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来,我的面前是一大片水,水已经淹到我的膝盖处,空荡荡的屋子只剩下一张床板架,现在的我只有八岁。
我站在水中,想到以前八岁时差点把家里淹了的场景,现在我的手指触碰到粗糙的床板上时,刺痛感从指尖传来。
恍惚的瞬间,我想起小时候爸爸指着我的鼻子骂:“厨房的水龙头为什么没关,浪费我的水费。”
现在我盯着我的小手看:“是啊,怎么没关紧?”
看着房间被水淹,我的第一反应不是害怕而是喜悦,内心有种想要把整个房间变成水上乐园的冲动。
我小小的脚穿上拖鞋,我在水中穿行,一步一步走向厨房。
水龙头已经被关上,洗手池里还留着大盆未倒掉的水,不仅是房间,整个客厅都被水浸泡着。
家里还是除了我没有其他人,我一个人在水里行走。
拖鞋因为水的阻力而被刮走一只,那只拖鞋顺着水流,离我越来越远。
于是我丢下另一只拖鞋与它作伴,双脚落地的瞬间,是灵魂的解放,我深刻地感受到地面的纹路,它原始的模样。
水浸泡着我的脚,直到泡得发白发胀,然后褶皱出和地面一样的痕迹。
白衣女人说的话在我脑海里不断闪现,于是我摸了一下自己的心脏,那里能给我指引方向。
我看到自己从桥上坠落水中的画面,短短一瞬,一座熟悉的白色桥梁外形就这样印入进脑海里。
我能联想到的是那座通往林市八中的今山大桥,因为我们处在的游戏世界里所经历的一切,正如系统所说都和高中有关。
八岁的我很调皮,经常跑出门玩,也曾独自一个人跑到好远的地方,那时候真的什么都不怕。
于是我现在趟过水来到屋外,骑上自行车去到八公里外的今山大桥。
我发现每到达一个温核空间,自己的年龄都会越来越大,停留的时间也越来越短暂。
但下一次具体会到哪个年龄,我并不知道,我只能去猜有什么规律。
三岁,四岁,六岁,再到这次的八岁。
我尝试寻找三四七八的关系,先用了最简单的加法去找规律。
三加四的总和为七,六和八又是什么关系?
七的旁边是六和八,六岁和八岁我都已经经历了。
3 4=7
6,7,8
6 8=14
13,14,15
……
六和八的总和为十四,下一次我想也许是十三岁和十五岁吧。
我爬上栏杆,今晚的江风寒冷刺骨,桥下的江水黑不见底,但我还是从桥上一跃而下了。
噗通——
像回到了安全的巢穴。
——
走出书店后,张芯和施想坐在红色的座椅上正在休息,下一秒张芯回到了十四岁。
这几年她结识到世界各地不同的粉丝朋友,她说:“付出总会有回报。”
人人羡慕张芯的好人缘,有庞大的粉丝团体,但她也付出了很多。
在这个信息化时代,她写出去的信和送出去的礼物不计其数,被一些恶意言论伤害的时候她也可以及时消化。
这些年,张芯选择最原始的交友方式:以真心换真心。
她收到过许多鲜花掌声和鼓励,而她也在不断地做出行动。
张芯此时正激动得狂掉眼泪:“姐妹们,我到知野的应援会了。”
张芯作为粉丝团团长,好不容易抢到座位,没想到又被人抢走了,这是她第一次赶赴这么远的地方去追知野。
被寒风包围的张芯,看着粉丝群里的信息觉得心头一热。她们都叫她注意安全不要太劳累了。
对于追星,张芯家里人非常支持,她的朋友都知道她的恒心,帮她投票助威。
张芯想起自己参加知野第一部电影的放映礼,知野站在台上分享自己在拍摄时艰苦经历。
在知野身上她总能看到,知野付出平常人所看不见的努力,她拼命、耀眼、顽强、淡泊、伤痛……
她在追寻知野路上,也在努力成为更好的人,期间她的家人朋友粉丝也给了她莫大的帮助。
这时,张芯碰到了施想,施想什么也没说,就呆呆地一直陪她坐在会场外面。
等张芯醒来时,她就回到了十六岁。
此时张芯和施想坐在颁奖现场的席位上,而张芯竟意外成为了颁奖嘉宾,而且还是给知野颁奖。
“本次的金奖得主是,知野。”主持人站在台上,笑意盈盈地看向知野。
身穿黑色礼服的知野,站在台上简单讲了几句。
张芯走向她,颤抖地将手中的奖杯递给知野,知野也把张芯带到身旁微笑留影。
主持人看出张芯是粉丝头领,便邀请她讲几句。
作为知野粉丝团团长张芯发言道:“感谢你带给我们这么好的作品,作为你的影迷,我感觉到很幸福。你是演员,你是导演,也是我的光。因为有你,我将努力前行。”
张芯下来后激动地对施想说:“妈呀简直不敢想象,她就站在我面前那么美,后面我还跟她拥抱合影了。”
坐下后,张芯问施想:“刚刚有没有拍我上台的全部过程?”
