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早上李素醒来，看了看此时还在一旁熟睡的赵亦乾，以及赵亦乾怀里同样熟睡的猫。此情此景，她的脑海里又浮现出昨天晚上两个家伙洗澡一顿折腾的场面，心里觉得既好笑但又很荒唐。
“总觉得没有什么原因，但是一切水到渠成。”
这猫她没说要养，脑子里也没想过养。赵亦乾也没准备养，只是说拿起来摸摸。不过当赵亦乾拎着猫，以及包着猫的被褥，一起上了她们家的马车之后。
李素没有提猫要不要下车的事情，赵亦乾同样没有提出来，甚至连猫自己都是若无其事的样子。印象里的猫大多数都应该是不喜人的，偏偏这只乖乖的。
纯黑色的毛发，衬得眼睛亮亮的，琥珀一般。李素对猫的品种无非是现代的宠物猫，这种她没有印象。
如果是在现代，她要养猫的话，大致是先去各种社交软件上了解一下，去宠物医院检查一下身体。等待的期间顺便看下给猫猫吃的各种猫粮，用的猫砂。实体店找到合适品牌之后，再去网上的旗舰店买，最后别忘记去宠物医院打狂犬疫苗.......
想到这里，李素突然发现她忘记了这件疑似最重要的事情，便急匆匆地把赵亦乾给摇了起来，道：
“我突然想起来了，这猫好像没有打狂犬疫苗。”
赵亦乾迷迷糊糊地被叫醒了，慌忙中在床上的一处空隙里把还在熟睡的猫放下，睡眼惺忪地说：
“不至于吧，猫好像不打狂犬疫苗也行......”
李素对猫真的不大了解，有些怀疑地问：
“真的假的，狂犬病得了很麻烦的。”
赵亦乾慢慢清醒了起来，重新在脑子里想了想，道：“真的吧，好像猫很少有狂犬病......”但是他说完这话之后自己又开始不确定了，疑惑了半天：
“我为什么会知道这种事情，我养猫吗？”
李素这几天对于赵亦乾这个状态已经见怪不怪了，她甚至已经开始习惯对方的养成系脑子了。
“算了，古代没有疫苗也没啥事吧。不过注意点就是了，这是个小猫，大概也不会是病毒携带者。”
李素的话刚说完，就看见赵亦乾重新抱着猫猫，投入清晨温暖的被窝当中，很显然是没听进去。
李素：“......”
赵亦乾还有心思睡觉，但是此时的李素已经清醒得不行了。这个时候她注意到身旁已经逐渐加厚的被褥，原来不知不觉当中时间已经这么快地溜走了。
她和赵亦乾刚到那里的那天还是夏天，整座院子里都下着蒙蒙的细雨，青色笼罩着巷子，人人打着伞。
现在呢，一晃已经入了深秋，黄了的叶子一点点落了下来，不知不觉的。秋风徐徐地透着房门往里灌，下人们把每间都加固了窗户，免得着了凉。
李素这样想着，也是穿戴好了厚衣服。今天碰巧她赶到她休假，满打满算自她抓住那位仵作之后已经有一个月了，除了证实坑内的人的确是自溢身亡之外，对方什么也不肯说，只是在牢内一言不发地对着墙看。
查案对于古代来说，一个月基本就是关键期了。因为地域的原因，如果没有有效线索的话，嫌疑人有极大的可能已经逃到很远的地方了，户籍系统也没有健全。
她现在也不知道坑内那些人究竟是哪里来的，现代刑侦的指纹、监控以及DNA更是想都不用想了。如此诸多因素夹杂到一块，最后案件只能搁置下来。
不是她们不想找到凶手，而是时间不等人。
这个案子一旦积压起来，侦破的难度便开始与日俱增。然而后面的案子和犯人也不会等着，两两比较，只能分一部分人手去处理新的案子。
“唉。”李素想到这里便叹了口气。
她其实最能明白这种无能为力的心情，毕竟她在现代也遇到过那种多年不破的悬案。要么是时间太久，要么就是凶手疑似死亡，哪怕现代科研都无从下手。
在那件事情之后，她也破了很多的案子。大多数都是伤人的，说是判案，她觉得自己更像是判事。
无非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然后因为莫名其妙的原因起了莫名其妙的冲突，最后动手。
闲来无事的时候，她便学习了古代的律法。毕竟现代和古代的各个朝代差距都很大。古代从一定方面来说，还是人治社会，律法还是会有些体现皇权。
想到这里，她突然发现自己明明是正品的提刑官，但是因为地理位置等多种原因，离朝野很远。
李素摇了摇头：“不过这样也很好。”
出去转了一圈之后，她又重新回到了屋子。此时户外的空气很好，下人甚至已经开始出来打扫了，现在唯有床上的两只还在睡大觉.......赵亦乾的生物钟让李素觉得十分怀疑，要么就起的很早，要么就睡到中午。
不过李素很能理解睡懒觉的心情，毕竟她高三住校的时候每天都五点半被学校统一的闹钟准时吵醒。寒风瑟瑟的，还要拍凉水到脸上洗脸，然后去食堂抢着其实并不是很温暖的伙食，然后顶着风在路上吃。
李素到现在也觉得这种回忆不可追。
“闲着也是闲着，看看姓赵的整天捣鼓些什么.......”
