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背光站在窗户边，黑色的影子在玻璃上左右来回走动。
随着“咔嚓”一声清脆的金属扣合在一起的响动，来人很贴心地把原本打开的落地窗又重新关上。
“……”
工藤新一背靠波本，整个人几乎是已经钻进了波本怀里，他一动不动，耳边能够清晰地听到后者刻意放缓的呼吸声。
两人蜷缩在床的尽头，从落地窗所在的角度看过去，一时间发现不了他们的身影。
来人左右环顾四周，而后像是发现了什么，径直朝工藤新一两人所在的方向踱步而去。
狭小的空间里，脚步声尤为清晰。
工藤新一敏锐地感知到身后的波本身体肌肉紧绷，似乎随时都能发起进攻。
“你们在做什么？”
黑影在床边站定，与此同时，头顶的灯光大亮。
工藤新一被光刺得眯起了眼，下意识往后缩了缩。
“芥川，你怎么来了？”波本松开捂住工藤新一的手，他徐徐支起上半身，眸色暗沉地望向来者。
芥川龙之介披风处的触角缓缓收回，他从两人面前走过，然后随意拉了张凳子坐了下来，他道：“身为同事，来看看你的伤势的都不行吗？”
“不过，看样子，你倒是享受得很。”
说着，芥川龙之介意味深长地从工藤新一和波本身上扫过，目光停留在两人因为手铐近乎交握的双手，他挑了挑眉，“波本，和你认识那么久，我竟然不知道你有这种嗜好。”
工藤新一这时才反应过来他和波本过分暧昧的姿势，他急急从床上爬起来，欲盖弥彰地转移话题：“芥川先生，请问你今天来这里是有什么事吗？”
“难道是和凶手有关？”
锁链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波本也随着工藤新一的动作站起身来，亦步亦趋地跟在对方身后，他还懒洋洋地打了个招呼，丝毫不避讳地露出腰腹上的白色绷带。
芥川龙之介饶有兴致地注视着宛如小鸡仔般乖巧的波本，说：“确实是和凶手有关。”
“也就在刚刚，我们在这附近又发现了一具尸体。”
工藤新一正踮着脚单手拿咖啡豆，听了这句话，他转过头来，“刚刚？”
波本瞥了工藤新一一眼，他抬手，轻而易举地拿到玻璃罐，顺势塞进了对方手里。
芥川龙之介两只手交叉放置在膝盖上，他全程注意着两人的一举一动，“是的，就在樋口巡逻的时候，在你家附近的垃圾桶里发现了尸体。”
“死者是男性，年龄大概三十五岁上下，这具尸体和之前的尸体有些不太一样。”
工藤新一似乎习惯了波本的帮忙，他一边泡咖啡一边和芥川龙之介说话：“被切断的是右手掌，是吗？”
“你怎么知道？”
“因为被切断的右手掌在我这里。”
工藤新一端起热气腾腾的咖啡，眼神示意芥川龙之介去看柜台角落的保鲜袋。
“哦？”芥川龙之介动作不变，身后的披风边缘延伸出一根长长的黑色触须，它有目的性地卷起保鲜袋，动作干脆利索地放置在芥川龙之介面前。
“这是凶手在今天下午送过来的。”工藤新一把咖啡放在芥川龙之介面前，他和波本一前一后也坐了下来。
工藤新一道：“用一个纸盒子装着，放在门口。”
“等我们打开门，门外什么人也没有。”
芥川龙之介没有立即回应，捂住口鼻，没有伸手去碰保鲜袋，而是凑近仔细看了袋子里的断掌两眼。
保鲜袋里面的血液没有完全凝固，还有一些粘附在袋子内层。
里面装着的右手颜色已然由原来的白色转为青灰色，整个手也硬邦邦的。
“看来，凶手有些急了。”芥川龙之介嫌恶地抽回身，他伸手去拿咖啡，轻抿了一口，视线落在神情自若的工藤新一身上，“但是，你做得很好，在找到凶手前，确实没有和波本分开单独行动。”
“目前看来，确实没有。”一旁的波本轻嗤一声。
要是波本先生没绑住他，他可能下午就出去了。
工藤新一颇为心虚地端起咖啡喝了一口，他刻意不去看波本，“芥川先生，今天早上凶手不是出现了吗？后面怎么样了？”
芥川龙之介摇摇头：“跑了，樋口没有跟上。”
“因为这件事，她现在已经在整个港口布下眼线，势必要抓住凶手。”
波本闻言，有些诧异：“樋口都没有追上吗？”
芥川龙之介颔首：“凶手也是异能者，速度很快，直接往人堆里蹿。”
“等樋口追上去的时候，凶手已经混进人群里面，找不到了。”
“人是在哪里不见的？”工藤新一追问。
芥川龙之介看了工藤新一一眼，吐字清晰道：“在你家前面的那条大路上。”
换句话说，凶手一直在他们附近，只是他们不知道是谁罢了。
工藤新一放在身侧的手指动弹了一下，他想了想，问：“芥川先生，尸体有照片吗？我想看看。”
“目前为止，也就发现了两具尸体，一具是今早的那具，还有就是下午的那个男人。”芥川龙之介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照片放在桌面上，继而往工藤新一所在的方向推了推。
照片不多，仅有三四张。
工藤新一拿起照片左右看了起来，波本也顺势将头凑了过来。
芥川龙之介不急，他气定神闲地啜了口咖啡，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工藤新一和波本。
