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佑的双臂紧紧箍住她的腰部，额头抵着她的背部，仿佛正在猛烈压制着翻涌的感情。
感情想要喷薄而出，他努力地克制，发出痛苦地呢喃：“蔷薇……”
李薇愣在原地。
半晌，她才发出轻微的声音：“没规矩……”
江佑的手臂越收越紧，仿佛要勒进她的骨血。
连同她的心，一起被勒的发疼。
*
李薇靠在卧室的床头。她刚起床，还没有洗漱，发丝有些杂乱。
电话那头的王经义听完她的陈述，意外地说：“是吗？梁秉修把他的新库房交给你了？看来他的身体真的大不如前……”
“李薇。”王经义停顿了片刻，说，“梁秉修可能要熬不住了。”
李薇垂下眼帘，感叹命运的安排。
她想过千万种梁秉修倒台的方式，但没想过自己有一天可能会活活熬死梁秉修。
这么一想，她苦熬的每一天，似乎也有了价值。
李薇换了个手接听电话：“那接下来，我该怎么做？”
“先不要轻举妄动。”王经义说，“接了这个库房等于接了个烫手山芋，他们一定会紧盯着你，先让我想想怎么安排。”
*
江佑打开仓库的大门，李薇随之进入。
她看着仓库内堆放整齐的“货物”，忍不住感慨道：“竟然会是在这里。”
江佑问：“蔷薇姐，你来过这个地方吗？”
李薇说：“我进入刑警队办的第一个案子，就是在这片废弃工厂附近。没想到……梁爷竟然把这里设成了新库房。”
李薇在仓库内走了走，摸了摸一箱又一箱的货物：“阿佑，你说那些警察看到这一库房的货，肯定想一把火烧掉吧。”
她视线随意瞥了瞥，观察着随处可能在的摄像头：“可是林则徐虎门销烟用的是石灰水，对待这些货，是不能用一把火解决的。除非他们把这些货搬去热解炉焚烧。”
没错，一把火烧了这里是下下策，会有许多负面影响，她不能急，她要等待机会。
李薇和江佑走出仓库大门。
门外的地面上有着一层积雪，李薇穿着高跟短靴有些打滑。
她望了望四周的路面，决定跟随着江佑的脚印往前走。
一步，又一步。她踏在江佑的脚印上，循着他的痕迹。
江佑在前方走了片刻，发现李薇还没有跟上。他有些奇怪，回过头，看见李薇正踩在他的脚印上，小心翼翼地往前走。
李薇的鼻尖冻得有些红，嘴边发出袅袅白气。看到江佑回头，李薇笑了下：“有点滑。”
江佑向李薇伸出手：“你冷吗？蔷薇姐？”
触碰到李薇的手，江佑像摸到了一块冰。他将李薇的手完全包裹在掌心，说：“果然冷，手像冰块一样。”
他拉着李薇向前走：“走吧，蔷薇姐，有我牵着，不会摔到。”
李薇望着江佑的侧脸，冰冷的手指正在渐渐回复温度。
江佑望着前方的道路——
这条路终有尽头，但如果能一直这么走下去，也不错。
*
江佑晚饭时接到一个让他意外的电话。
那时他正坐在家里的饭桌旁，晚上特地烧了一荤一素一汤。
电话那头的人问他：“［蓝夜］逍遥散的案件，是你报的警？”
江佑拿着手机愣住：“……你是谁？你想做什么？”
电话那头的人语气轻松地说：“别紧张，我就是想请你看个电影。明晚7点蔚蓝影院，我请你看绝处逢生……对了，替我向李薇问个好。”
江佑缓缓放下手机。
他大概猜到了对方是谁，但此行是福是祸，他却猜不准。
*
昏暗的影厅里，大屏幕上的电影已经播放了三十分钟。
电影开场是6:30，王经义特地约了7点见面。
江佑到达影厅的时候，整个现场包括他才五个人，可见这个电影真的不上座。
江佑在王经义身旁坐下，王经义正看着电影屏幕，轻声说：“来了，挺准时。”
江佑也盯着屏幕问：“你找我有什么事？”
王经义换了个姿势靠在椅背上：“梁秉修有一个重要的泰国客户，叫纳瓦，你知道吗？他几乎每年都跟梁秉修有一笔巨额交易。他这个人心思缜密还贪婪，每次交易都要跟梁秉修手下的几把手都会一会，拿到梁秉修的所有货源。以前杨昊在的时候，纳瓦会要杨昊，庄嘉良，傅红云，梁秉修四个人手上的货。现在杨昊牺牲了，李薇有了新库房，纳瓦今年的交易一定会攀上李薇。”
江佑偏头看向他：“你知道纳瓦今年会在什么时候交易？”
王经义依旧看着电影屏幕：“就在最近，不会很久……嘶，怪不得这个电影没人看……剧情真烂啊……”
王经义问：“你愿意给我提供情报吗？这件事有一定危险。”
