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现在集中全部人力，将坑底挖开！”
李素站在坑顶指挥了起来，眼神坚定而有力。
她绝对相信自己之前的指令没有任何问题，如果什么线索都找不到的话，那也不可能是搜查的范围不对。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搜查的方法出了问题，尸体认领那边同样也是。
“彭运，去问一下仵作，能否确定尸体在火中的大概时间。以及......或者是任何情况都可以，哪怕有一点线索都不能放弃。”
李素说这话也没有别的意思，这种情况并不少见。当仵作发现了难以解决的情况之后，因为一时拿不到明确的数据，于是选择了莫能两可的话来应付......
一时间，所有的人都动了起来。李素微微在坑边等了一会儿，就直接走到了尸体的安放处，问道：
“时间能计算出来吗？”
仵作是个年纪和她差不多的大男生，看起来斯斯文文的，放在近代脸上哪怕加个眼镜当医生也是毫不违和。他一边盯着其中的一具惨不忍睹的尸体检查着，一边头也不抬地对着李素说：
“不一样的，最开始烧的尸体会早，坑的大小也不小，蔓延过去的时候也需要时间。如果是最早的尸体的话，应该是------那一具吗？”他指了指放在最后列的一具尸体，然后说：“这一列其实都有可能，但是这一具很特殊，烧的很奇怪......”
“哪里奇怪？”李素连忙追问道。
“整体上尸体被发现的时间都不算长，或许是因为在山上于是我们发现的比较早......但是这一具尸体的燃烧程度远远大于别人，哪怕是他附近的几具也很难对比，这其实很奇怪。”
仵作微微闭了一下眼睛，摇了摇头。
“其实还有一点，那就是所有的尸体，基本都是上半身燃烧程度要大于下半身，以及正面的燃烧程度大于背面。通常情况下，上半身因为逃跑的原因应该是燃烧程度低于下半身的，并且素来也没有正面大于背面燃烧程度的这一种说法......”
说到这里李素模拟了一下，迟疑地问：“你的意思是？”
“对。”仵作点了点，主动躺在地上环住了胳膊：
“我的意思是，他们可能是在躺着的时候，做出了主动伸手的动作-------这个动作其实很像是正在......”
"拥抱火焰。"李素说完这话之后看了仵作一眼。
“但也不是所有的尸体都这样，有一具就不是......”
仵作一边说着话，一边领着李素走，她们的四周此时布满了各种惨不忍睹的尸体，已经在一张张白色的布上铺好。
终于，仵作领着李素到一开始就疑点重重的尸体面前。
“这一具很明显不一样，或者是说，他的情况才最符合正常。身体上明显有着奔跑的痕迹，火焰逐渐蔓延到了他的整个尸体。直到最后，他也没有放弃挣扎，甚至在土上打滚，希望能走出火焰.....”
说到这里，李素看了看深坑里最初发现他的位置。
“他已经走到了深坑的边缘，只是太高了他够不上去......明明直到生命当中的最后一刻也没有丧失求生的希望，但是人力有时候就是这么的无能为力，火焰最后席卷了他全身上下。”
仵作最后的声音已经有些沉闷了，这种情感很复杂。
李素没忍住伸手主动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勉强算是安慰吧。这个仵作是她穿越过来之后眼瞅着最有人情味的那一个，她自己先前已经经历过很多案子了，对待受害者的共情能力虽然从未下降，自己的忍受力是在不断上升的，况且她一旦情感用事容易出问题。
一旦她出了问题，查明真相的路就少了一条。
彭运也不算是普通人，虽然是吏役，但是眼瞅着也没有少接触过案子。更何况彭运向来就不是会多想的性格，遇到案子之后满眼就是抓住凶手，受害人什么的他可能相对平淡一些。
说实话，天生是彭运这种人作案能力才会强，效率也更高。
而面前的这个小仵作很显然不是这个类型的。他很专业，遇到这种案子不可能只派刚入门的仵作来，哪怕是已经没有人样子的尸体他也很冷静沉着的应对了，甚至所有事情都和李素解释清楚了。
把复杂的话说的简单明白，大家都能听懂本就是一种能力。
但是他的理性当中并不带有麻木，说到最后的话里能明显地听出对方的情绪，这是很优秀的共情能力与专业素质。
只是......在这种工作当**情能力不是一种绝对的好事。
“尽可能从他的身上找到办法，如果他的家人不来认领的话，那就让他自己告诉我们，他的家究竟在哪里吧。”
李素鼓励般地说出了这一番话，她并没有太多的时间安慰对方，眼下案子不停她还有无数的事情要去忙。眼看着仵作这边的工作安排好了之后，她又马不停蹄地走到坑口喊道：
“所有人！干完两个时辰之后上来倒班，禁止长时间待在坑下。都听我说，这个坑的地方不大，你在底下效率低下的干做，就相当于占了一个空位，后边有力气的人就没机会用出来！”
“别觉得什么自己多干点别人就少......”