波本扫了一眼断裂的头颅，眉头微皱，余光扫到面不改色的工藤新一，心底泛起一点难言的情绪，但很快便被压了下去。
工藤新一看了看死去男人的照片。
男人身上穿着黑色风衣，脸被划烂，眼睛凸起，右手也仅仅只剩下半个，整个人几乎是被折叠塞进垃圾桶。
腰腹的位置因为没办法很好地将人放进桶里，凶手似乎还很用力地踩了男人几脚，直到腰部的骨头断裂，男人的躯体才正好和垃圾桶契合。
死相凄惨。
强烈的不适感。
工藤新一从男人尸体上感知到了凶手浓郁的杀意，似乎这具尸体是故意给他们看的。
不过，他为什么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男人？
工藤新一陷入沉思，脑海里飞速运转着。
“你们应该也感觉出来了吧？”芥川龙之介不慌不忙地开口道：“如果说早上那个人，凶手是蓄意的话，那么这具尸体，很明显是一时起意。”
“凶手在挑衅我们。”
顿了顿，芥川龙之介伸出食指，指向工藤新一所在的方向：“更准确来说，是在挑衅你。”
“工藤君，你认识凶手吗？”
被指着的工藤新一神色不变，他抬眸看了一眼芥川龙之介，又重新低下头，“我不知道。”
“但能确定的是，凶手认识我。”
“你在港口认识的人都有谁？”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
“准确来说，我不记得了。”
芥川龙之介沉默了片刻，他道：“你失忆了？”
工藤新一将照片放回桌子上，他抬头对上芥川龙之介探究的视线，“我不知道怎么跟你们解释。”
“但我能告诉你们，我确实不记得在这里的一切。”
芥川龙之介转而去看波本。
波本半靠在沙发上，眼眸微敛，灯光打在他脸上，在脸颊上落下一层阴影，让人猜不透对方在想些什么。
“好。”芥川龙之介不再说什么，他站起身来，“这几天我会叫樋口加强附近的巡逻，既然目标是你，那么凶手势必还会出现。”
旋即，他扫了一眼工藤新一和波本用手铐拷在一起的手，“两个目标都在一起，相信凶手应该很高兴。”
“高兴不高兴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对方肯定很想我死。”工藤新一毫无畏惧地抬起右手，连带着波本的手也被提溜起来，“毕竟，‘挚爱’还在我手上。”
芥川龙之介意味不明地扫了一眼波本，终究还是什么也没说，再度从窗户跳了出去。
工藤新一看着芥川龙之介的远去的背影，他也跟着站起身，转而笑眯眯对波本说：“波本先生，为了早点抓到凶手，我们也去外面走走？”
“顺便吃个晚饭？”
波本沉默起身，右脚上的伤虽然隐约还有些疼痛，但他很快便适应了单手扶住工藤新一的肩膀往前走的别扭姿势。
楼下的霓虹灯闪烁着光芒。
来往人群穿着各色各样的衣服。
工藤新一驾轻就熟地沿着小路走到了一家面包店面前。
橘色的灯光从店里照射出来，里面的女人和白天穿着完全不一样，她正叼着一根烟，身形妖娆地倚靠在柜台上。
店里还有好几个男人，他们手上拿着面包，眼神却不住地往女人丰腴的上半身瞟去，眼底藏着的龌龊心思不言而喻。
工藤新一略微皱眉，他抬手推开了店门。
“欢迎光临~”女人甜腻的声音传来。
门打开的一瞬，小麦面包香气扑面而来。
工藤新一握着门把的手顿了顿，他向前的脚步停滞了。
“怎么了？”波本很敏锐地察觉到了工藤新一的不对劲。
工藤新一似乎很认真地想了想，道：“我在想，要不要把明天早上的早餐也一并买了？”
“随你。”波本轻点工藤新一的肩膀，示意对方进去。
工藤新一这下也没拖泥带水了，他拿着餐盘，很快挑了一大堆东西。
因为工藤新一右手被拷住，所以东西全部由波本全部拿着。
“看来你们两人关系很好呢！”
看着波本拿着东西和工藤新一来结账，女人本能地把烟按灭在一旁的烟灰缸里，视线扫到两人手腕上的手铐，浓妆艳抹的脸上浮现出一抹邪笑，“玩法倒是出乎意料。”
“结账。”见女人意味不明的调笑，波本冷脸将东西一股脑儿地放在柜台上。
女人也没恼，全程笑眯眯的，直到两人出去，她脸上的笑容也没散。
波本拎着东西，“下次你别来这里买东西了。”
工藤新一手里拿着一个全麦面包，他头也没抬：“为什么？我觉得这里的东西挺好吃的呀。”
波本微蹙眉，眼前浮现出女人时不时和男人抛媚眼的姿态，他声音沉了下去：“不适合。”
“欸？”工藤新一愣住。
但波本没有理睬工藤新一，只是径直带着工藤新一往回走。
他没有看见，在转身的瞬间，工藤新一拿着面包，回头和室内的女人对视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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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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