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灼热感刺目的阳光,忽被一道年轻且肌肉绷张的躯体隔开,投下一片清凉的阴影。
手中拧开,已经喝掉半瓶的矿泉水,也被毫不客气地夺走,随着那年轻躯体仰头咕噜咕噜狂饮,很快变成了一个空瓶,而一滴晶莹的汗滴则顺着那人侧颜流下,被日光折射出钻石般耀眼的光芒。
秦之不由得眯了眯眼,心脏微张。
“喂,那是我喝过的......”
“渴死我了,喝两口。我又不嫌弃你的口水。”严以阳不以为意,乐呵呵地朗笑两声。咕嘟两下,两口将瓶中的水抽干,然后将矿泉水瓶投出一个优美的弧线,进而轻巧精准进入垃圾桶,随即一转身,仿佛欢愉的飞燕般又回到赛场上,夺下对手的一个过肩球。
秦之只得将拿水的手又缩了回来,他给严以阳准备的水又端端正正地跌回一摞书上。眼神随后不经意地眼神掠过那只丑不拉几的垃圾桶,脸颊失去阴凉,比刚才更热了几分,两颊倏然爬上一抹绯红。
心中不由暗诽:严以阳实在太不讲究。
进入高中,课时紧凑课业繁多,课间十分钟时不时还会被老师“不小心”用来讲最后几句话,仅存的一个小时午休时间就显得那么宝贵,即使烈日骄阳他们也不愿放弃。
入秋的太阳,仍旧火气冲天,在球场上奔跑着你来我往的年轻身影,虽然汗水浸透背衫、随着锋锐的棱角不停滴落,也依旧毫无所觉地叫着“快点防着他”“球给我”“好球”“进啦”“扒拉我,就是你犯规”“哈哈哈哈”......
秦之沉沉的心思,也随着这些跑动的身影、欢乐的叫声松快起来。拿起一旁的素描教程看了一阵,然后打开速写本,慢慢地一笔一笔临摹练习着。他以前也是学了些绘画基础,中途停止,现在重新自己学习还是能够有模有样。
这不,练习了两个月后,已经能够临摹得很像,不过他依然没有加快速度,而是认真按照书上写的方法,正确地运行笔迹。
他描绘的速度很快,临摹了三幅人物肖像后,秦之才抬起头,转了转有些僵硬的脖子,然后抬起笔远远地比划着严以阳面部的轮廓,又在纸上比划了一番,久久没有落笔。
“哇,好帅!”
“严以阳,你是最帅的......”
秦之也停下笔,出神地仰望着那个凌空而起、瞄准、投掷的帅气身影,染上金色阳光的头发蓬松着上下晃动,仿佛随着呼吸一张一弛······
“啊啊啊,球进了!”
“三分球啊啊你好帅!”
篮球场边三三两两结对的观战女生们,看见严以阳扣篮得分,一时间激动难以自抑,青春期的荷尔蒙加上帅气的面庞为严以阳赢得阵阵欢呼。
秦之有些不耐烦地向那些声音出看去,好吵。淡漠地撇了撇,而后揉了两团纸塞到耳朵里,低头继续临摹。
笔下的线条井然有序地打出人物的轮廓,接着是五官,再然后打上光与影......
“哗”一件满是汗渍的T恤兜头兜脸将秦之完全笼罩,秦之被惊吓一跳,手中的笔斜拉划出,素描纸应声而裂。长长的漆黑的裂痕好似一道晦暗的伤口,好好地一幅临摹算是毁了。
“秦之,帮我拿着衣服。”一如往常地,先把衣服扔过来才说请帮忙。
秦之无语地将头上满是味道的衣服扯下来,抬眼看,那人甚至离自己有八米远......
