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眼睛在往哪张望？”
自打季宕从天而降跟少爷说了番“体己话”，便被少爷强行拉在了旁边，好在今日季宕领了假期，换的是一身便装，也就直接扮作贴身侍卫跟在半米之后。
只是少爷边走边不忘一步三回头，生怕身后跟着的人又消失不见。
这不，一回头，又是去瞅季宕，却发现季宕的两只眼睛竟然跑到了别处。
萧铭辞：？
季宕比了个嘘声手势，而后指了指外侧的大道，一家铺子前正踉跄站着一个老熟人。
“白落生？？？”萧铭辞两眼一睁，没想到还能这么巧碰上认识到人。
至于白落生这边，情形就有些尴尬了。
也不知他怎么惹恼的铺子当家，被几个小厮连推带攘赶了出来，好在白公子行得端正，腰挺得直，被推出门也只是连皮带肉笑了两下，掏出了随身扇子摇晃，头也跟着轻摇了几下。
“说不通啊，说不通。”白落生感慨着。
可惜此人并不知道，身后还有两位重量级人物，已经把他的糗事当好戏看了。
白落生摇扇子的手加快，心生不妙。怪了，怎么背后凉飕飕的？
“噗哈哈哈。”
白落生：……
完了，这声笑绝对是冲他来的。
白落生仅用一息便收拾好了脸色，赔着笑的模样转过去，果然是萧七少爷这尊瘟神。
以及瘟神旁边神鬼不渡的萧二十四。
有那么一瞬间，白落生多么希望是自己耳聋眼花，出现了幻觉。
只是萧兄那胳膊刚揽上自己肩膀，白落生就知道梦想破碎了。
并非眼花……就是萧兄和萧七少爷本人。
“大忙人啊，白老弟。”
“短日不见，萧兄还是这般爽利啊。”白落生笑得勉强。
几次来回下来，白落生已经彻底认清自己的定位，完全是穿插在萧兄与萧七少爷之间的工具人罢了。
也不知这次是偶遇还是有目的而来，若是后者还好，萧兄至少不会亏待了自己。
至于纯粹的偶遇嘛……那就只有认命倒霉的份了。
“好说，咱们也不是认识头一天了，白老弟这是又看上哪家买卖了？”
萧铭辞还带着狐疑的审视目光，很是疑惑此人动机。
也不知道季宕怎么想的，自打认识了白落生是道也走不动了，眼睛也没处放了，一碰上就跟白落生有说有笑，连胳膊都搭上去了。
那胳膊分明半柱香前还搭在少爷的肩膀上！
这不就是说青州最显赫的少爷竟与一商人平起平坐吗！
萧铭辞恨不得化身河豚，一口气把两人扎出满身窟窿。
又是这样！到了外边，都不知道给少爷撑着点脸面！到底知不知道暗卫该尽的义务！
萧七少爷这边死要面子活受罪，无人在意他内心的起伏，罪魁祸首的两人还在互相拉扯，争取先一步把对方的话给套出来。
“切，老狐狸。”季宕玩了三个来回就放弃了。
白落生：……笑而不语
这反应，搞得萧兄套话套的有多认真似的。
“萧兄，白某人能来此地，还是拜了您二位所赐呢。”
季宕动作收得早，白落生自带悬念的话说的时候，季宕整个人已经站回了少爷旁边，听白落生卖起了关子，季宕不语，冲他挑了个眉，示意继续。
示意完，也不忘把手拍在少爷肩头，仅凭一个动作就安抚好了少爷的不愉快。
萧铭辞低声喃喃了半句：“……勉强放你一回。”
季宕但笑不语。
白落生看不懂两人间的弯弯绕绕，只知道对面二人无声之间达成了某种共识，自己又迎面当了回外人。
这青州的日子真是越过越没盼头了呢。
“两位也知道，白某就是一生意人，哪里能挣钱，挣大钱，哪里就会有白某出没。这西城街道最赚钱的金玉典当没了当家掌柜，且不说光位置就得天独厚的铺子，光是那金玉一库存的宝贝，只要能用三成的价钱拿下，就是白某猛猛进账的大生意。”
季宕听着前后因果没大明白，但不妨碍他竖个大拇指：“我愿称你为青州第一倒爷。”
白落生：……这话说得！
“捡漏乃人之常情，这人死如灯灭，物件却是带不走的，金玉典当用了一年蒸蒸日上，这东西总得有人接手，我哪舍得这么多的宝贝落在不识货的歹人手里呢！”
萧铭辞嘴角一抽：“你自己也多少算个歹人吧。”
啪嗒一声，白落生收了扇子，指向了萧七少爷：“诶！七少爷此言差矣，白某可是相马的伯乐，及时挽救财宝于泯然之中啊！”
若不是萧铭辞教养还在，恐怕现在已经不是仰头望天，而是一个大白眼翻过去了。
季宕扶额，也是被这一番说辞给无语住了。
总而言之，白老弟专业对口，挣钱老哥来活了！
也不知这金玉典当的老板得罪了谁，蒸蒸日上的生意竟然沦落到了要被接盘的地步。
