着忌惮,不甘,自惭形秽。这种被常人称谓污浊的情感,使我灵魂蒙羞,某种意义上又成为维系我生命的重要一环。

什么叫做天之骄子?看看她,一目了然。我那亲爱的伴随着荣耀与爱成长起来的朋友,浸润在鲜花和甘泉之中,在众人艳羡的目光里她款步青云。侯爵的独生女,珠宝华服加身,派对的聚光点,纯洁如栀子初开,而我,佣人的私生儿,灰色的粗布下,惨白的脸庞,无人问津的幽暗深邃的思绪,一如池塘之下未经清理的藻苔,即便是裹挟着无数生命的卵床,仍比水面的蜉蝣还要令人漠然,我的朋友,白昼之光,你从何得知渺小者的幸福?

那天,我正跪伏在宽阔的巴洛克圆形大厅里,四周镶嵌的菱镜里映射出愚蠢的灰姑娘表演,在道森太太的勒令下我反复擦拭着酒液横流的大理石地板,这是少爷小姐们狂欢过后的游乐场,葡萄酒残留的涩香混杂着石楠花和污水恶臭黏腻的气味,像蛆虫一样在我的鼻腔里蠕动延展,径直爬向我的喉腔,直抵胃肠,刺激得酸液像海啸一样翻涌,就要从食道喷涌而出。

镶嵌着圣母子的鎏金相框里悬挂着的女人嘴角噙着一丝迷蒙的笑意,以一种傲慢的姿态嘲视着我。卑贱的我除了用一双充满恶意却一无是处的瞳孔回敬她别无他法。这个骨肉都已被地下菌群侵蚀殆尽的老女人仍然呈现出令人作呕的特定高雅,仅仅因为她是个有名头的贵族,而我,下贱的受贵族支配的女奴,注定一边干着脏污的活计一边瞻仰着她的遗容——以狗一样蜷伏的极尽屈辱的姿态。

一阵轻盈的脚步响起,我亲爱的朋友——主人家的独生女,正像一只翩跹起舞的蝴蝶,越过迷幻的水晶灯影,舞至我身侧,镶满钻石珍珠的华履停在我的眼帘,我掀起倦怠的眼皮,她正用澈亮纯净的双眸静静地注视着我,扑簌簌的睫毛无辜般地扇呀扇,随即拧起秀丽的复古细眉,用白皙的手背捂住口鼻,疑惑道:

“那个老女人又为难你了?你怎么受得了的?别擦了,快洗干净,上来同我说说话。”

仿佛对于这些污秽的始作俑者毫不知情。

说罢,这只蝴蝶又兴高采烈地飞离远去了。

当那红唇开始向我倾吐她的欢愉,我只感到一阵眩晕震颤,那种她呕吐感立刻卷土重来。温柔的字句如同断裂开来的一串昂贵的珍珠,在我心头雀跃的四处蹦跳着,骄傲的宣告着她痴迷的恋人正向她倾注同等的爱。

“是丹尼,现在是我的恋人了……他说他爱我,还记得每天早晨我窗台上的蔷薇吗?是他!是他摘来的……噢…….他长得真美,古铜色的肌肤会在太阳下发光,让我联想到父亲的那匹安达卢西亚马,还有那高挺的鼻梁和长长的黑色睫毛……他亲吻我的时候弄得脸痒痒的……啊!安琪,我想我真的爱上他了……”

阳光之下,她圆润耳垂上那颗摇曳的红色水晶折射出鲜活的光晕,如同一只业火的红莲直直跌入我的眼眶,几乎刺伤我的神经,她琥珀色的瞳孔倒影出我的木然——那双如枯井般无可救药的空洞眼瞳,仿佛能吞噬一切喜悦。嘴角微微的勾起,不自觉地攥紧手,母亲去世时留给我的银十字架硌痛了掌心,似乎有鲜血溢出,真挚的祝愿从我溢满毒液的胸腔传来:

“真幸福啊,你们要永远幸福下去啊!”

那上扬的语调,一如昔日孩提时代的纯真,和头顶的阳光一样热忱,穿射过灵魂层层叠叠的阴蘙。唯有我知晓那温热的胸腔下一颗心正因为背叛加速腐蚀枯败,试问一颗深埋地下多年的种子,日日接受来自地狱熔岩的哺育,又怎能不生出丑恶的枝条呢?

恋人?谁的恋人?我天真的朋友,那是马夫的儿子,如我一般卑贱的杂草,黑夜里同我疯狂尽情放纵的共犯,我们夜夜相拥而眠,唇舌与共——在宽阔的草坪上,后山的树林间,马厩的草垛里,都有我们留下的体温。深渊的臭虫背叛了同类,如今竟然妄图攀附涯边的百合,不知罪孽将摧毁其中的哪一个?

