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道焰火流星在空中泯灭,宋榆安收回目光,趴回段彦床上。
床没有他的软,不过不妨碍他喜欢,上面沾满了男朋友的味道。他埋在被子里,身体一滚,卷进温暖的被窝。
洗完澡出来时段彦看到的就是这一幕,胡乱擦了擦头发,把毛巾扔到床头架上,俯下身子抵上他的额头,还带着潮气的头发落到宋榆安眼边。
“今晚在这睡吧。”宋榆安听到他这样说。
“不怕爸妈知道?”宋榆安尾音上扬,像个钩子,故意问他。
明明就是单纯睡个觉,被他们说得好像要行不轨之事一样。
“他们不知道要打到多晚,问起来就说你困了,懒得回去直接在我这儿睡了。”段彦起身吹头发,一时间屋内只剩下吹风筒运作的声音。
“你这有没有我能穿的衣服?”
段彦关掉吹风筒,“嗯?你说什么了吗?”
宋榆安重复一遍。
“都能穿,想穿什么直接拿,都一个码数的。”段彦轻轻笑了一下。
宋榆安从他衣柜里拿了几件纯色单调的衣服走去浴室,十几秒后里面响起了水声。等他从浴室出来时,身后缭绕着一层朦胧的雾气。
因为老被段彦说没吹干头发睡觉会头疼,他现在养成了洗完头立刻吹干的习惯,此时头发温暖干爽。有时候懒得吹段彦会自觉帮他。
“洗干净了?”
宋榆安正了正过大的衣服,觉得这事很明显的事,所以没有回答。当段彦把他按在床上的时候,他才意识到段彦问这句话不是想要得到一个答案,而是顺着下去进行某些事。
“爸妈还在下面。”宋榆安提醒他,手上揽着他诚实地没松开。
段彦含住他的嘴唇,“他们不会上来,也不会擅自进入我房间。”
“听到声怎么办?”宋榆安语气松了些,但还是有些担心。
段彦喉咙里含着笑意,把“他们家隔音好”的话咽下去。
“那我们小声点。”
……
段彦抽了几张纸巾,握住他脚踝,帮他擦着泛红的腿根。没忍住碰了碰颜色较深的地方,手掌下的腿颤了颤,可能是破皮了。
擦是擦干净了,但不舒服的黏腻应该还在,他问:“要去冲一下吗?”
宋榆安抬起胳膊,露出的眼睛看了眼他,“要。”过了几秒,步伐绵软地走进浴室。
在他清洗这段时间,段彦下楼倒了杯水喝。除夕夜要守岁,家里灯火通明,段彦握着杯子从厨房出来时碰到了他爸,对方身上常年飘着一阵茶味。
“榆安回去了?”段琛也是来倒水喝的。
“没回去,他困了,在我那睡。”段彦面不改色心不跳,他说的确实是实话。
段琛果然没多想什么,“嗯”了声,喝了口水说:“明天要拜年,早点睡。”
“现在就去。”
段彦转身走上三楼,成天在父母眼皮底下暗度陈仓,可谓刺激。等宋榆安第二次从浴室出来,段彦已经收拾好,铺上了新床单。
关了灯,两个人躺上床,很快像个磁铁一样紧密地贴在一起。
胯骨被按得很疼,不出意料明天那块皮肤会变青。宋榆安动了动腿,呼吸喷在他脖颈,嘟囔得似在撒娇,“你掐得我腰疼。”
腰上很快覆上一只温热的手掌,缓慢给他揉着腰。
“下次会注意。”
早上七点段彦把宋榆安叫醒,双方都要去拜年,宋榆安得回去自己家收拾。尽管段彦告诉了他爸宋榆安在他房间睡的事,段父知道意味着双方父母都知道了,宋榆安下楼时还是不免有些心虚,心里默默祈求别碰上段父段母。
好在宋榆安顺利走出段家大门,回到了自个家,一进门和他爸他妈打了个照面。
宋榆安关上门:“……妈,几点出门,我上去换件衣服。”
听到这话,梁思榆下意识扫了眼他身上的衣服,“八点出门,还早,你慢慢来,收拾好下来吃早饭。”
年初一一整天会待在奶奶家,两人没有见面的机会,只能手机联络。宋榆安在浏览列表好友过年生活时,意外看到了段彦昨晚发了条朋友圈。
两张图,一张全是泡泡,一张是昨晚他放的烟花,有很多共友点赞,还有好友评论意味不明的表情和话语。
宋榆安没深究,满脑子想的是段彦即将到来的生日。
该怎么过是个问题,往年的惊喜招数几乎用了个遍,今年得想新的点子。
至于在哪过——在学校还好,他们有他们的二人小窝,回到家就不好施展了。这是他们俩在一起后过的第一个生日,宋榆安想过得特别点,而且是两个人单独过。
于是,宋榆安陷入了长久的沉思。
生日前一天,宋榆安约段彦晚上一起吃饭。
驱车大概半个小时,顺着宋榆安这位人工导航的指引,段彦的车停在了一家高档西餐厅门口。
他们下了车,段彦低头看了眼自己的着装,又瞥了眼宋榆安的穿着,二人随性的穿搭和富丽堂皇的餐厅实在格格不入。出入的皆是打扮正式的男男女女,只有他们打扮随意,面容稚嫩,一看就是学生。
宋榆安听了他的想法,耸耸肩,下巴微抬,“我订了位,他还能拦我不成?”