“拍了,都在这里。”施想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上面的系统已经通过眼球将她看到的一切转成了视频。
施想还偷偷帮张芯连接上第一视角的画面,也就是说,张芯的眼睛在她踏上颁奖台时就已经开始记录,而且及时保存在张芯的个人相册里。
张芯握着施想的手想表示感谢,但她似乎没什么反应,带着张芯就往外走。
——
她们来到空荡荡的走廊里,墙上都是知野的最新海报,地上铺着红地毯,一直延伸到走廊尽头。
那是一片漆黑的地方,发光的剪头地标一直指向深处。
张芯有些害怕,她不知道尽头里面有什么东西在等着她,突然她们身后的大门紧紧关闭,走廊里回荡起关门的声响。
张芯的口袋里正发着粉红色的光,她掏出来发现是栾树的果实。
虽然不知道有什么意思,但她看到后好像有了更多力量,拉着施想的手就往走廊尽头走去。
这里是施想带她来的,所以她愿意相信她。
张芯感觉施想的手越来越冰凉,也越来越轻,直到张芯握不住施想的手了。
坐在红色座椅的施想,正看着张芯不停地喊着她的名字:“施想,施想……”
张芯醒来后,看到施想坐在一排红色的公共椅上。
“你怎么出来的这么慢?”施想刚说完,张芯就一把抱住她,而她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噎住了。
“你刚刚去哪了,吓死我了,我以为你没出来。”张芯的声音几乎发颤,眼角的泪正一点点溢出。
施想拍了拍她的肩:“不用担心,我都没一个人进去过。”
张芯听到后很是震惊,于是放开施想:“那我刚刚看到的人是谁?”
施想转过身,将手臂搭在椅背上,翘起二郎腿坐好:“我用一半的精神力塑造出的人,不过它不算是一个完整的人,所以是一半的我陪着你到了温核世界。”
施想也没想到,她可以用精神力创造出一个人带张芯离开。
出来后的张芯已经没精力,困得要命最后还是忍不住说:“谢谢。”
之后她又无奈的说:“我都已经进去三四回了,为什么你没有进自己的温核世界呢?”
施想毫不避讳地说:“可能我是精神值高吧,心无杂念。”
施想她终于想明白了,自己因为精神值太高,所以没有陷入到自己的任何回忆和梦境,目前施想没有进入到自己的温核世界,只是跟着张芯会被迫进入到特定的空间。
剩下的就是施想在原地,看着张芯自己一个人进入到属于她自己的温核世界。
她看张芯现在的状态,也意识到每个进入温核世界的玩家,出来后都会损耗很多精神力。
虽然没有东西主动攻击,但主要是这个世界的构建靠的是玩家的回忆碎片,加上梦来进行连接缝合加工,进入的过程会慢慢消耗玩家的精神力。
因为熟悉,所以才放心,因为太美妙,所以有些人不愿意醒来。
施想带张芯走到自己找到的地方:“走吧,我找到出口了。”
旁边有一个楼梯,她们一起走了上去。
最后张芯和施想从栾树洞里走了出来,现在她们十七岁。
——
郑志和谢意从尽头的黑色门里,走到了一个挂满钟的房间,现在他们的年龄没有变化,郑志十五岁,谢意还是十六岁。
谢意看向钟没有一个在运转,于是他忍不住问道:“难道这就是来这里没有年龄变化的原因吗?不会是让钟转起来,就能去到下一个世界了吧?”
