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公丞脸色一白,连呼不敢,看着老皇帝疼惜淑妃的模样,心中不免产生一种无力感。
他费尽心机在今日揭穿淑妃,可不想竟让这妖妃用三言两语揭过这欺君之罪,这简直是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啊!
见左公丞不痛快,程墨与淑妃对视一眼,皆看出了彼此眼中的笑意。
淑妃拉了拉老皇帝袖子:“陛下,祈福之日,天下臣民该与天同庆,当年的事都已过去了这么久,陛下可否原谅我父,放了我父亲?”
“不可啊,陛下。程恒昌他——”
淑妃打断左公丞的话:“左公,当年你与我父亲称兄道弟,还想与我家结秦晋之好。如今见我父亲落难,全没了半点真心,左公这般未免叫人心寒。陛下,您的臣子您当真看清了吗?”
人群中的老御史出声附和:“陛下,当年右丞相落难至今,左公为朝臣不与罪臣为伍,这点无可厚非。可他自称右丞相为其兄长,落难之后却落井下石,处处诋毁右丞相所作所为。
众所周知,右丞相其人不端,其政却连陛下都夸赞不已,从未否认右丞相之功绩。陛下,左公所为,非君子也。”
林御史等人也出言附和。
从前与郭庸一派的官员更是不放过这个时机,出言讽刺。
老皇帝闻言已对左公丞心生不满:“左公,朕素来就说你这人心胸过于狭隘,放不放程恒昌,朕都不曾开口,你却急于落井下石,这未免做的有些难看了。”
老皇帝话说得难听,却认真思索了左公丞之言,对淑妃道:“今日祈福之日,这些旁的事便改日再言。闻人爱卿,你且继续!”
左公丞气得直打哆嗦,却是敢怒不敢言退到一旁去。
淑妃这才被莫及和卓庭护送回了殿内。
见二姐姐得以脱身,程墨松了一口气,二姐姐这些年当宠妃也不是白当的,对付这老皇帝真的有一手。
老丞相缓步退后,笑看左公丞,用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道:“枉你为官多年,却还看不懂咱们这皇帝。他昏聩庸碌,从不会将忠臣之言放在耳中。当年,我为忠臣,落得这个下场。如今你所言是事实又如何,他根本不在乎。”
“程兄,那又如何?你一心为他,却因妻之故被打入大牢。他从不念你与他君臣之义,三年牢狱,何曾想起过你。他不杀你,只是想看你笑话罢了。”左公心灰意冷,却不忘讽刺老丞相,在他看来,只要比老丞相多得圣宠,便是赢过了老丞相。
老丞相失笑,裹了裹衣袍,“荒谬至极。”
闻人涟看到自己父亲吃瘪,心中毫无波澜,淡淡提醒道:“陛下,方才讲到了天作之合——”
老皇帝恍然大悟:“是了,左公,方才你说的是丞相府三小姐与闻人爱卿的事,怎么就扯上了朕的淑妃?”
左公欲言又止,他不过是要借此揭穿淑妃的真面目,谁人管什么丞相府三小姐?
只是自己的儿子他最是清楚,眼下提及此事,莫非……
涟儿知晓你那未婚妻的下落?
他朝闻人涟望去,就见闻人涟在众目睽睽之下朝程墨走去。
程墨心神一紧,面无表情的看着闻人涟。
“陛下,臣望陛下下旨赐婚御史千金。以全天作之合。”
程墨冷然道:“陛下,臣女不愿!”
闻人涟一步走近来到程墨身侧,轻声道:“你的身份若是被揭晓,应该不能像淑妃一般轻松揭过?
就算陛下不追究你的罪过,可你这做御史的爹,还有老丞相的父亲,他们就能逃脱得了干系?
欺君之罪,可一不可再。”
程墨抬眸,眼中发寒:“闻人涟!你怎会变成这样!”
“阿墨姑娘,莫要这样看着我,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
正在此时,一侍卫上前行礼:“陛下,肃王的人方才已入宫,此刻就等在承天宫门外,恐有要事相报!”
老皇帝果然很快就被转走了注意力:“肃王为何不亲自来此,来人啊,宣!”
不过片刻,肃王的手下入宫来报:“陛下,不好了!江南贼首夜袭太子营地。放火烧营,太子受困,幸得萧大人所救。
萧大人与贼首交手,追至山外,双双跌落悬崖,至今生死下落不明!”
程墨大惊,心痛如绞。
老皇帝神色淡淡道:“此事当真?”
“陛下,千真万确。如今已过了三日,太子受伤,我军节节败退,贼子已再夺两城入了津门,不日就要兵临城下了,陛下!”侍卫惶恐不已。
闻言,老皇帝大怒:“废物,这群废物!来啊,传朕口谕,派肃王率兵五万,出兵江南,此战只可胜不可败!”
