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时三刻，太液池底密道的水珠顺着青铜鼎滴落，在静谧中敲出空灵的节奏。桉漓被李淮抵在鼎身，冰冷的铜锈味混着他身上的龙涎香，在狭小空间里织成张细密的网。上方传来金吾卫甲胄的碰撞声，她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与他后颈跳动的洛书纹形成诡谲的共振。
「别出声。」李淮的呼吸拂过她耳尖，带着硝烟味的热气让她颈侧泛起细汗。他的指尖按在她后腰的木质纹路上，那里今早刚蔓延至心口，此刻竟因他的触碰而微微发烫。桉漓这才惊觉，他掌心的胎记纹路不知何时变得鲜红，像朵开在苍白皮肤上的血莲。
密道顶部突然传来重物拖拽声，是金吾卫在搬动石板。李淮侧身挡住她的视线，广袖扫过鼎边的香灰，竟自动拼出「Safe」的梵文——那是灵族用于结界的安稳咒。桉漓想起《香道七杀》里的记载：双脉共生者的灵力交融可破万法，却需以「心魄相契」为引。
「你的血...」她仰头望着他下颌线，发现那里有道新伤，「还在渗血。」
李淮轻笑，指尖掠过她腕间胎记：「不妨事。反正...」他忽然顿住，瞳孔深处的金色纹路剧烈翻涌，「反正我的血，本就是给你用的。」
话音未落，头顶传来「轰」的闷响。一块砖石松动坠落，桉漓本能地闭眼，却撞上柔软的触感——李淮的唇擦过她额头，带着铁锈味的温度让她浑身僵硬。与此同时，两人的血脉突然发出轰鸣，像有千万根琴弦同时被拨动，在密道中激起肉眼可见的灵力涟漪。
「！」两人同时睁眼，看见对方眼底倒映着青铜鼎中骸骨的异动。那些被锁香钉贯穿眉心的灵族遗骸，此刻竟齐齐抬手指向他们相触的皮肤，眼窝中渗出的香灰凝成细小的桉树叶，在灵力涟漪中旋转成漩涡
? 桉漓闻到他领口渗出的血腥味中，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奶香——那是幼年记忆里，他用来哄她的桉叶糖味道；
? 李淮看见她睫毛上凝结的霜花，在灵力光华中竟呈现出洛书纹的形状，而她右眼角的泪痣，分明是片微卷的桉叶；
? 相触的皮肤泛起淡金色微光，在鼎身刻着的「双脉归一」古篆上投下交缠的影子，宛如活物般蠕动生长。
「这是...」桉漓的声音发颤，木质纹路竟在共鸣中退回到肘部，「灵族血与皇室玉的共振？」
李淮没有回答，却轻轻握住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那里有块凸起的疤痕，形状与她腕间胎记分毫不差。「七岁那年，」他的声音低得像密道里的流水，「你被锁在青铜鼎里，我用洛书玉划破掌心，将血滴在你胎记上。那时我们的血就已经...」
上方突然传来喝令声：「下面有人！给我砸开！」
李淮瞳孔骤缩，灵力瞬间暴走。桉漓看见他后颈的洛书纹化作锁链形态，竟将头顶坠落的砖石硬生生定在半空。但他的嘴角同时溢出黑血——那是强行使用禁术的反噬。
「用香铲！」他将她的手按在腰间，那里藏着半截断玉，「刺进我的洛书纹...快！」
桉漓这才惊觉，他腰间的洛书玉不知何时碎成了三片，其中两片已嵌入他后颈的纹路中，只剩心口位置空着。而她袖中的香铲，此刻正剧烈震颤，铲头咒文与断玉产生共鸣，发出刺耳的蜂鸣。
「你要我...」她的指尖触到他心口的皮肤，那里烫得惊人，「你要我用香铲毁掉最后一块洛书玉？可是监正的精魄...」
「已经转移了。」李淮咬牙，砖石碎块划破他脸颊，血珠溅在她唇上，「方才在储秀宫，我的血激活了虚影里的监正精魄...现在它在我体内，只有你能杀死它。」
桉漓浑身发冷。她终于明白为何储秀宫的虚影会变成监正的脸，为何李淮坚持要她带香铲来密道——这一切都是他早已计划好的局，用自己做诱饵，引监正精魄入体，再借她的手将其消灭。
「你疯了！」她想推开他，却发现两人的灵力已纠缠在一起，「这样做你会死的！」
李淮低头望她，眼神温柔得让人心碎：「但你会活下来。桉漓，这是唯一的办法。」他顿了顿，指腹轻轻擦过她唇上的血珠，「况且...我们的灵魂早已绑定。你看。」
他抬手，掌心胎记纹路与她腕间印记同时发出微光，竟在空中凝成半株桉树的虚影。枝叶舒展间，露出七岁那年他们在母树下刻的字：「淮与漓，共生灭。」
上方的砸击声越来越近。桉漓握紧香铲，铲头对准他心口的洛书纹空位。她能感觉到他的灵力在疯狂压制体内的监正精魄，每一秒都在承受撕裂般的痛苦。而他望着她的眼神，却始终带着笑意，像在看某个期待已久的结局。
「对不起。」她闭眼，香铲刺入的瞬间，两股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 他在太液池畔偷偷刻字，每一笔都蘸着自己的血，只为让桉树叶的香气能引她来；
? 她在制香局地牢里，摸着骸骨臂环时，他正在窗外用洛书纹替她加固破障符；
? 无数个月圆之夜，他独自坐在画舫中，用自己的血养着她埋下的桉树籽，直到它长出第一片叶子。
「睁开眼，漓儿。」李淮的声音穿透记忆，带着血沫的温热，「看看我们的血脉...究竟能开出怎样的花。」
桉漓睁眼，看见两人的血顺着香铲交融，在青铜鼎中汇成一片湖泊。湖面上浮出万千灵族精魄，他们抬手合十，对着两人行古老的共生礼。而在湖中心，一株双生桉树苗正在破土而出，一青一赤的枝叶相互缠绕，顶端结着两颗人形的果实。
「这是...」她的声音哽咽，木质纹路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流动的金色咒文，「灵树的新芽？」
李淮笑了，血顺着下巴滴落，在她衣襟上绽开红梅：「是我们的劫数，也是...」他忽然低头，轻轻吻住她颤抖的唇，「也是我们的开始。」
这个吻带着铁锈味与桉叶香，灵力在舌尖炸开，化作千万光点。桉漓听见密道外金吾卫的惊呼，感觉到李淮的灵力如潮水般涌入自己体内，修补着她破碎的灵族血脉。而在意识深处，她看见幼年的自己与少年李淮在母树下重逢，两人的影子逐渐与眼前的彼此重叠。
「双脉归一，生死同穴。」他在她耳边低语，然后重重倒下，洛书纹彻底消失在皮肤下，只剩心口的香铲柄在微光中摇曳。
桉漓抱住他逐渐变冷的身体，发现自己的眼泪落在他掌心，竟化作了桉叶形状的冰晶。密道尽头传来沈香的惊呼，而她袖中的香铲，此刻正指向灵树新芽的方向，那里隐约传来心跳声——像极了两人共振时的频率。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