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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重来·选秀

“我这一生,原本就是不值得的。”

安陵容殁了。她入宫时是身卑位贱的末流答应,在这权力至上的紫禁城里,是谁都可随意践踏的小草。她既没有甄嬛和沈眉庄的满腹才情和天生丽质,也无二人的高贵出身和家族倚仗。她就似这偌大的皇城里的无根浮萍,被推着承宠,被推着与人争斗。家中父亲给不了她任何支持不提,捅出了篓子,还要她一次次舍弃自身去补救。

她太累了。自十六岁入宫,她的人生再无欢愉。小心翼翼又机关算尽,与两位姐姐反目成仇。被皇后利用,以蒲柳之姿寒门出身,爬到了妃位。却似立足于空中楼阁,最后,一起化为虚无。

她这一生正是应了那句: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

原以为她最恨的不是甄嬛,就是皇后。没成想,临死才发现:她最恨的竟是自己。

罢了,终是落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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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陵容的眼前飘出一行字,不知为何她竟能明白是什么意思,还有人愿意体验她的一生吗?

一副会动的画面随之出现,她的一生就这样如走马灯一般在画卷上展开:她入宫选秀后经历过的一切都一一展现,伴随着她彼时的心声,还有一些她未曾知晓的事。

比如当时救了父亲的是甄嬛,不是皇后,甚至甄嬛是为了帮她,才像皇后表了衷心,之后更是在伴驾时,替她父亲求情。彼时她只是个不受宠的小小答应,还只顾着一味感念皇后的仁德。

这事她确实不知,是她欠了甄嬛一次。

再比如诅咒华妃那个娃娃,原不是菊青,而是宝鹃告密的,她竟到死都不知,她是皇后娘娘的人。宝鹃,她原以为这深宫中,只有她是一心一意向着自己的,竟是又错了。

好吧,她又欠了甄嬛一次,还害了菊青一条命。

之后林林总总好多事儿,比如她被宣召又被打发回去的那次,甄嬛其实在里面劝皇上让其先见她,说她身子不好……

安陵容本已如枯井一般的心,似又被一汩清泉滋润过,泛出了一圈圈的涟漪。

她竟不知,原来甄姐姐曾是那般真心待她的,可是此时的她,已不配再叫她一声姐姐。

只愿自己那句“皇后杀了皇后”,能助姐姐一臂之力吧。

……

“问你呢,你是哪家的?”一道刺耳的声音在近旁响起,安陵容忍不住冲击,踉跄着后退了两步才稳住身形,抬眼就看到一个陌生又熟悉的人正怒视着自己。

“夏冬春?”才在走马灯里见过的人竟又出现在眼前,一时之间,安陵容有些怔忪。

“你知道我是谁?”夏冬春上下打量着安陵容,“既然知道就该明白,你一个穷乡僻壤出来的,即便面圣也不会被留用的,竟还不小心着,坏了我这身苏绣,你赔得起吗?”

眼看眼前的人越发轻狂,安陵容不禁蹙眉,曾几何时,她最恨的便是此人张口闭口地贬损自己家世低微,上不得台面。现如今却只想冷笑,这人如此行事,不怪入宫没几日就被华妃赏了一丈红。想她在家时,是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吧,安陵容默默地生出一丝羡慕。

说起来圣上初登基,此次选秀通知的也颇为突然,估计夏冬春的家人原本没想送她入宫的,偏偏最后她就是阴差阳错地进了,以至于白白丢了性命。

怪可惜的,安陵容想着,目中透露出一丝怜悯。夏冬春将那眼神看了个正着,气不过竟直接上手推搡。

“我跟你说话呢,你是哑巴了吗?”

院子里候着的众人被迫围观,纷纷退开几步,唯恐被卷入这场风波。

唯有一貌美却身着素雅的少女快步走上前来,而另一身着粉紫色精致旗服的少女则紧随其后。这二人正是看不下去的甄嬛和沈眉庄。

安陵容还没从夏冬春竟真的能碰到自己的震惊中缓过神,便被甄嬛轻轻地拢到身后,以浓浓的保护之姿。而沈眉庄也与甄嬛并肩而立,用其细瘦的后背庇护于她。

之后的事儿,安陵容无心再听,毕竟都是经历过一次的。她只呆呆地看着伫立在自己身前的两道身影,喃喃道,“姐姐……”

安陵容此次尚未来得及自报家门,可众人从其穿着上已窥出她的窘迫。在选秀这样重要的日子,绝大部分秀女选择袖手旁观,依旧只有甄嬛与眉庄二人为她出言。

“她是没有长嘴吗,要得你们出头来做好人?”夏冬春被甄嬛的妙语连珠噎得不轻,打算继续捡着软柿子捏。

今日选秀她特意穿了身新制的苏绣旗服,偏偏被不知道哪个犄角旮旯出来的穷鬼触了霉头,心中很是忿忿。

安陵容听到她还不肯罢休,强制收拢心神,干净利落地取下头上的素银簪子和手上的鎏金镯子,绕过甄眉二人,立身于夏冬春面前。

“夏姐姐息怒,”她说着曲了下膝,接着便精准地拉起夏冬春的右手,把自己的首饰一股脑塞了过去,“陵容家父松阳县丞安比槐,确是出身寒门,现下身上并无可以赔礼的好物什。”

夏冬春一时反应不及,就这样稀里糊涂地收了一堆在她眼中甚为不值钱的首饰。正想丢在地上,继续羞辱对方,便见刚刚还哑巴似的少女,好像突然长了嘴,说话连个气口都不给她留。

“但不知姐姐可听过一句,‘英雄不问出处’?”

