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我醒来时腰背酸疼，浮肿着脸，脸上的小包倒是消了不少，血痕已经干涸成细细的线条。
不仔细看真的很像长了青春痘。
餐车上已经陆陆续续来了人，蒸腾的热气将车内温度升高，窗户上已经浮起一层湿漉漉的水汽。
我看向外面，绿树就像勾勒在这块透明画布上一抹黄绿色的颜料，大面积的灰白色天空，别的多余的颜色很少，只是轻轻点缀着。
现在早上六点十分，我嘴里叼着包子，只听见头顶传来系统声。
【昨晚无人死亡，恭喜大家平安度过第一个夜晚】
我没听错吧，系统现在开始统计死亡率了。
紧接着系统又继续说道。
【玩家回温值百分之六十三，生命值百分之八十三】
我翻开技能页面，还是金火水属性和记忆读取。
还差木和土属性的技能。
我嘬了口豆浆，又继续慢条斯理地细嚼包子面皮，好像在家听早间新闻似的懒散，怀里搭了件外套，人已经窝在座位上。
【主线任务寻找另一个自己完成百分之三十，支线任务劝学学习完成百分之五十】
“哦。”我自顾回应着系统。
只要上完劝学回到学校，第二次小剧情就该结束了。
我一路走来，只觉得被迫行动得多，第一次进入游戏参与破案，前一次的回忆温核世界，再到现在的古代温核世界。
如果生活像手中的包子咬一口就能饱腹，那么简单就好了。
我无奈关掉面板。
未来游戏世界和现实世界的隔阂只会越来越小，现实已经虚拟化了，而游戏走向现实化，游戏越来越逼真，而现实越来越虚假。
这不就完全反过来了。
现在《回温计划》在林市警方的接管下一点点撕开外表华丽的皮囊。
果然过度执着于美好的东西，都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留在这个世界的人该干什么，继续沉浸这场美梦，还是走出游戏拥抱真实生活？
也许我们是例外，接受诱惑并要持续保持清醒头脑。
我正游离着思绪，张芯和施想就端来早餐凑了上来：“美女，可以拼个桌吗？”
我：“哈哈哈，别客气坐呗，跟两位美女在一桌是我的荣幸，啥美女哦已经肿成猪头了。”
看着施想剥开鸡蛋壳，我想起昨晚她只是被冰卡住腿，施想身上似乎就没有其他伤了。
“你应该是队里受伤最少的人吧。”我放下豆浆。
施想指尖捏起一片片蛋壳，一如既往淡淡回答道：“嗯。”
自高中过后，我和高中的人就很少联系，包括曾经的好朋友，所以现在和她们面对面吃着早餐也变得很奢侈。
游戏也的确给了我这样的权利，去弥补过去的遗憾。
热气的蒸腾下，我的眼眶渐渐湿润，好像很久没有被这样简单的事情所打动。
我努力憋回眼泪，这只是一顿早餐。
回过神我看向张芯，她倒也没什么大碍，此刻鼓起脸颊带点咬牙切齿：“在路上我被几只灵体叼走，我抡起拳头狂揍了它们一顿。”
我伸出拇指表示厉害。
失去栾果召唤出来的救援兵保护的张芯，也靠自己赶走了灵体攻击。
这个世界上最可爱的存在，无疑就是有她们这样的女孩子在战斗吧。
——
吃完早餐走出车厢，衣服自动换成直裾装，寒秋的北风灌进我宽大的袖口，我点开保暖装置让自己更加暖和。
不过许多人已经挂上黑眼圈，眼眶凹陷严重，几乎每个人的状态都很差。
佘傅：“早上好，看你精气神不错啊。”
我：“还行，回去后躺下就睡。”
谢意还是一副睡眼朦胧的样子，慢悠悠吐出口气：“天凉了，适合躺被窝睡觉。”
【各位学生听从列车长安排，今天任务上完劝学，之后进行考核测试，五分钟后开始早读】
【列车长已开启户外教学模式，请同学们自行入座】
比起在教室里，户外上课最大的乐趣就是更加融入自然，一个无形的保护罩屏蔽寒气和噪声影响。
“练练练，练个屁。”王麒想起昨晚的事情就非常激动。
没什么人理他，大家累得懒得动口，低头练字。
练字也确实有股魔力，静静抚平每个人躁动不安的心，昨天发生的突发状况令许多学生怯了胆。
之前叫嚣的同学现在软捏捏地直不起腰杆子，如失去支撑的藤蔓，想向哪倒就向哪倒。
最后王麒挠挠头无奈地练起来，比起立刻死他更愿意再忍忍。
【同学们请认真听课，完成语文老师布置的任务，课堂专注力和收获度低于百分之六十的学生直接死亡】
【玩家再加上回温值和生命值不达标，则直接死亡】
【三十四号玩家，您回温值濒临危险线，请尽快努力吧】
三十四号是我的学号，听完只觉得又有块石头压在心头处。
在意这些数值，似乎和在意考试成绩挂上了等号，如果在未来学生成绩和生命值牵连起来，会是怎样的？
秦深：“已经向上面请示明天提早回去，前提是今天任务量加重，第二天和第三天浓缩在一起上。”
班上传来深深的叹息声。
谢意趴在桌面上，一脸生无可恋：“我们会死在这，我们会死的。”
秦深：“课代表，等下带领大家读一下昨天学习的段落，我出去一趟。”
宋潇站起身，脸颊上饱满而略带红晕的肉随嘴角牵动起来：“好的老师。”
秦深走后，宋潇转头说：“你们真的想让班主任走吗？”
