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逢冬至，寒风凛冽，周围一片白茫茫。凉亭内一位老者忍受着寒风抚琴，琴音悠扬寂寥。
一阵凉风吹过，老者蜷缩了下身子，呼吸的气息在空中凌成白雾。
“这么冷的天，还以为不会有人来了，却没想到是你亲自来了，倒是真看得起我这个老头子。”
老者神色从容，看着亭桌上早已冷却的茶水，有些可惜了：“不过你还是来晚了，我这备好的茶水都冷了。”
此时，亭外不远处被大雪压弯的树下，站着一位全身黑衣戴着斗笠和面具的男子。
他可以压低了声音，没有半点感情：“你认识我？”
老者轻哼一声，眼望天外：“早就听闻暗影有个了不起的杀手，年纪轻轻就坐上了中方位门主的位置。一身黑衣如同飞燕一般迅速，喜戴恶鬼面具，接收刺杀任务不下百次，无一不完成。也正因为如此，被江湖人士称为恶鬼。倒是真没想到暗影竟然会派你来杀我。”
洛禾依旧站在原地，没有动作，这雪下的没有半分要停的意思，很快就落了满身：“莫老抬举了。”
莫老缕着嘴下的白胡子，眼神转变，带着不屑的语气：“不过，你毕竟还年轻，你确定自己能杀得了我么？”
说完就是一击飞刀过去，洛禾巧妙避开，身上的雪落了满地：“说实话，我也不能保证，不过尽力一试吧。”
莫老徒然站起，周身内力绽开：“狂妄！”
约莫半个时辰后，莫老躺在雪地里，嘴角和喉咙止不住的血渍，染红了白雪，双眼睁大，连最后一口气也断了彻底。
洛禾拖着重伤的身子一步一个脚印的离开，唯有那处混乱的脚印诉说着方才的激烈碰撞。
走在没有人烟的大街上，落禾越发疲惫，眼前也浮现出许多阴影，晕眩感瞬间袭来，最后终于撑不住倒在了雪地里，被雪糊了满身。
恶鬼面具不知何时裂了一道口子，霎时分成两半，露出藏在里面的脸，竟是位女子。
远处，一辆侯府的马车匆忙赶路。
卫九哈气侧身询问坐在马车里的小公子：“公子，前面就到池州了，今晚要不要先在这里休息一晚？”
车里的人被狐裘包裹着，咳嗽不止，脸色更是苍白无力，嘴角微微起皮。即使这样也还是执拗着说：“不必，继续赶路吧。”
卫九一边心疼他，一边又拍了下俊马加快赶路：“公子，侯爷只是受邀去京梁吃喜酒，应该没什么问题吧？何必赶这冤枉路？”
沈澈的身子越发冰冷，颤抖着回道：“这次不是简单的喜酒，以往宫中嫔妃生子都未曾邀请过，何况这次只是宣王得子，我猜他们肯定还有别的事。”
卫九这么一听也觉得事情不简单了，再次加快速度。
沈澈思绪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不由自主的拉开帘子看向外面的飞雪，几片雪花飘落在脸上，凉了一瞬。
卫九急忙要他把帘子关上：“公子，你还是把帘子关上吧，外面风大，怕又会加重风寒。”
沈澈不太在意，被风一吹心思也透彻了一些，足以想清楚很多事情。
“阿九，我记得你以前是跟在父亲身后做左将，在战场上杀敌无数，现在却被安排在我身边，会不会心有不甘？”
卫九回头透过一角瞥了一眼沈澈，见他俨然一副随口一问的模样，心中叹气：“公子，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会问这些，不过我还是想很肯定的告诉你，我不会。”
沈澈神色动容：“为什么？”
卫九突然豪迈笑道：“公子，作为一名优秀的战士，不会有人喜好杀戮。我们在战场上见多了杀戮和污血，换来百姓安居乐业，就更能感受到如今的来之不易。
那些你所见到的到处征战，说要开疆扩土的，都不算的上是一位优秀战士。
侯爷体恤我才让我到公子身边，这对我来说是最好不过了，也是到你身边，我才久违的感受了正常人的生活。”
沈澈难得听到这样的回答，心底感慨万千。卫九说的没错，要珍惜现在的生活啊。
“那你有没有想过入江湖？”
卫九马鞭抽打，一声驾响，笑道：“不想，我此生就想待在公子身边。”
沈澈失笑，他自小就被父亲掩藏锋芒，装作久病缠身的模样。别人家的公子哥都能文能武，花天酒地，想去哪就去哪，只有他一直被藏在院子里整日温书。
小时候每天都向往外面，喜欢自由洒脱。偷偷摸摸地跑出去找他们玩，结果他们却嫌弃自己病弱的身子，不愿意带他玩。
他还难过了好一阵子，侯爷把这些也都看在眼里，于是，卫九出现了。在他为数不多的快乐时光里，每处都有卫九的身影，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
这时再听到这样的答案，终于露出这些时日第一次的笑容。
“吁～”
马车乍停，沈澈被惯性误的往前一晃：“怎么了？”
卫九掀开帘子，神色严肃：“公子，前面躺着一个人，看上去是暗影。”
沈澈也神色微变：“下去看看情况。”
卫九探了探鼻息说：“还有一口气，应该是刚打斗没多久，脖子还是热的，只是其他地方被冻僵了。”
沈澈打量片刻，蹲下身去碰面具。
卫九急声：“公子小心，怕会有诈！”
沈澈把面具拿开，仔细察看她的模样。卫九惊奇：“怎么是个女子？”
沈澈心头一动，或许能探出点什么来：“阿九，今晚我们在这歇息，明日再赶路。”
卫九不疑有他：“是。”
沈澈转身走了几步又停下：“把她也带上。”
“公子！”
“无妨，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她都已经受这么重的伤了，能不能活过明天都还未知。”沈澈打断他的话。
等他们找了间客栈安置好，沈澈才叫卫九去打探一下周围发生什么事情。
店小二送来一个火盆，沈澈就围坐在火盆旁边，伸出双手欲把寒气逼走。
桌上的烛光若隐若现，蜡油被烛火一点点的赶落桌面，很快便落了一半。
周身的寒气散了不少，不过还是带不走冬日的清冷。
很快，卫九带着寒气回来了，沈澈赶紧带着他过来烤火，等差不多了才问：“如何？”
卫九打了个喷嚏：“公子猜的不错，她果然是在这附近完成了一次刺杀。而且她刺杀的是莫老，也难怪她会受这么重的伤。”
“莫老？这莫家老宅在烟城，他不是应该在那么？这么会跑到这来？”沈澈想不通。
这莫家一向跟自家关系好，莫老跟爷爷更是生死之交，他怎么会死在这里？
“阿九，离这最近的地方是哪里？”
卫九拿出了地图仔细查看，这附近没什么特别的地方，不过……”
沈澈捕捉到什么：“不过什么？”
卫九把地图摊开摆在两人面前：“不过再往前走就到京梁了。”
沈澈灵光乍现：“这就说的通了。”
卫九脑袋不够用了：“公子，你不妨直说，我实在想不明白。”
沈澈眸色一暗“”暗影是冲父亲来的，我猜莫老会出现在这里也是因为要去找父亲，只不过还不等他到就被暗影盯上了。”
细思极恐：“可这是为什么呢？”
沈澈收起地图：“这些要等我们到了京梁才知道，想办法要她醒过来，或许她也知道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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