而严以阳将身上的束缚剥离,上场后愈加勇猛,对方根本毫无招架之力,一连让严以阳进了三个球。球场外的女生欢呼得更厉害了。
秦之慢慢地将严以阳的衣服仔细折叠,鼻尖充斥着混合着汗味的年轻男孩的气息,不小心吸入一口,这,这味道恐怕三天内都忘不掉了。
秦之面无表情地嫌弃着将衣服放到一边,重新翻一页草稿纸,细细临摹起人物肖像来。
他做事情地时候总是全情投入,就连时间的流失也容易被忘记,世界一直静下来,只剩下他手中的笔和笔下的线条,勾勒着跳跃着······
又过了半小时后,严以阳终于结束了比赛,来到秦之身边,顺手拿走地上放着的那瓶水,仰头露出曲线优美的脖子,又是一阵咕噜咕噜,一瓶水便见了底,然后侧眼看着正在临摹的秦之。
“看你天天画这个,别说,还挺像模像样的。”
“嗯。”秦之话很不多,能用一个字回答的问题,他一般不用两个字,简直惜字如金到极致。
秦之十分沉默,不爱说话。即使别人与他搭话,他也很少直视你的眼睛。在班级里,除了必须的体育课,很少能在教室外见到秦之的影子。
黑白分明的眼眸经常定定地注视着虚空中的某处,好似在咀嚼满腹心事,又好似只是纯粹的发呆。
即使这样一个呆板的、孤僻的他,却还拥有着严以阳这位过分耀眼引人注目的好朋友。
两人总是形影不离。虽然秦之很少参加户外活动,但,有严以阳在的地方,几乎都能找到他身影。
因为严以阳总是说:“别闷着了,走,去看我打球吧。”
要么说:“怎么又在发呆,走,陪我打游戏。”
还说:“今天我们打败了三班的篮球队,走走,我们去庆祝庆祝。”
······
总之,严以阳真的是一个精力旺盛的男孩,好像永远不知道疲倦和忧愁,总有那么多快乐的、有趣的事情,永远朝气蓬勃。
就像一个金色的散发着耀眼光芒的太阳般,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当然,也有秦之的。
其实秦之也有他独特的吸引力,棱角温柔很是漂亮,当他侧脸斜斜从下而上看着你的时候,有一股无辜的清澈感。
那样的样貌,无论怎么看,长在男孩子的身上都太超过了。
但他太过孤僻沉默,让人难以接近,是以朋友竟然很少。
严以阳喝完水,又一个精准的投掷,矿泉水瓶再次掉入垃圾桶里,一把拿过秦之手里的画稿,前前后后地翻看。
几乎都是他和大头几个在场上打篮球的场景,也有单人的特写。
第一篇是自己的,嗯线条细致精简,画着自己跳跃投篮的动作,就连肌肉紧绷的线条都那么清晰,“我真帅,怪不得那些女生叫那么大声,哈哈!”
第二篇是大头的,说是素描倒是更像卡通,“这大头的头也太大了,你简直画出了精髓。”
还有高个,也突出了一个高,最后是睡神,即使在球场上奔跑时微眯着的眼睛也好像是在打瞌睡。
“哈哈哈,你画的太好玩了。秦之,你简直是天才。”
被这么明目张胆地夸赞,秦之腼腆地扯了扯嘴角,笑了。
这时,呼啦啦又跑过来几个男孩,长得清爽干净,比严以阳矮三公分但他的头明显比其他正常人都头要大一圈叫“大头”;比所有人都高,身高195的男生是“高个“。最后一个看起来精神散漫心不在焉好像随时都能睡着的当然就是“睡神”了。还有一个急着上厕所先离开了。
“妈的,早看三班刘恒几个不顺眼了,今天终于出了口恶气。”大头抓抓湿漉漉的头发。
“可不是,上次明明是他们队那个莽子犯规才赢了一个球,可把他们得意的,眼睛都快翻到脑壳顶了。”高个龇牙咧嘴怪模怪样地学了一遍。
“哈哈哈,是啊,这次他们也吃瘪了,可笑死我了。看见他们队长的脸没,简直沉得都快拧出水。”睡神用T恤的袖子擦了擦汗。
“我看呀,就算他们是校队的,也不怎么样啊。”
各自拿起水咕嘟咕嘟的灌起来,上次输球的不舒服随着冷冽的矿泉水全都卷走,只留下畅快。
“大阳,什么事情这么好笑?”大头注意到严以阳手中的东西,十分敏捷地探手抓过来。
原来是秦之的速写本。
“这都是你画的?秦之,想不到你平时闷头闷脑的,也很厉害嘛。”大头大大咧咧地说道。
高个也凑近一起看,低垂地脑袋在大头头顶撒下一片阴凉。
“我太喜欢这幅了,画得我就像动漫里边的一样,太酷了,可以送给我吗?”高个问道。
睡神闻言也来了点兴趣,眼眸跟着张大一些。
不待秦之回答,大头也叫到:“我也要,我也要。”
睡神也跟着点点头,表示自己也是。
三个人围着一个本子都想先看自己的画,可怜脆弱的速写本差点没被解体。
见速写本快被蹂躏到分裂,严以阳赶紧将速写本夺回来,义正言辞道:“去去,你们别跟这儿捣乱。这可是秦之的作品,怎么能白给?想要,你们拿什么来换?”