到了深夜,我亲吻她的恋人,他笨重的喘息着,热气直直喷在我的脸颊,腥咸的气息在溪边的马棚中蔓延,他粗鲁的qu干与那匹致盯着我们的蠢驴别无二致,下等人的体味如同待宰的牲口才会散发的颓唐将死的恶臭,我不可自拔的迷恋这种作呕感,它刺激着我保持清醒,证实我的灵魂、□□与感官尚存于天堂与地狱之间。

在黑暗之中,白日里积郁在灵魂里的眼泪和凄嚎豪不保留地获得了自由,因为没日没夜受人差遣、不断劳作而苟延馋喘的呼吸也得到了延续。脖颈上闪烁着银光的十字架是见证人也是参与者,在月光映照下摇曳,摇曳,发出快乐的轻笑。

这场狂欢是我唯一的所有物,任何光环加身都不如它令我安心。这是命运赋予卑贱者的奖励,我亲爱的朋友,你所唾弃的恰恰是我拥有的全部。

“噢,安琪…安琪…”

他像过饱的蠢猪一样发出聒噪的咕哝声,灼热的吐息喷在我的脸颊上,欲要亲吻我的 chun,我以指封缄,询问他可知自己犯下了何等过错。不知悔改的叛徒,对我的恨意一无所知,他不理会,执意用那副硕大却丑陋的…………继续他未完的伟业。

我的不耐在升腾的火光中炸裂破碎,当那柄缀着月色的匕首刺入他的右眼,我看见红色的莲花在我的眼前迅速地绽放开来,那腥热的火焰直直迸溅进我的眼眸,沿着神经侵蚀着内部的xue肉,我的灵魂轻盈起来,化作一只唯有白羽构成的飞鸟,飘飞旋转落到彩云间。接踵而来的是抽搐,颤栗,狂喜,我忽的患上了同圣德烈萨一般的急症。试问比麻风病更接近迷狂的症结是什么呢?亲手染满鲜红与罪孽。我的朋友,为了守护你的zhen洁,我献出了我的灵魂。

我看过很多次——小时候在屠宰场,屠夫如何挥舞砍刀,掏出牛的内zang,分/jie庞大的四肢。我拥有在记忆宫殿中查阅所有我想要的事物的能力,因此,对于眼前这具睁大着眼眶且迅速灰白下去的rou块,我已有了应对之法。

为了拖这头牛到不远处的猎具间可耗费了我不少力气,马厩旁的拖板车派上了大用场,这里是从前男主人狩猎后分解猎物的地方。

一年前,在后山围猎时,他为了射死一头母狼从马上摔了下来,如今已是不良于行,这地方也闲置了起来。因为位于庄园最远的东南角,和主人们居住的主宅隔了十万八千里,因此平日里除了马夫根本没什么人来,老丹尼尔生了怪病回家去了,只留下他的好儿子丹尼,如今这里既是我和他的偷欢所也是他的送命处。

人的骨骼的确坚硬,一个女人想要duo\掉一头牲畜的躯壳必须耗费全身的力气,在夜深人静里,斧头的劈\砍声格外响亮。我得身体时刻紧绷着,不论是风碾过稻草的声音,还是木墙上摇曳的树影都能轻而易举牵动着我的神经。

浓烈的腥臭随着夜晚的冷风灌进我的口鼻,我吐了很多次,身体时不时就要经受一阵战栗,并非出于恐惧,而是来自作呕的rou/体和兴奋的灵魂正疯狂的共舞,同时刺激着酸水反噬着食管。我必须时刻警觉周围是否有其他的响动,否则弗勒镇报纸的头版很快就会写到:侯爵府上女佣深夜殺hai年轻的马夫,原因为何?那些恶劣的偷窥狂——所谓的记者,会很高兴为一个女人罗织一个十恶不赦的罪名,毕竟把魔女送上绞刑架是这片大陆从中世纪延续而来的“优良”传统。

在幽微的烛火之下,繁盛的蔷薇藤流动着、低语着,我轻柔地埋下了那颗沉重的种子,连同我们甜蜜的回忆。

我的爱,这是最后的仪式——你将在这场芬芳的弥撒中永眠。

郊狼的身影在后山的荫翳中摇曳,像是潜伏的梦魇,等待我抛弃更多的回忆,然后撕咬、吞吃。

而那匹时常遥望着我们的蠢驴,灰色的毛发在烛火下闪烁着微弱又圣洁的光辉,澄澈的眼球里印上跳跃的鲜红。似乎感应到了我的思绪,前蹄轻轻跺动,发出低沉的声响。

和那些郊狼一样,我也为它准备了盛大的晚宴,饱含着干稻草和玉米的清甜和已逝的青春。

我的爱人,你终于和上帝紧紧连接在一起了,现在你们共享同一片自然!

我的思绪在这温柔中延展飘忽,丹尼的存在开始与这头驴子印照、交织、重叠,孤单的影子终于找到了归宿。

我扬起释然的笑颜,情不自禁地抚摸起胸前的银十字。

为你祈祷!我那…永逝的爱。

随后来到溪边,我像往常一样细心搓洗着他的衣物与灰色的女佣常服,慢慢哼起小时候母亲唱给我的摇篮曲:

晚上好,晚安

用玫瑰装饰

用钉子镶嵌

塞进被子下

明天早晨

如果上帝愿意

你将再次被唤醒

明天早晨

如果上帝愿意

你将再次被唤醒

……

“晚安,丹尼。”

凝视着xue/ye与清澈的溪水快乐地交融结合,最后在流淌中渐渐消散,那柄洗净的银白在月光下闪烁着奇异的光辉,倒影着我瘦削惨白的脸庞,漆黑的瞳孔不再寂静如死潭,如今盛满了午夜的诡火,以及一种超脱于世的迷醉……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两声高亢的犬吠……

排雷:暗黑恐怖小说,没有鬼只有人,唯物世界;没有c不c,因为他们都是一些唾弃贞操又陷入各自迷狂的疯子,大家全都骗来骗去的,请不要用传统的道德体系去审判他们

(1)《彼特拉克十四行诗·第104号》节选

(2)《晚上好,晚安》"Guten Abend, Gute Nacht"一首来自德国的中古摇篮曲,好听的,网yiyun搜得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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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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