说着，李素走到了赵亦乾的书桌旁。这书桌也有故事，明明府里有专门的书房，却偏偏在寝室里也摆了一张出来，多少有些可以但是没有必要。
李素和赵亦乾起初都以为是原主她自己过分刻苦了，于是在寝室里也摆一张书桌来激励自己。但是后来李素出去判案子，赵亦乾闲着收拾的时候，发现不仅没有任何案子的资料，相反全是原主写的酸诗。
大体上就是“无论发生任何事情，我都很爱很爱你。”“我今天爱你，明天爱你，后天还爱你。”“你爱我的话，我就爱你。你不爱我的话，我依然爱你。”
诸如此类的，看的赵亦乾都替原主尴尬了。
这个人也是，他尴尬就算了。等到李素回来之后，他甚至也没有放过李素，拿着“遗作”冲李素又说了一遍，让李素恨不得立刻雕刻出三室两厅出来。
最后秉着先来后到的原则（其实并不是），赵亦乾顺理成章地“继承”了书桌的使用权。顺道一提，所有权（包括这个院子里的一切）都在李素大人那里，且保留最终解释权。
现在李素也有闲情逸致，便看了看赵亦乾在桌子上写的纸条，草草看了几眼，大体上都是他自己琢磨出来的菜谱，很多都是现代的名菜他在古代做了出来。
不过这个格式看起来过分规整了有些：【品名】、【配料表】以及【贮存条件】都有看得李素很想再后边自己填上几个【生产日期】甚至是【委托商电话】。
翻来翻去，直到李素有些对于这个看起来真的很像是“食品配料表”的食谱失去兴趣的时候，突然看见一张不一样的，夹在当中让李素瞬间眼前一亮。
“这不会是赵亦乾自己写的小作文吧。”
李素兴致勃勃地从里面挑出这张出来，结果却让她大失所望，因为并不是赵亦乾自己写的小作文，而是上上个月一直缠着她的一句话：“我是大人的仆人，是小姐最忠诚的奴婢，也是少爷的玩物。”
一瞬间，一股熟悉的羞耻感仿佛又攻击了她。
如果李素可以发表情包的话，她一定会配上一张“你不要过来啊”，然后飞速窜逃。与此同时还有很多死去的记忆也如潮水般泛滥，她依稀记得赵亦乾当时写了很多遍，大大小小的铺满了屋子，最后还是下人收拾的。
李素：“现在对于这些纸顺便都没有了好感。”
于是乎，李素默默地把桌子上的那些纸都收拾了起来，各个归回原处......心里却忍不住吐槽：“赵亦乾这个混蛋，到底为什么要把那个神经病戏子的话留下啊。”
她向来是个很务实的人，前世对于有些自诩“高智商”的犯人，说的各种奇奇怪怪完全用不了的话，她都会自觉地抛弃掉，因为不抛弃掉就和垃圾一样。
正收拾着，电光火石之间突然有道灵感在她的脑海当中迸发了出来，李素连忙从角落扯出另外一张纸条：
“不要觉得我表演的差，因为我本来就不是负责唱戏的。我是一名狂士，不愿意隐藏，一切都是艺术。”
敏锐的李素捕捉到了一些线索的踪迹，她忍不住喃喃自语道：“唱戏的，这么巧吗？”
老实说这两个案子的相似处根本没有，除了都有疑点没有解除，有犯人在逍遥法外之外......
这个时候李素脑海里闪过自己的话：
“你说，如果这样的案子再次出现会怎么办？”
“难不成等待你来给他们送葬吗？”
一个可怕又荒诞的想法在李素的心里产生了。
“如果这样的话，这两个案子的凶手会不会......会不会是同一批人呢。他们究竟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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