“不是吧,我们也是兄弟,怎么你只护着他。偏心!”大头嗷嗷叫,“再说,人秦之也没说不给,是吧?”大头用肩膀撞撞秦之。
秦之被撞的晃了晃,不着痕迹地往旁边挪了挪,几人也没发觉。
严以阳不以为意:“当然,秦之跟你们可不一样,我肯定偏心他咯。你们几个就像是钢筋水泥做的,坚强得很,秦之可跟你们不一样。”
“咦~”“大阳,你太肉麻了。”
“哈哈哈,是吧,秦之。”几个人欢快地口不择言插科打诨,空气中都充满了愉快的味道。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秦之一整个心脏乱跳、鼓噪着好像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似的,“没,严以阳说得不是那个意思。”
词不达意地掩盖自己的心慌。
“我就是那个意思。再说了,全校都知道,秦之是我严以阳罩着的人。”
“切!”“咦!”
秦之努力绷了绷肌肉,很快镇定下来,对大头们说道:“没什么大不了的,原本也是画的你们,想要,我送给你们就是了。”
“好好好,就知道你老好了,我拿回家就贴我床头上,太帅了。”大头道。
大头几人都拿到了自己的画,得意地在严以阳面前晃晃。
严以阳在旁边有些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就着秦之腕上的手表看了看时间,还有十一分钟就开始下午的课了,他们该回教室里,至少还能休息几分钟。
“走吧,下午第一节是陈老师的课,迟到了可不好脱身。”严以阳道,自然地把秦之抱着的书啊本子啊衣服啊拿过来。
总觉得秦之瘦的得细皮嫩肉的,磕一下碰一下都要碎掉,这么重的东西还是自己来拿吧。
“我听说二班转来了一个顶好看的女孩子,一会儿经过二班的时候我要去看看,你们去吗?”大头道。
“真的?长啥样啊?比我们班花还漂亮呢?”高个也十分感兴趣。
“据说是比我们班花陈如还好看。”大头点点头。
高个惊呼一声,在他心中陈如是最漂亮的女生,比陈如还漂亮,那得多漂亮啊。
严以阳道:“那还墨迹啥,赶紧走哇。”
漂亮女生,谁不好奇?
“嘿嘿,到时候大阳出马,再漂亮的女生也会被他拿下的。”在听到有漂亮女生看时睡神的瞌睡也不翼而飞。
谈论着新来的转校生,他们好像忘记了下节课是最严厉的陈老师的课,一路推推搡搡打打闹闹,也不着急了。
秦之忽然觉得这几个人真的挺吵的,不由得加快了步伐,拉开与几人的距离。
“喂,秦之你走那么快干嘛,难道你对美女不感兴趣吗?”严以阳跨步追上,双手抱着一堆东西,用肩膀撞撞他的背。
“没有······”“我想起英语课后作业还没做,陈老师一会儿要检查。”
“喂,四班的几个,站住!”几人身后忽然传来一声高呼,明显冲着严以阳几人来的。
严以阳几人都听出是刚才场上三班的那几个人,傲气地抬起头,停下,转身,看着追上来的几人。
“哟,手下败将们!”