唐白：“老秦昨天完全有机会把我pass出局，只要点击抹杀，我就不再是八中的学生，可他没这样做。”
这时周怡开口了，我这才发现她身上的蓝纹也淡了不少：“大家再给秦老师一个机会吧。”
周怡开口解释道：“昨晚秦深带我去治疗舱里进行治疗，直到天亮才离开。”
虽然有一些人开始动容，但毕竟没有发生在他们身上。
在许多学生看来，秦深还是那个不负责的班主任。
忙完后的秦深回到这里，把课文剩下部分都讲明，之后就留给我们自由复习。
系统突然发来消息，并伴随可见红光闪烁在师生所及之处。
【紧急通知，由于洪水来袭冲垮堤坝，请师生们快速进入本次考核】
【求救指南：请根据这几天所学的课文知识进行解锁，解锁失败者视为考核失败】
【考核时间为四个小时，开始时间由列车长开启】
秦深：“给我打起精神，这还没到高三呢你们就成这副模样，答案我已经告诉你们了，记得多少看你们本事。”
“最后祝各位能够获得胜利。”
他摁下按钮，转眼间，每个人脚底的平地慢慢上升，直到形成断崖，潮水在拍打崖面。
现在的我们站在峭壁之上，稍不留神就会跌进下面深水里。
残阳将最后一点光收走，周围不再表现出白天的仁慈，而是展露出更多的黑暗面。
树丛里闪烁的绿色眼睛，死死盯着我们。
有些事情，雾里看花才是美，反而看透了真相，更不愿接近。
背后的推手一遍遍让我重蹈覆辙，让我陷入过往的经历里，在弥补遗憾的同时，似乎也是寻找和完善自我的过程。
我屏住呼吸，脑子里仔细回想考核规则，唯一的硬性要求就是按照课文知识解锁。
这样看是很宽泛，其实也很局限。
我想这宽泛在于系统没有说是一个人，还是可以组团去考，也没说用什么方式解锁，意思可以理解为只要能解锁都可以。
局限只能按照课文知识解锁，答案就在课文上，还有一点就是考核失败后果究竟是什么，是扣分还是死亡？
我举手示意秦深，表示有话想说。
“班级组队可以吗？”
见系统和秦深这边都没有做出禁止的指令，我继续说道：“因为个人作战危险性会更大。”
我的声音陆续传到每个人配备的耳机里，征求大部分人的意见。
“为了公平起见就摇号组吧。”
摇号结果显示：一班和五班，二班和四班，三班和六班。
就在我们两个班投入到练习中时，一个女生突然站起来，对着秦深说：“不同意二班加入四班。”
她的声音很大，几乎两个班都听见了，我回头看过去才发现她是运动会的第二名。
于茵是理科很厉害的女生，听说她成绩也很不错，所以并不意外。
后面的男生窃窃私语，因为四班是普通班，而二班是重点班，二班学生怕四班的拖累他们班的总分。
“二班一直是最强的，如果因为这次受到影响，列车长你能负多少责任？”刘庭开口道。
秦深沉思几秒，最后决定让二班男生留下，女生自行和身为重点班的一班汇合。
“五班女生，你们愿意和四班组团吗？”
“我们没意见。”
五班女生很爽快，一下融入四班队伍里。
有人想起课文里的内容，按照上面的动作站在高处呼叫，越来越多人大声求救。
我登上高处招手也开始呼叫。
叮——
【对应登高而招和顺风而呼动作，成功开启第一个逃生通道。】
果然没过多久马车一辆接一辆出现在附近，山崖也露出一条路。
“这也太容易了吧。”
“考核一直都这么简单就好了。”
“是啊，哈哈哈。”
身后的同学窃窃私语。
张芯拉着我的手：“念念，我好紧张啊。”
突然草丛中伸出一只手拦在张芯前方，队伍一下子停滞不前。
“救我……”
“你怎么会在这？”
张芯看到是自己班男生，加上他惊恐的面容向我们求救，张芯立即向前准备扶起他。
视线对上的一刹那，我还是本着怀疑的心态，插手打住了张芯伸出去的手。
“等等。”
地上的男同学表情瞬间狰狞，似乎要挣脱原本的皮囊，见状周围的人全部都散开。
怪物很快盯上我的眼，我想要听懂它说的是什么，竟不受控制的朝那里走去。
“念念。”张芯拼命的叫喊我的名字，焦急地拍打我试图叫我唤醒。
我咬破嘴唇，血液渗开在唇间，片刻的清醒，让我一脚踹倒了眼前的怪物。
我快速使出【金系闪刀模式】
受惊的怪物发出怒吼，刀枪不入的皮肤快速愈合，震掉身上的刀。
我继续使用【火系炙烤模式】
张芯拉着我往外跑，并捂紧了我的耳朵。
那类似蝙蝠的怪物受了惊，拼命从口中吐出黑色的毒气。
火焰反而加剧毒气的攻击范围，离得近的同学快速闪退。
陈佳趁机拿出细针，朝正在狂扑的怪物飞出。
针扎入后劲的瞬间它失去行动力，乌黑色的血瞬间从其额头上流出。
【系统通报：五班四十三号淘汰。】
“这么快就结束了。”
“先管好我们自己吧。”
“走了，别看了。”
周怡在后面叫我们尽快入队前进，地上的四十三号已经被担架扛走。
我：“陈佳，他怎么样了？”
陈佳淡定道：“没死。”
张芯松了口气：“走吧，这只是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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