此话一出,周遭一片切切之声,众人都不禁又细细打量起了这说话之人:只见她褪去了老气的银钗金镯,如此配上略显过时的穿着,反倒多了一丝返璞归真之美。明明是个身姿纤弱的小家碧玉,却因其挺直的背脊,而有了风骨。

“今日陵容因心中紧张,坏了姐姐的心情,确是陵容不好。不如日后补给姐姐一身苏绣旗服便是。这些首饰不值钱,权当是一点慰藉,还望夏姐姐大人有大量,原谅则个。”

夏冬春想捏软柿子立威没成,接连被人拿话堵嘴不说,手上还抓着安陵容的赔礼,丢也不是,塞回去也不是。她举目四望,目光相触之人都纷纷转开眼,而那些来不及收回目光里,愣是夹杂着一丝丝隐晦的鄙夷。

她当下只觉得羞愤难当,一甩帕子快步离开漩涡中心,不忘狠狠地丢下一句,“我记着你了!”那色厉内荏的样子,让围观的汉军旗秀女们暗自摇头:如此德行不休之人,便是家世再好,想来也是入不了皇宫内院的。

安陵容回身,再次站在了甄嬛和眉庄的面前,与之互通了姓名。甄嬛照旧送了她一对玉珠耳坠,还簪了三朵开得正盛的粉紫色秋海棠在她鬓边。眉庄更是前所未有地褪下左臂上的一只玉环,套在了她的腕上。

“使不得,使不得。”

安陵容急急地想要制止她们的动作,却被沈眉庄含笑着按住了。

“我见妹妹身形赢弱,却颇有风骨,很想亲近一二。这玉环只是一点小小的心意,预祝妹妹一朝入选。”

这厢上演着一场姐妹初相识,那厢长春宫正殿,这世间最尊贵的二人,皇帝与太后正端坐高堂,检视这次入宫参选的秀女。

按照先满蒙后汉的顺序,皇帝验看了大半秀女并无几个“中意”的,本以为后面的汉军旗能不同,没成想看到现在,大都是些庸脂俗粉,很是无趣。

苏培盛见皇上脸上渐渐露出不耐,手中的玉珠串更是越甩越快,便赶忙借着空档,把方才小太监传来的侧院待选秀女间发生的小插曲当个趣事给皇上和太后学了一遍。

“哦?好一个,英雄不问出处。”皇上听着兴味稍起,“听着像是个性子不逊服的。”

太后倒是不喜这样的女子,但看皇上好不容易起了兴致,她倒也不多说什么,左不过是一小小县丞之女,没有家世,便是纳了也不会影响前朝后宫的格局。

殿前的宣旨太监的声音适时响起,“松阳县丞安比槐之女安陵容,年十六。”

只见一身量不高,纤柔细瘦的少女出列福礼,其声音婉转,始终低垂着头,很有江南女子小家碧玉的气质,和想象中明媚张扬的长相全然不同。

“抬起头来。”皇帝压低的嗓音远远从殿上传到殿外,那般不真实。

安陵容对这个普天之下最尊贵之人说不清是恨是怨,但想来,从始至终是没爱的。她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扬起脸,眼睛仍旧锁死在殿前的方砖上,并不窥伺殿上之人。

皇上细细打量堂外之人,明明没有任何不规矩的地方,却还是能让人从她的姿态中看出了一丝不逊,这下能和刚才故事中的人合二为一了。而太后见她举止稳重,并不伺机向殿内窥探,动作称得上规矩,印象好了几分。

上首久久无只言片语传出,安陵容维持着这个姿势没有半分动摇,她乌压压的眉睫在午后骄阳的映射下撒下一片细密如林的阴影,便是如此,也遮不住她那双黑亮的眼睛。

凝脂点漆的面庞,配着纤姿玉立的身形。本应给人的感觉是柔若无骨的,却又让人联想到傲骨嶙嶙四个字,这矛盾杂糅的气质,终是让皇帝满意地抚上了手中的珠串用力一捋,总算有个能入眼的了。

正想继续问话,就见一双蝴蝶,竟翩翩飞至安陵容的鬓边,争先恐后地都想往上头落。

皇上拊掌大悦,“好!好一番留连戏蝶时时舞的景,皇额娘看呢。”

太后早知拦不住,想来这人也是有几分运道在,竟能引着一双蝴蝶纷纷而至,只盼着入宫后能延续这份运道,早日为皇家开枝散叶。

“哀家看着也挺好,留牌子,赐香囊吧。”

安陵容并未经历上一次的赐花,直接留牌子了。虽不知缘由,但殊途同归。她想着家中的情况,免不了还需入宫一搏。为了娘亲和萧姨娘,也是为了……姐姐……

沉浸式体验安陵容的一生|后宫甄嬛传

是真的看了这个视频解说,才想以此写一篇文。

非常业余地写作,自割腿肉,只是想把自己幻想中的故事记录下来,轻拍。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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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重来·选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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