虽然大家承认严以阳的老大地位,但是率先开口的总是大头。
秦之有时候觉得大头就像一个大喇叭一样,叭叭叭总是说个没完。
他总有那么多话要说。
“你说什么呢?明明是你们耍小动作犯规,居然觉得自己赢得光彩么?”与刘恒站在一起的壮壮的男生道。
“彼此彼此。”高个道。
“别说得你们多高尚似的,上次班级友谊赛的时候,你们,对,就是你,不也撞我了。更何况,裁判可没判我们犯规。”大头道。
“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睡神道。
“就是,你们委屈个屁?”
“嚯,那你就是承认你们耍小动作了,是吧。”刘恒身后瘦瘦高高的男生上前一步道。
“是又怎么样。”
“这下扯平了。”
“妈的,你们敢打人!”
“打的就是你,不服来啊······”
“艹”
不知是谁先动的手,争吵不够,最后十来个人混乱地扭打成一团,难分难舍,你一拳我一脚,谁也没手下留情······
校长办公室
戴眼镜的校长,神情沉肃地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边,眉头紧锁,遮挡阳光的墨绿色窗帘在他身后凝练出压抑的气氛,就像校长此刻的脸色,眉头紧锁着沉郁的气息,仿佛下一秒愤怒地海啸就要席卷每个人。
能不生气么?
今天正好市里边领导莅临一中参观指导工作,他还指望着能够说动领导们给学校拨款,把有些过于老化的硬件设施更换一批,谁知,刚走到篮球场就被一场混乱的群架全搅和没了。
领导多体面的人啊,面上不显,还乐呵呵地说:“你们学校的学生真是青春活泼啊,年轻人就应该这样朝气蓬勃。”
“哦哟哟,这几个学生体格不错,都是好苗子,王校长你可得好好栽培栽培啊。”
好个头,栽培个屁!
只要能听得懂人话,就知道领导们对此次参观有么多的失望,财政拨款的事情别想了,别把学校的排名拉低了才是真的。
这些愤怒、这些苦果,作为校长他能找谁说去,只好把这些学生统统叫到校长办公室,越过班主任,由他亲自教导教导。
“你们父母送你们到学校是让你们来学习,不是来打架的!这么爱打架,来,来,打给我也看看,怎么不打?你们班主任平时是怎么教育你们的?校风校训校规每个星期都在讲,团结友爱回回都在说,你们就是这么团结同学的?看看,看看,一个两个,成什么样子?啊?出去,简直丢我们学校的人!”
面对校长阴郁的脸庞,严以阳秦之五人,还有四班的五个人,泾渭分明地站在校长办公桌的前边,纷纷收敛气自己的脾气,埋头安静地看着地砖上的花纹。
除了秦之,其余人脸上手上腿上都有不同程度的挂彩。
校长如鹰隼般的目光在众人身上环视一圈,学生们乖得不能再乖,他却越看越生气。最后定格在秦之身上。
“你,叫什么名字?哪个班的。”
秦之还从来没有在这种场合下进过校长办公室,心头十分忐忑,骤然被校长点名,他下意识地往前一步出列,不敢直视校长的双眼,手指头不由自主地捻了捻衣角。
“校长好,我,我叫秦之,是高二四班的学生。”
“好得很,高二四班。”
“你来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们因为什么打起来的?”秦之身上没有任何伤痕,虽然被一起叫来校长办公室,但显然他不是参与者,充其量只是个旁观者。
旁观者也许会更客观一些。
听见校长发问,秦之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左边看看身上挂彩低着头也藏不住傲气的严以阳等人,右边看看高二三班的几个看似乖巧实则满不在乎的校友,他当真不清楚在他身后的这些人是如何打起来的,一切发生都太快了。
等到他想上去拉架的时候,全都打红了眼,已经没有任何人能够听见他说的话了。
秦之有些不确定,顶着校长颇具压力的目光,他小声道:“我,我也不清楚······”
从事教育行业多年,没得到自己预期的答案,校长太知道该如何向学生施压:“你要知道,即使你没参与打架,包庇也是一样要受到处罚的。”
面对校长陡然升高的嗓音,秦之微微一颤,一些不好的记忆伴随着黑沉沉的气息迎面袭来:“真的,我真的不清楚,只听见他们说什么比赛什么的,然后,就,然后就······打起来了。”
最不服气的大头憋不住了,秦之这样模棱两可地说,还不如他来说呢:“校长,我来说吧,就是他们三班的输了比赛,不服气,来找我们的茬。是他们先动的手!”