李素这话没有说完，因为她的担心根本就没有出现，坑下的绝大部分吏役基本都上来交接倒班了。仔细想想也是，人家只是来上班的，凭什么要求人家既要工作水平还得有工作情绪。
“看来没有人是天生卷的啊。”李素幽幽地说道。
这些倒班换上来的吏役们已经在旁边各自找地方休息了，心里觉得也不粗，甚至有几个自己从口袋里掏出干粮来吃。想到这里，李素又把彭运叫了过来：“你拿着我的牌子替我跑一趟。”
彭运一听李素这么说，也是不好意思：“大人，你吩咐就行了。你说哪里，我现在立马就过去，哪怕是刀山火海我也......”
“没必要。”李素已经习惯性地打断彭运的话了，说：“你现在去提刑官里的后厨，然后......算了，你直接去找赵亦乾吧，跟他说需要准备一些吃的，最好能是热乎的，然后叫他和你一起过来。”
彭运一听就知道是他们大人想给他们准备吃的，心里又是一阵感动，泪眼汪汪地就走了。李素远远地看着他骑马飞奔着走，心里想着放着个食堂大叔天天在卧室里睡觉也不是个事，物尽其用吧。
没过多久，李素就看见彭运骑马带着赵亦乾过来了。
“妈呀，这个马也太晕了吧......风呼呼得全吹脸上了，每一下都像是突然给了我一巴掌一样。”赵亦乾下来就苦着脸，双手撑着地，然后一副随时都会吐出来的样子，嘴里不停地嚷着：“救命啊，你每天难不成就坐这个家伙，本来身子就不稳，差点给魂又甩出来。”
李素听着他废话没时间耍宝，于是问彭运：
“怎么就他一个，吃的呢？”
彭运有些小心翼翼地看了看李素，又说：“大哥说大人你的要求就好比从水里捞月亮，根本不现实......”彭运一边说一边伸手摇了赵亦乾好几下，手劲之大让赵亦乾觉得自己都能看见残影。
“那你来干嘛？”李素看着这个废物样子觉得有些丢人。
“我.....我不是想着这么远送过来，又没有保温袋，肯定是来不及的.....除非在这里直接做，反正就是大锅炖呗，熟了就行。”
赵亦乾一边气喘吁吁地说着，一边指了指来得路：
“我已经让他们拿了几车白菜了，馒头啥的凉点也没事，我就安排村民帮我们做些......剩下的菜拿个铁锅炖一炖，反正白菜又不是豆角，不熟也能吃，算是热乎的意思一下。”
这个时候李素看见远远的的确有个马车颠颠簸簸的影子，也是难为车夫还得在山路上拉着车，忙着说：“彭运，你和兄弟们说下有吃的来了，让他们找几个人接一下。”
说罢彭运就去了，这种活的积极性向来是比较高的，一时间倒也有不少人凑过去帮忙。转眼间铁锅也到了，赵亦乾安排人生了火，支棱起大锅，亲自盯着做起来菜。
“想不到你还挺有主义的，不愧是前食堂大叔。”
李素见一切井井有条地准备起来，心情也稍微好了些。
“那是，我这可不是吹的.....不过还有一个小问题得你帮忙，我刚才试了试，我发现我有点炒不开这么大锅菜。你得找个劳力过来帮我，炒菜的时候看着别糊底了，再派一批人去掰白菜梆子。”
李素听到这里忍不住翻白眼：“我这看案子的人都去给你掰白菜梆子了，那么底下的土谁来翻啊.......”
"一批一批轮着来呗，那怎么办。"赵亦乾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与此同时看着锅下的火，说着：“总得吃口饭啊，话说我不太会用这个大锅控制火候，想来我之前在食堂也就是个预制菜的买卖。”
李素看着对方已经进入角色的样子，心里升起一股复杂的情绪，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回了句：“你开心就好。”
男主是个厨子（确信）
甚至是个很爱上网冲浪的厨子（确信）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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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 2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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