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知秋，这个名字如同她的性格一样，带着一丝秋天的静谧与深沉。她是那种在人群中不张扬，却总能以她独特的方式吸引目光的女孩。期末的教师评语里，“文静”二字总是如影随形，仿佛成了她的代名词。
她那雷打不动的蘑菇头，搭配着厚重的眼镜，让她的眼神在镜片后显得有些朦胧，像是秋天的湖面，平静而又深邃。
长辈们总是对她赞不绝口，她虽不多言，但那总是挂在嘴角的微笑，让人不由自主地觉得她乖巧可人。
十六岁的方知秋，坐在分完文理后的新班级里，心里暗自下定决心，新学期她要换一个人设——礼貌微笑下的冷漠杀手。
她再也不想让“乖”字成为别人对她的唯一印象。
高二开学的第一天，方知秋和她的同桌成为了教室里的先行者。方知秋带着一丝紧张和期待，主动上前与同桌打招呼。
“嗨，你好，我是方知秋。你以前是隔壁班的，对吧？我总觉得在哪儿见过你。”方知秋微笑着，试图打破两人之间的冰霜。
同桌的女生，抬头瞥了她一眼，眼神中带着一丝不屑，“我好像不认识你。”
方知秋没有被她的冷漠击退，继续说道：“我是我们班的地理课代表，经常去你们班找张老师。”
同桌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哦，难怪你们班地理成绩比我们班差呢。”
方知秋愣住了，她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回答。她想要反驳，却不知从何说起。她的地理成绩一直名列前茅，只是上学期期末考砸了，没有进入前几名，但也不至于受到这样的嘲讽。
“你知道我的期末成绩？”方知秋试探着问，试图理解同桌的言外之意。
同桌轻描淡写地回答，“哦，张老师在我们班随口提了一嘴，说隔壁班课代表考得没我们班好。”
方知秋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她想反驳，却选择了沉默。她知道，自己的表现才是最好的回答，多说无益。
晚自习开始了课代表的选拔，方知秋自信地提交了自己手中的匿名纸条。
同桌女生瞥见她纸条上的名字，轻蔑地嗤笑了一声，“就你？”
方知秋没有回应，她在座位上期待地等待着计数，不理会同桌的阴阳怪气。
一张，两张，三张，在第十四张的时候她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直到第四十张。
她的名字只出现了一次。
她的心沉了下去。她沉默地打开地理书，开始预习，但心中的波澜却难以平息。
张老师指定了其余几个课代表，无一例外都是男生。其中一个男生，叶辰，是她小学时的暗恋对象。叶辰站起来和大家打招呼，他的声音清澈而自信，“大家好，我是叶辰，以后请多指教。”
方知秋的心跳加速了，她记得小时候的叶辰总是很害羞，无论是面对老师还是面对同学。
害羞体现在学习时，也体现在玩耍中：他不会像其他男孩子一样喜欢扯女生的辫子，不会和男同学一起嘲笑女同学。
小学五年级，某天是所谓的“白色情人节”，小男孩们起哄她桌子上的一堆糖果。
她环顾四周，不知道是谁送的，叶辰的目光和她接触，躲闪，和往常一样的羞涩。
她就以为是叶辰送的，坐在位子上假装烦恼地把糖果分给周围的同学，好朋友揶揄她“脸上的笑容已经收不住了”。
但如今想来，她或许误会了，他只是习惯性羞涩罢了，他根本不喜欢她。
高二开学那天，她在名单上看到叶辰的时候真的吓了一跳，他们自从小学毕业后就再没接触过了。
尽管他们进入了同一个初中，高中，但离奇的是，她几乎从未在校园里碰到过他。
她相信缘分，所以一度认为自己和他真是无缘无份。
再次见到的时候，他已经和过去完全不一样了，脸上不再有羞涩的表情，看到他和一些调皮的男生勾肩搭背地从走廊上走进来，她侧过了脸，没有和他打招呼。
短短几天，她已经从叶辰和男生的交谈里得知他高一谈过一个女朋友，长得很漂亮，现在分手了，让他追回来，他说还不如物色高一的新生。
都是一些听了让人倒胃口的话。
究竟是为什么？那个羞涩可爱的男生为什么会突然变得如此自信，自信到有些锋利。
张老师宣布今晚的课代表职务选拔已经结束，明日晚自习会进行重要职务选拔，让有意向的同学准备发言稿。
下课铃响了，班里的气氛变得热闹起来。
“他有毛病吧，干嘛让我当课代表，真烦人。”一个男生抱怨道。
“还竞选呢，谁要当班长啊哈哈哈哈。”另一个男生嘲笑道。
“恭喜你啊，人生第一次当官吧。”有人调侃道。
“我看你适合当班长，你这么漂亮。”一个男生对一个漂亮的女同学说。
“对啊对啊，明天你上去，我一定投你！”另一个男生附和道。