好豪横,他喜欢。
进门后,宋榆安报上了自己的名字,两人被引到一间包间里。
黑色纱帘被拨到一边,一整面面朝江河的落地玻璃窗足以看见云开夜景,底下车水马龙悬灯结彩。
宋榆安在窗边驻足,这家餐厅是他爸在某年结婚周年纪念日带妈妈去的一家,听他妈提过。宋榆安说不清为什么会记那么清楚,总之现在轮到他来了。
落座后,段彦扫了眼餐桌,高烛台上竖着两根点燃的蜡烛,瓷白花瓶里两朵白玫瑰盛放,桌面颇有情调的在暖白桌布上撒了几片玫瑰花瓣,给段彦一种吃烛光晚餐的感觉……好吧,把感觉去掉。
这真是大阵仗,他怎么从不知道宋榆安过生日如此奢靡。
“这么有情调。”段彦扫过整个房间,发现包间角落还有几个捆在一起的气球,感慨道。
宋榆安笑笑没说话,吩咐站在周围的服务员按他订好的菜单上。
“好的,请问甜点是想餐前还是餐后上呢?”
他想了想,“餐后吧,谢谢。”
头盘是果蔬沙拉,配油醋沙司酱,量很少,开胃,他们给面子地吃了一两口就放旁边了。
段彦其实挺想和宋榆安说说话的,但包间里杵着位厨师,每上一道菜就报一道菜名,说句请慢用。不同的菜式由不同的厨师来上,走了一个又来一个,他也不好把人赶走,只好默默吃东西。
松露蘑菇汤、法式焗波士顿龙虾、惠灵顿,段彦喝着醇厚鲜美的松露汤,只想让厨师快点上完赶紧离开。
宋榆安有所感应地抬头看他一眼,让大厨先行离开,等上菜再来。
门关上下一秒,段彦很没有形象地呼出一口气,“这饭吃得太煎熬了,为什么二人烛光晚餐会有电灯泡,搞得我都不敢说话了。”
宋榆安不给面子地笑,“我也不知道包间会安排专门的厨师上菜。”
惠灵顿外面包裹的酥皮焦脆,一口下去浓郁的蘑菇酱和多汁鲜嫩的牛排挤满味蕾。
最后一道是甜品,甜品师把瓷碟放到他面前。段彦低头看,甜品很小一份,一口就能吃掉。方方正正的提拉米苏旁边空白的地方用巧克力酱写了句“happy birthday”,字体非常艺术,上面还有两颗红色的小爱心。
“提前祝你生日快乐。”暖黄的灯光下,宋榆安托腮看他的眼神有说不尽的温柔和喜爱,细碎的光在他眼里漫开。
“谢谢。”段彦小口小口地品尝这份带有生日祝福的蛋糕,珍重地像是在吃这辈子最后一份提拉米苏。
宋榆安浅抿了口香槟,这顿饭吃得差不多了。
他深知自己酒量一般,没敢多饮酒,怕坏事。
从兜里掏出一张房卡,放在桌上,用指尖缓而慢地推到段彦面前。在后者陷入僵硬中,抬抬食指:“楼上就是酒店。”
段彦差点呛到,放下酒杯拾起卡端详——就是一张普通的房卡,但背后的含义却绝不普通。他以为今天就到这了,想不到后面还有安排。
“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宋榆安不知道段彦想了什么,但不妨碍他点点头,反正不管他想什么自己后面的布置都要瞒下来。
“行,走吧。”段彦收下男朋友的邀请,把卡放到口袋,塞了几次才塞进去。好在有桌布遮挡,没人看见这没出息的举动。
他的心砰砰直跳,激动得每个路过的人都能听到。他们不是没亲密接触过,但始终没做到最后一步,之前哪次都是情到深处顺理成章,现在被提前告知,诸多意外惊喜的情绪混在一起让人格外期待。
还是背着父母出去开房,刺激程度更上一层楼。
从餐厅出来走到电梯口,再往上几层到了酒店,段彦跟着宋榆安的步伐一步步靠近那个房间,从未觉得一段路如此漫长。
走到房门口,段彦刷开门,门锁发出的声音像划开的火柴,准备点燃一把篝火。他未有动作,脑内忙着搜素一系列步骤,好在有做过一点功课,不至于临到关头手足无措。
在他陷入深思的短短两秒内,宋榆安无比自然地抢过他手里的房卡走了进去,迅速地把他关到了门外。
独自一人在走廊上凌乱的段彦:??