“是!”御前宣读公公与肃王的人快速离去。
程墨心神不宁,身旁的闻人涟伸手轻抚了她的肩膀:“阿墨姑娘,可还站得稳?”
程墨撇开他的手:“闻人涟,你少在这惺惺作态。”
闻人涟俊逸的面上闪过一丝失落:“阿墨姑娘如今真的要这样与我说话?对了,其实我的人比陛下更早知道此事。”
程墨侧首抬眸,目不转睛盯着他:“你想说什么?”
“萧大人落到悬崖底下不过是伤了条腿,如今在那处庄子上修养。只不过他能不能活着回来,就要看阿墨姑娘你配不配合了。”闻人涟微笑地注视着他,神色温柔,落在老皇帝等人的眼中,只觉他用情至深,叫人赞叹。
程墨心里一阵发凉,“你威胁我?”
用萧灼的性命来威胁她?
“不说你是否真的知晓萧灼的下落,就说你用此事来威胁我嫁与你,你便再也不是我认识的闻人涟!”
闻人涟眼底划过一丝悲凉,目光定定望着程墨:“阿墨姑娘,可你早已不将我当做朋友了。你不相信,也对,萧大人在你心目中是何其英勇?你若不信,此物你可认得?”
程墨低头,就见闻人涟袖子里取出的是一支木簪。
这是——
萧灼亲手为她雕刻的那支,可此物她一直房中,难不成当日与萧灼离别之日,被他偷摸带走了?
如今落到了闻人涟手中,看来萧灼的情况相当不利。
闻人涟没有多给程墨思考的时间,他缓步上前,郑重跪拜:“陛下,臣心属御史千金阿墨姑娘已久,臣愿娶她为妻。陛下金口玉言,定是天作之合。我们二人成婚,定能得皇天庇佑,福泽天下。”
左公丞当即附和:“是啊,陛下。此乃大喜事,说不得肃王此番再出征江南,便能有如神助,护得太子殿下周全,又能将贼子诛杀于外。”
老皇帝闻言点点头,又难得看了程忠一眼。
“程爱卿意下如何?”
老御史刚要拒绝,却听身后程墨道:“爹,我嫁!”
……
誉满京都的第一公子,莲大公子,当着天子的面求娶心上人为妻,得天子赐婚,得‘天作之合’御口亲封。
此消息一出,京城闺阁女子芳心碎了一地。
从前尾随闻人涟的女子们纷纷围聚在左公丞府外,只为再见闻人涟一面。
亲和如闻人涟,没有拒绝此次见面,万众瞩目中。
一袭月牙白,温润如玉的闻人涟出现在府门外,温和作答,引一众女子哭泣不止。
有女子发问:“听闻莲大公子一而再,再而三求娶那御史千金。那御史千金真当有那般好?”
闻人涟笃定颔首:“在闻人涟心目中,她自是千般万般好,此生非她不娶。”
此言一出,又是芳心碎满地。
又有女子不甘心道:“听闻那女子还与首辅萧大人牵扯不清,传言二人更是私定终身,几欲成亲。莲大公子,她如今听闻萧大人不测,便转投你的怀抱,这样见异思迁,投鼠忌器的女子,为何还要娶她?”
不想闻人涟只是淡淡摇头:“传言当不得真。萧大人与她而言亲如兄长,阿墨姑娘与我更是两情相悦。
此番听闻萧大人不测,我们二人愿以‘天作之合’之喜,给萧大人带去一份好运,望萧大人否极泰来!”
这一日,闻人涟的话被万千少女们传颂,一时间,程墨成了京城少女们心中最令人艳羡的女子。
听到这些的程墨对此一笑置之,那是闻人涟的一副面具,面具之下说的任何话都不可信。
这期间,左公丞府上的聘礼如流水一般抬入御史府。
这桩婚事由老皇帝亲赐,礼部着手布置,短短三日,一切准备妥当,明日她便要嫁给闻人涟了。
而她将老丞相给她的所有人手都派去了江南,却迟迟没有萧灼的消息。
……
“墨儿,若是萧首辅还是没有消息,你当真要嫁给闻人涟?”问这话的是老丞相,当日老皇帝龙颜大悦,大赦天下,如今已放了老丞相。
老御史则暗中将人接入了府中,这三日,程墨料理诸事之后都陪在老丞相身旁。
程墨闻言苦涩一笑:“父亲,女儿大了,嫁给谁不是嫁?闻人涟乃是京城第一公子,女儿嫁给他,还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呢。”
老丞相长叹一声:“墨儿。真要遭人羡慕,你不会连笑都这般牵强。当年爹不曾看清左公此人是这般虚伪狭隘。
他的儿子,也未必如传言那般清正端方。如若不然,他也不会明知你有心上人,还如此强求与你。”
程墨:好了,嫁嫁嫁,你满意了吗?
闻人涟:心花怒放,开心至极,大家都来喝杯喜酒啊!
萧灼:好啊,我一不在,你们就开心上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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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得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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