方知秋在嘈杂声中感觉头有些晕，地理书上的字都好像变得扭曲。太阳穴连带着右眼皮突突跳着。
长得漂亮的女同学被前后左右的男生调笑着，她嘴上带着冷冰冰的微笑，摆手示意拒绝。
九月的夜晚，暑气未消，吊扇在头顶呼呼吹着，蝉鸣有一下没一下地穿插进男生们的嘈杂，她疲惫地倒在桌上，侧脸看着黑洞洞的窗外。
张老师说方知秋家里有事，需要她离开。
她快速理了书，在班里同学的注目下，低着头跟着张老师走出了教室。走到教室后窗的时候，她看了一眼黑板，她的名字下孤零零的“一”字，下意识地又看向叶辰的座位。
四目相对，紧急躲闪。
跟着张老师到了办公室，父亲站在门口等她。
“怎么了？”方知秋焦急地问。
“你外公脑梗晕倒了。”父亲的声音沉重。
“什么？什么时候的事！”方知秋加快了脚步。
“前两天的事，你在上学就没告诉你，手术已经动过了，现在在医院，你妈妈已经守了几天了，我今天没有空，晚上赶着去出差，把你送过去照看一下外公。”父亲解释道。
方知秋心里还有疑问，她上了车后，想了想还是说：“舅舅他们是不是又说没空来？难道工作比家人还重要吗！”
“你还是学生，不懂。”父亲回避着问题。
“我是不懂，反正我就是觉得他们都想推脱责任。”方知秋坚持道。
“你这个话不要在别人面前说啊，没礼貌。”父亲提醒她。
“什么礼貌不礼貌的，我就要说！他们就是不想照顾外公，因为耽误他们挣钱！”方知秋激动地说。
“好了好了，小孩子不懂，大人都有自己的家庭，这种事很难说清楚的。”父亲试图结束这个话题。
方知秋想回一句，“轮到你身上，说法估计就不一样了。”想了想还是忍住没说。
父亲倒是在她沉默后跟上：“不过你妈妈这几个兄弟姐妹确实，没有你爸爸这边团结。”
她看向窗外飞驰的霓虹灯，没有理睬父亲的自说自话。
到了医院已经是夜里十一点，父亲把她送到楼下，给了她一百元钱，便驱车离开。
她沿着住院楼昏暗的灯光，找到了外公的病床。外公安静地躺着，旁边是家属陪伴床，已经铺好了被子。
她也躺下，床的高度比病床矮很多，她可以从病床底下一眼看到病房尽头的墙壁。眼泪无声地流淌。
“哭什么呀？”外公的声音沙哑而温柔。
她闻声抬起头，看见外公撑开满是皱纹的眼，祥和地看着她。
方知秋什么都没说，只是流眼泪，不知道是因为学校里的琐事，还是因为此刻被疾病缠上的外公。
“生死有命，人总会死的。”外公的声音平静。
“人快死的时候是有感觉的，你们都不用来管我。”外公继续说道。
方知秋连忙让外公不要多说这样的话，“外公，你会好起来的。”
“我要睡了，外公你也睡。”方知秋试图转移话题。
“他们真是的，你在上学怎么可以叫你来，明天就回去。”外公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满。
“你回去好了，我自己没有问题的。”外公口齿不清地嘀咕着，声音越来越轻了。
她才不会走呢，她不会让外公一个人的。
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了小时候外公的画面——
她好像从未看到过年轻时候的外公，她一出生，外公就是现在这样年老的样子了，十多年来没有变化。
佝偻的背一直佝偻着，睁不开的眼睛也一直被皱纹挤压着。
她只在和外婆的结婚照上看到过年轻的外公。
非常小的一张黑白老照片，刻了云朵状的花边。
外婆梳着短短的双马尾，兔子尾巴似的垂在肩上，依偎在彼时还未佝偻的外公身旁。
黑白色的照片，却好像可以从两个人的神情中看到绚丽的色彩。
父母的婚姻一团乱麻，这张照片是她对爱情唯一的向往。
十六岁的方知秋，面对着未来充满着期待，她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外公会渐渐康复，她会考上一个大学，未来会遇到善良的男孩子，拥有一个幸福的小家。
闭上眼，她脑海中的幻想里突然出现了叶辰的模样。
或许，她会和叶辰在一起。
但是叶辰会喜欢她吗。
想到这，她烦躁地翻了个身。
外公看着方知秋的背影，如月的目光轻轻洒落。
想写科幻言情，想到哪写到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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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想做“冷漠杀手”的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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