头顶猛地就被盖上这样一口大锅,三班的人也不干了,几个人纷纷出言争辩。
“胡说,明明是你们犯规。”
“我们是找你们说理,没想到你们不仅不承认,还打我们!”
“是你先动的手。”
“是你。”
“够了!统统安静!”校长一声暴喝打断学生们毫无技术含量的争辩,“我让你们说话了吗?”“吵吵······”
“叮铃铃~”上课铃声突兀地打断校长的训话。
校长停顿了一会儿,并没有大发慈悲地放过这群学生,决定将此事追究到底。
然后再次点名秦之:“你继续说。是他们说的这样吗?”
校长发泄了一通怒火,大头他们也争辩不停,以为不需要自己发言的秦之猛然被点名,惊惧道:“应,应该是。”
“谁带头打人的?”
“不,我不知道······我没看见······“秦之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只希望校长看见自己真的不知道的份上,换个人问。
但有了刚刚众说纷纭的一茬,校长也不相信这些学生说的话了。
校长捏捏眉心,“既然你们都说不清楚,打电话,把你们家长都叫来学校慢慢······”
眼见校长越来越生气,还要家长,他可不希望自己妈妈因为这种事情被叫到学校,那她妈妈肯定会很生气。想着一向严厉的妈妈生气的样子,严以阳不寒而栗。
不再犹豫,他主动站出来。
“校长,是我。”
“是我的责任。”
没想到还有人也同时站了出来。
原来是高二三班的刘恒。
严以阳撇撇嘴看了他一眼。
有了严以阳和刘恒主动站出来分担压力,集中在秦之身上的目光瞬间移走。就像压在胸口的一块大石骤然被掀翻,仿佛溺水之人猛的得救到岸上,一口新鲜空气入肺腑,他又活过来了——他实在不擅长应付这样的场景。
秦之感激地看着严以阳,又担心他主动承担责任,会受到更重的惩罚。
不久前自己去劝架时差点被拳头砸到,也是严以阳把自己拉开,额角那个流血的伤口正是那时候留下的······
这次又是他为自己解围······
看见终于有人愿意主动站出来说明情况,校长微微放松脊背,靠进沙发里,严肃的表情略微松了一松。
“一个一个说。”然后指着严以阳:“你先说。”
严以阳额角有些痒意,他用手指揩了揩擦下一些嫣红。不在意的用手指头捻散,神情磊落地把这两队人员间发生的口角冲突简单概述。
无非是这两个班的学生因为上学期班级友谊赛时结下了矛盾,今天再次相约打球,四班是为了一雪前耻,三班则是捍卫尊严。
“我们赢了球,但是他们几个说我们犯规,不算。但当时裁判是没有判我们犯规,所以我们不认可他们的说法。”
“所以我们最后吵了起来,我受不了他们的无理取闹,先动手打了人。”
整件事情来龙去脉都很清晰,想来这个学生没有说谎。
“所以是你先动手打人的?”校长逼问。
除了主动站出来的两人,其他学生纷纷又都低下头,努力减少自己的存在感,就连最爱出头的大头也悄悄缩了缩身子。
“是我。”
严以阳铿锵有力的声音响起,认错也是坦坦荡荡。
“不过,校长,我承认是我的错,对同学们造成的伤害我也会负责的,不管记过也好扣学分也好您尽管处置。不过,我有个请求,可不可以不要请家长?”
校长定定看了严以阳几秒,不置可否。脸上的表情严肃,转而指着刘恒道:“我记得你是校篮球队的,叫刘恒是吧?”