怎么就一个人进去了?这房卡不是给他的吗?
还没弄清楚发生什么,里面传来宋榆安不真切的声音说让他等一下。
差点他就要像被赶出卧室门的丈夫一样拍门求老婆放自己进去,段彦安下心,静静等候宋榆安在里面捣鼓,看来是有其他准备。
过了差不多有一分钟,门打开,里面还是一片漆黑,段彦不慌,他知道宋榆安就在门旁等着他。
在他走进去那刻,灯光倏然亮起,还没来得及打量房间,他就被耳边的炸响吓了一跳。
宋榆安扑到他身上揽住他脖子,亲了口满身彩带闪片的段彦,发出响亮的“啵”一声,往后一脚把门踹上,拉着他走进房间。
耳边还环绕着爆炸余韵的段彦往前看到从脚下到床边铺了一地的花瓣,宋榆安给他戴上彩虹生日帽,将一大束周围点缀着小朵茉莉的白玫瑰放到他怀里,又走去桌子那。
段彦站在原地看他忙前忙后,开心的同时泛上一股暖流,从四肢百骸流进心房,胸腔滚烫发热,他用温柔得不能再温柔的目光看着宋榆安手握香槟走来……等等,为什么要晃?
他一下就想到不妙的可能,想闪躲,但身体被下了定术,心里有个声音告诉他这是宋榆安的安排,你必须要接受。身体似乎听从了那个声音,脚扎根在原地不得动弹,眼睁睁看着宋榆安一边快速晃动酒瓶,一边涌手指把木塞往上推瓶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上走,最后冲破瓶口飞往不知哪个角落。
砰的一声,雪白的泡沫伴随浅金色的酒水从瓶口喷涌而出,浇了他满头。
很好,他现在是香槟味的了。
宋榆安不嫌弃地抱住香槟味的他,“生日快乐!想给你一个难忘的惊喜。”
“很难忘,很惊喜。”段彦亲掉滴落在他脸上的一滴酒,“谢谢,我很喜欢。”
“香槟冲击大,我没把握好,没想往你身上喷的。”宋榆安抽了几张纸巾给他擦,还好没湿多少。
段彦始终把玫瑰抱在臂弯里,注视着他给自己擦完后走到桌边点蜡烛,自己坐到了他的对面。
九根蜡烛相继被点燃,宋榆安把打火机放下,抬眼见他还抱着那束花,“你把花放一边吧,挺碍事的。”
段彦不太愿意,抱着花不撒手,可这样确实不方便,他想找张椅子放,可放眼屋里就两张椅子。
他想个折中的法子,“过来。”段彦空着的那只手揽着宋榆安让他坐自己腿上,把花束放在看空出来的椅子上。坐在他腿上的宋榆安终于体会到那句为什么一个屋子那么大,两个人却非要黏在一起,还让花束占了个位子。
他推了推段彦,“快许愿。”
段彦闭上眼,想起去年挂在树枝上的祈愿牌,那位阿姨真的没骗他,他许下的愿望实现了,以后有机会一定带着宋榆安回去山上还愿,到那时,自己就能告诉宋榆安当初许下了什么愿望。
他睁开眼,吹灭了蜡烛,抱紧怀里的人,问:“我的礼物是什么?”
宋榆安从桌子下面那层拿出了个纸袋,从里面抽出个本子递给他。
很有复古感的笔记本,封面是皮革,很厚实,里面像是夹着什么,更像是个手札本。他解开缠绕的线,第一页上面贴着张三四岁大的小孩的照片。
是他,是他小时候的照片,旁边还标注上了拍摄日期。
段彦心一动,往后翻,看到的全是自己的照片,从三四岁到现在的,每张照片旁边都有用黑笔标注的日期,有些还有几句话。
他随手翻到一页,上面粘着张自己穿衬衫的照片,是他成人礼那天拍的。旁边有句话:
——你穿正装的样子很帅气,很遗憾没能亲眼见到,以后你的每个重要的不重要的时刻我都不会再错过了。
他用手指抚上那句话,好像触碰到了在夜晚、独自在房间写下这句话的宋榆安,干涸的字迹将他们连接在一起。
宋榆安把本子合上,脸上隐隐发烫,“你回去一个人再看。”
知道他脸皮薄,段彦把笔记本放回袋子里,想起自己曾说过要买个相册,没想到宋榆安记住了。
“我们以后还会有很多照片,你要把本子后面的空缺一点点填满,我会不定时拿出来看的。”
宋榆安脸上热度不降反升,“知道了。”
段彦抖抖腿把他往上颠了下,“你还有什么惊喜吗?”