萧铭辞想的也是这金玉当铺，说来奇怪，这铺子名怎么听怎么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
莫非他是在这当铺里买过？可少爷相看宝贝何时要来当铺了？
萧铭辞把脑袋的角度放正，却对上了白落生有些微妙的目光，其中夹杂的深意怕是略带贬义的类型。
萧铭辞：“……？”
少爷皱眉：“干嘛？”
白落生小心翼翼：“这次七少爷应当对金玉店铺不敢兴趣，不跟白某人抢生意吧？”
明明是熙攘的街道，场面却好像突然进入了一片寂静。
萧铭辞又好气又好笑：“少爷我是闲得吗？谁要管你这铜钱买卖？”
话音刚落，白落生就是非常显眼的大松一口气，看得萧七少爷又是一个心头愤懑。
什么意思！怎么什么罪名都安少爷头上了！
“松气松的这么大口？怎么？我们家少爷能吃了你啊？”季宕在一旁插了一句。
萧铭辞狠狠点头，非常赞成季宕的批判。
白落生苦笑：“两位何苦为难我，这西街上上下下，但凡是有买卖往来的都会议论，少爷盯上了金玉典当，保不齐是要据为己有，更何况，这店掌柜，还是少爷您亲自动的手。”
萧铭辞听着听着，刚放开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金玉当铺？好像是有那么个印象，但少爷欺负人的事没有一件也有千八百件，青州各人早就见怪不怪，当个笑话看了就算，也不会过多谈论。
不然，光是满城的唾沫星子，萧七少爷自己就能把自己呕死。
但白落生在说什么？
所有人都在议论少爷？
不就是一个金玉当铺，怎么还惹起民愤来了！
萧铭辞高声反驳：“我不过是教训了他一顿，谁叫他手伸那么长！这种事少爷做的多了去了，你有什么意见！”
金玉典当本就是父亲送给他撒气的，受了罪也该是那铺子掌柜倒霉才是！
萧铭辞这般想到，底气也逐渐升了回来。
白落生无奈去看季宕，后者还在沉默。他总不能当众无视萧七少爷，只好尴尬笑了两声。
“我自然不敢有意见，只是希望白某平日没有太过得罪少爷，如果真有失礼之处，还望给白某一个赎罪机会，且放过白某一命。”
“？”萧铭辞听得云里雾里，“叽里呱啦说的什么？怎么三言两语净往严重里带，搞得少爷不高兴了就会杀你一样。”
季宕一直观察着二人的对话，此时也是笃定了想法，直接按住了少爷，迈步上前。
“你放才说，金玉典当的老板怎么了？”
白落生：……什么老板？
萧兄说的莫不是那掌柜的？
白落生的吐槽仅限于脑内一秒，而后乖乖即答：“死了。”
“什么？！！！”萧铭辞就差把感叹号刻在脸上。
“等等等等！怎么就死了？谁死了？什么人杀的？”
白落生察觉这话头不对，也不想冲撞正值情绪化的萧七少爷，便往后退了一步，意味深长的视线落在萧铭辞身上。
偏偏关乎萧七少爷的名誉，他还真看懂了这视线的含义。
“我？开什么玩笑！白落生你少污蔑人！”萧铭辞急了。
“且安静，听他怎么说。”季宕转头轻语。
萧铭辞：“……哦。”
在萧铭辞看来，这是季宕要帮他出头的意思，索性收了脾气，只是一双大眼带着怨怼，一直瞪向白落生。
“嘶……”白落生内心感慨，萧兄果然还是萧兄，手拿把掐便将萧七少爷制伏了。
只是看萧七少爷这激进态度，恐怕是真平白受了冤枉。
想到一开始的传闻，白落生也反应了过来，略带惊讶：“这么说来，七少爷并不知晓您的暗卫当众杀人一事？”
按理说，萧二十四对外的身份也是暗卫，白落生说完这句话是该对着萧二十四审视的，可白落生打心底里相信萧兄只是萧府里的老怪物，出山整治萧七少爷的纨绔秉性，加之萧铭辞的底气也总是低萧兄一头，白落生很难相信自己的判断有误，也无法真的把季宕当做暗卫来看。
但白落生不拿季宕当暗卫，萧铭辞不是。
萧铭辞第一反应是屏住呼吸去看季宕。
季宕：“……”
暗卫杀的人？这消息可真是有意思。
他余光瞥见少爷，知晓萧铭辞怀疑的是自己，遂摇头：“不是我。”
此事他从里到外都未曾参与过，今日听了白落生的话才知晓这档子曲折。
暗卫动的手？
那可就太有讲究了。
萧子夜，还有萧府……早晚要把这些剥丝抽茧，弄个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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