江佑低着头：“如果我不去做……”
“是。”王经义提前回答了他，“一定要有人去做，如果不是你，就是李薇。”
江佑沉默了片刻：“万一我出了什么事……我的母亲……”
“放心。”王经义在昏暗之中看着他，“国家对英雄们的亲人会赡养到底。”
江佑笑着向后一靠：“其实我并不想当英雄。”
但有些事，他必须去做。于公于私，于私情于大义。
*
冷风吹动墓碑前的菊花。
江佑坐在墓碑旁，也被冷风吹动了头发。
手机铃声响起，江佑接通电话，李薇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阿佑，你去哪里了？”
“蔷薇姐，我办点私事，马上回来。”
李薇：“阿佑，我今天接到梁秉修的电话，纳瓦今年和龙门的交易快要开始了。我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大队长，但他让我不要轻举妄动，他自有安排。”
“恩。”江佑握紧了电话，“既然他都这么说了，你就静观其变吧，毕竟我们不知道什么情况，弄巧成拙也不好。”
“蔷薇姐，我马上就回来了，就先挂了。”
江佑放下了手机。
远方的枯树枝丫竖立在那，准备聆听他的私语。
他侧头看向墓碑，语气温柔地说道：“你会在天上保佑李薇的，对吧，外婆？”
*
赵华跟随江佑走进了仓库，从他眼前搬走了两大箱货。
江佑被指引着上了一辆车，赵华带着货物走向了另一辆车。
到达一处码头，江佑等人上了一艘轮船。
走进轮船内，纳瓦和庄嘉良已经到了，正坐在椅子上喝着茶。
庄嘉良看到赵华拎着两箱货物走了进来，放下茶杯，对纳瓦说：“好兄弟，最后一批货也到了。”
他先指了指自己：“我的。”又指了指一旁的阿忠，“红云的。”最后一指江佑，“蔷薇的，都在这了。”
“哈哈哈，好好好。”纳瓦高兴地拍了拍庄嘉良的肩膀，“先喝茶，喝完茶我们再验货。”
江佑的神经极度紧张，五感也变得非常警觉。
他观察着轮船内的一切细节，仿佛一根针落在地上也能听得见。
他握住拳头，在警察撞开轮船门的时候，捏至最紧。
纳瓦看到满屋的警察，吓得半死，拔腿就想跑。庄嘉良神态悠闲地按住他：“干嘛呀，好兄弟，我们不就是一起喝个茶。”
他按着纳瓦的肩膀，隐隐用力：“喝茶，懂吗，兄弟，就只是喝茶而已。”
纳瓦在他的暗示下平静了下来。
庄嘉良对上王经义的眼睛：“没想到喝个茶闹出这么大阵仗，让大队长还亲自跑一趟。”
*
刑警队的询问室里，王经义走到庄嘉良对面坐下：“不好意思，庄先生，我们查清楚了，你的那些货物都是名贵的茶叶，是我们误会了。”
庄嘉良客气地笑了一下：“刑警队每天这么忙，偶尔有疏漏是可以理解的。
“不过，王队长啊。”庄嘉良前倾了些身子，“最近我家里好像被人投放了老鼠，搅得我生活是一团糟啊。我就想着把这只老鼠给逮出来，不知道王队长有没有什么好方法？”
王经义笑着说：“庄先生这说的是什么话，老鼠而已。老鼠药，黏鼠板不都能解决。”
“您说的对。”庄嘉良也笑了，“我正准备回去逮这只老鼠，估计他今晚是要脱层皮了。”
王经义的笑容渐渐消失，他望着庄嘉良，眼底是一片骇人的冰冷。
*
李薇带着周喜走进紫金馆的大厅。
她从没有觉得紫金馆的水晶吊灯这么刺眼，亮光照的她眼睛发疼。
李薇眯了下眼睛，随后看清庄嘉良和傅红云坐在沙发上。江佑，阿忠，赵华等一众小弟站在一侧。
看到李薇来了，庄嘉良慢慢悠悠地站起身，他拿起一部手机，走到江佑面前，对着他说：“你手机被人监听了，你不知道？”
江佑冷静地回答：“我真不知道，二爷。我最近老是收到垃圾信息，可能是我不小心点进去了。”
“江佑啊……”庄嘉良摆出无奈的架势，“你说这话自己不觉得勉强吗？”
他抬了抬下巴，赵华立马心领神会。
赵华走进江佑，突然掏出了一把刀子，瞬间捅入了江佑的腹部。
江佑痛苦地弯下了腰，他捂住腹部，鲜血渗出了他的指缝。
他倾倒了身子，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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