“没了,就这些。”宋榆安不去看他,握住段彦的手和他切蛋糕。
“是不是准备了很久?”寿星切完第一刀就撒手不干了,开始亲他的脖子,从锁骨一路往上,含着他的喉结,宋榆安被他弄得话不成句:“还、还好,我想了挺久,想着……呃,蛋糕还没吃呢。”
段彦等不及,撩开衣摆摸进去,他更喜欢身体直接接触,这次除了光滑的肌肤还摸到了别的东西,他动作一顿,“你腰上戴了什么?”
宋榆安脸一阵红,把他手拽出来,这是最后的惊喜,怎么就被提前发现了呢。
“这些是不是挺俗气的?我以后给你准备点特别的。”
段彦假装没看出他在转移话题,暂且放过他,反正待会就知道了,夜还很长。“不俗,我喜欢死了,你准备什么我都高兴。”
他一手搂着他,一手直接用叉子挖了块蛋糕放到他嘴边,塑料刀被扔到了一边。
“在这吃啊。”宋榆安把蛋糕咬进嘴里,觉得这个吃蛋糕的姿势有点说不清的意味。
“嗯,就这样吃,这房间就两把椅子,还是说你想和我去床上吃?”段彦也吃了口蛋糕。
其实可以把花束放到床头柜上的,这样他就能坐了,不过宋榆安不敢吭声,乖巧地吃着慕斯蛋糕。去床上可就不是吃蛋糕,怎么房间不能多放把椅子呢?
两人就着这个姿势,用一个叉子你一口我一口吃着蛋糕,卖相极好的草莓巧克力蛋糕最后被挖得不成样子,表面几颗鲜嫩欲滴的草莓全进了宋榆安肚子里。
香槟不能白开,点蜡烛的时候宋榆安倒了两杯想助兴,刚才没顾上喝,这会让段彦注意到了。
“喝口酒吧,不噎么?”
段彦好心地把高脚杯递到他嘴边,宋榆安确实有些渴,张开嘴,酒没有按预想般进他嘴里,而是从唇角溢出,顺着下颚线滑进衣服里,流到身上。
他被酒水冰得一颤。
“噢,倒歪了。”罪魁祸首轻飘飘一句话给这事定了性,段彦慢条斯理放下一滴不剩的酒杯,解开他那件湿了的薄衬衫。
进门时,宋榆安就把他那件厚外套脱了放一边,如今穿的这件衬衫既薄又透,光照下从某个角度看过去,甚至能看到布料下模糊的身形轮廓,如今被酒打湿,薄薄一层布料紧贴在他的身体上。
宋榆安目瞪口呆,段彦哪来那么多招数使他身上,他想质问对方,前胸的触感却让他弯了腰,再没了那个心思。
段彦手茧磨得他疼,细皮嫩肉的皮肤很快染上了旖旎的红,腰上的链子被段彦扯在手中把玩,一会松一会紧,不多时勒出一道道红痕,手指陷入段彦发间,他轻揪他的头发,被动地承受着。
他细声:“去床上好不好。”
感受到段彦动作一愣,下定决心似的说:“东西、在床头柜的抽屉里。”
他和段彦一直没做到最后,他不知道段彦是不是有什么顾忌和考虑,开这间房有想把自己送给他的意思。他想让段彦开心,去体会那种生理和心理上的舒服和快乐。
能让宋榆安主动到这地步,段彦觉得这生日真是赚了。
他抱着人起身,走向中间那张大床。
……
铃声响起那刻,宋榆安被惊了下,好几秒后才意识到那是他提早定下的闹钟。
他伸手去够手机,半途被一只手强硬地拉回去。他听到段彦啧了声,偏头见他眉头一蹙,一脸被打扰的不快。
他的声音里全是情事中的沙哑,“谁的电话。”
宋榆安心里有点好笑,或许脸上也表现出来了,因为下一秒手指被咬了一下,不轻不重,“不是电话,是铃声。”宋榆安推他肩膀,示意他去关掉。
段彦从他身上起来,伸手摁掉了他的闹钟,屏幕弹出来的时间让他一怔。
零点了。
“哥,生日快乐,愿你平安喜乐。”宋榆安抬手用手背蹭了蹭他的额头,将那层薄汗抚掉。
段彦俯下身,一一吻过他的指尖、眼睛、鼻尖,最后到嘴唇。
“谢谢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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