转念一想,谢意又觉得有问题:“现在这么多钟,咱总不可能一个个让它转吧。”
郑志想起邹老师之前指的挂钟:“这里有没有邹老师指的钟?”
谢意走到在墙角处,发现了那个挂钟:“真的有诶。”
钟表是转动了,但他们还捧着这个钟,谢意说道:“怎么没反应呢?”
“会不会是演讲时间,要调到校长演讲的时间。”他们想到邹老师说的演讲时间没到。
谢意看了郑志一眼,低头调动到演讲时间。
下一秒他们回到林市八中,现在的他们十七岁。
王富贵家是钟不对的,因为它已经失效,而且我也没有让它运转起来,所以我按遥控器只能去往下一个场景。
但郑志他们将停滞的时钟运转起来了,所以可以回到原来的世界。
——
我从水池里抬起头,身旁是空无一人的泳池,通往泳池的上方有一条楼梯,现在的我十三岁,我还是在温核世界里。
从今山大桥跳下时,我觉得身上的潮湿感越来越重了。
这时从楼梯上滚落许多彩色小球,这让我想起了自家弟弟。他小时候玩具特别多,几乎半个房间都是他的玩具落脚点。
我走上楼梯,这里是我家二楼的房间,一个绿色的泡泡小球滚到了我的脚边,十三岁的我捡起那只小球,在手里捏了捏,塑料质感,一捏球面就会出现一个凹陷进去的地方。
可是我现在要写作业,所以就把球丢进玩具箱里,继续坐到位置上写作业。
爸爸将光碟放进DVD机播放音乐,弟弟随着音乐手舞足蹈,我捂着耳朵继续写作业,我发现我已经没力气讲话了。
温核世界呆的时间越长,越耗费的回温值和精神值也越多。
草稿纸上我写下13 15=28,二十八的旁边是二十七和二十九。
这个岁数是未来的年龄,但去了这么多温核空间,我发现它们大多和玩家过去的记忆有关。
要么是记忆,要么是在记忆基础上增加的幻想,现在的我也才二十三,所以这两个岁数很可能不会经历。
也许十五岁时找到出口,我就能走出温核世界。
我想起十五岁上初三的我,写完作业后都会和邻居下楼去玩,望着自己写完的作业,我放下了手中的笔。
走出这栋楼后,我已经十五岁了。
跑下楼后,周围没有一个人,我在废弃的水泥砖房后看到有棵树,树上挂着白色透明的塑料薄膜。
树木大概有四层楼高,那薄膜就从树顶落下,像瀑布一样一层一层地倾泻下来。
我穿梭在薄膜间,继续寻找出路。
天色渐晚,树后面两三百米处是一个小破屋,看起来荒废好几年了。
屋子上面爬满了各种蕨类植物和藤蔓,它们正在吞噬这里。
我推开门,地面上已经长满了植物,墙面上留有陈旧的海报,剩下的地盘都被叶子遮盖住了。
我发现打开门之后还有一扇门,它就正对着我刚打开门的位置。
进去了以后会是什么地方?
当我打开第一扇门来到第二扇门时,第一扇门就无法打开了,开到第五扇的时候我有点崩溃。
我只能前进不能后退,坐在地上我摸着心脏处,继续爬起身打开下一扇门。
直到我打开第十七扇门时,眼前骤然一亮,我回到十七岁了,身上的潮湿感不再严重。
我沿着路跑,终于看到遥望路口处的两个熟悉身影,张芯和施想都在路口等着我。
“念念,你终于回来了。”我们三人短暂地抱在一起,随后立马骑上车回到学校,此时距离任务结束还剩十分钟。
【五位玩家最终停留在十七岁】
我回到宿舍,换好裙子后就下了楼,信号正一点点恢复,我也看到了系统发来的十七岁祝福。
我总算知道了,五位玩家都要回到17岁,并且在同一个世界才能找到队友,精神力差的我要比他们多经历几次温核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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