没想到校长居然还认识这个三班的学生,在站的众人悄悄地将目光瞄上刘恒。
牛 * 啊。
“是,我是刘恒。”外形气质都不输严以阳的男生道。
校长面无表情:“好,你再来说,你说是你的责任,又是怎么回事?”
刘恒不卑不亢站在校长面前,显然比别人与校长更熟稔:“校长,事情的起因经过严以阳已经讲清楚了,就是因为篮球比赛的事情大家心里憋着气,在场下没有控制好自己的脾气,我作为队长没有管理好队员,是我的责任。不过这件事情,确实和秦之同学一点关系也没有,他当时远远走在我们前边,是因为听见我们起冲突后回过头来劝架的。”
听到这位三班的人提到自己的名字,秦之不由得看了他一眼,心中却并不领情——如果不是三班的人不依不饶地追上来,严以阳他们也不会和他们争吵打架,也不会被叫校长办公室,还即将被处罚。
“我也愿意接受惩罚。”
说得好像很义正言辞的样子,秦之在心中腹诽,倒是一开始就承认啊。
······
揪出带头打架的人,又有人愿意主动承担责任,怒火也得到发泄,王校长终于决定息怒将此事了结。
“你们带头的两个人,全都记过处分,并在你们学籍上留底,同时写两千字的检讨书,下周一晨会上当全校师生的面在国旗下宣读,以示惩戒。其他人写一千字检讨,交给我。”
一千字检讨!
平时语文作文要憋一两千字出来都困难,大头等人的脸瞬间皱的像苦瓜一样,但也不敢说出半个不字。
比起严以阳和刘恒的记过处分和两千字检讨书,他们受到的惩罚实在是太轻了。
“听见没有?”校长不满众人都沉默,忽然提高音量问道。
“听到了!”
“行了,去上课吧。”
有了校长的释放信号,十来个学生如蒙大赦,接二连三忙不迭地跑出校长办公室。
······
“妈呀,刚刚真是吓死我了。我还是第一次进校长办公室呢。”
“可不是,更可怕的是,一会儿还是陈老师的课!”
“这下惨了,英语课迟到,‘老鹰’肯定要发飙了!”
简直是刚出火坑,马上又要入虎穴啊。
“完了,完了。”
大头几人哀嚎着奔跑。严以阳和秦之都落在后边。
秦之个头不如他们高,体格也不如他们时常打篮球的好,胳膊腿都要细上一圈,根本跑不过他们。
显然严以阳是故意放慢速度,照顾他的。
虽然秦之不觉得自己需要被照顾,但是很奇怪,知道有一个人会时时刻刻注意着自己的,即使严以阳是个男生,他并不觉得反感,反而很窃喜。
“严以阳,谢谢你。”秦之不大不小的声音随着快速移动的脚步有些失真。
严以阳不以为意,理所当然道:“跟我还客气什么。”
秦之微微沉默了一下,还是道:“那个,明明不是你先动的手,虽然我没看见是谁,但我知道肯定不是你。你怎么······”
“傻?是吗?”严以阳低低笑两声,仿佛有魔力般钻进耳朵,“校长不过是要一个承担责任的人,而且我也不想叫我妈到学校来。你是不知道,我妈要是知道我在学校打架,我恐怕比被学校记过处分还惨。”
“啊?”秦之迷惑不解。
“嗨,你以后见到我妈你就知道了。”严以阳也不打算多说母亲的八卦,一手拿东西空出一手揽住秦之的肩让他跟上自己的步伐。
“我们也得快一点了。”严以阳道。
旁边还传来大头遗憾的声音:“哎,今天是看不成那个漂亮女生了······”
对于严以阳一个人替他们抗下责任,这几个人居然没有任何表示,甚至没有任何愧疚之情的吗?
秦之有些生气。
他有些后悔刚才大方地把画送给他们了。
······
刘恒好不容易追上严以阳,看见他臂弯里揽着的秦之,自然瞥见秦之清秀的面庞,微愣。
这秦之,长得怎么像个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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