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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街道依旧下着淅沥沥的小雨,一场秋雨意味着初冬即将到来。
九和府。
卧室里开着空调,恒温不算太冷。
躺在床上的江亦白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头疼的厉害,清醒一些后竟发觉自己身在家里。
沿着手背上的热温瞧去,是坐在地毯上的重砚靠着床沿睡的正香。
小心翼翼地抽出手,想要起身时却惊动了对方。
睡意朦胧的重砚揉揉疲惫的双眸,见到床上的人醒来两眼放光,抓着手紧张道。
“怎么样?感觉有没有好一点?还会难受吗?”
他单手支着床边起身坐下,开始一番嘘寒问暖。
“你去江家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会大半夜还不回家?你知道我有多着急吗?找了你好几个小时,生怕你遇到危险!”
“幸好我找到你,不然看你怎么办!”
江亦白虚弱地靠在床头,听着唠叨又忍不住咳了两声。
见状,重砚迅速拿过床头的玻璃杯递到她嘴边,服侍着对方喝下。
湿润的温水滑过干痒的喉咙。
解了渴后,只说了句:“我有点饿了。”
看着虚弱的江亦白,重砚紧抿着嘴,无比担心。
平时嚣张目中无人的小少爷在此刻也学会了温柔待人。
“那你坐好等我。”
说完,他立即起身先是从角落里翻出一张折叠的床上桌,打开放稳在床上后出了卧室。
昨晚找到江亦白后他本想让习安开车去医院,可对方却说老板不喜欢医院,每次生病都是硬抗,实在严重了就叫医生来家里。
至于医院,是绝对不会去的。
他追问原因,习安却闭口不言,仿佛那是个禁忌。
没办法,他们只好回家。
后来,请了医生来家里看。
检查结果说是劳累过度和心情致郁的原因,须得好好休养才行。
劳累过度他能理解。
这段时间江亦白忙着出差,回来后又因为他的事操心。
想到这,就有些无地自容。
可心情致郁?
难不成是因为昨天冲她发了脾气?
重砚忧心忡忡走到厨房,过一会儿才端着粥和小菜往主卧走去。
江亦白看着面前碗里的小米粥和小碟子里的咸菜。
既惊奇又诧异:“这是你做的?”
“咳...”
重砚红着耳廓,目光朝右侧躲去,回答的声音也格外的小。
“那个...你不是生病了嘛,我怕你起来喊饿,就随手做了点,赶紧吃吧!”
说到后面,重砚侧过头,抬起胳膊挠挠发痒的脸颊。
可千万不能让江亦白知道,自己为了煮粥忙了一个晚上。
不然她肯定会嘲笑他的。
见状,江亦白若有所思地点头。
“行吧,那就让我尝尝重小少爷的手艺如何!”
米粥是昨晚煮的,煮好后一直温着,这会儿也不会太烫。
她端起小碗,右手拿起瓷勺轻轻搅拌着米粥,小口喂进嘴里。
接着又用筷子夹起咸菜,尝了一口。
重砚见状,回过头来睁大了眼问道:“味道怎么样?”
语气急促又暗藏着几分小心翼翼。
望着细嚼慢咽的江亦白,重砚紧张到不行。
“唔,感觉...味道还不错!”
说完,她又夹了几口咸菜放进碗里混着米粥一起吃下。
重砚的心放松下来,露出笑脸。
“好吃就行!”
又忽然想起这米粥配咸菜着实有些委屈了对方,特意解释了一番。
“那个...医生说你生病期间不宜吃得太油腻,这米粥你先吃着,等你病好了我再给你做其他好吃的。”
“嗯,好啊!”
江亦白不疑有他,专注喝着碗里的粥。
“不过...我记得你好像不会做饭吧...”
闻声,重砚气呼呼地将双手压着桌沿:“我可以学啊!又不是很难的事!”
可惜,并未得到回应。
随着对方的动作,江亦白的目光凝在他的手上。
几秒后放下碗,她拉起重砚的左手手背翻面朝上。
红到起了小泡的食指和中指尤为明显。
“这是怎么回事?”
重砚哑了声,屏气敛息回应着。
“就做饭的时候,不小心弄到了...”
注视着对方躲闪的目光,江亦白深呼吸几口气。
“去把医药箱拿过来。”
“不用,我...”
重砚正想拒绝,可瞥见那张严肃的表情,瞬间把剩下的话吞了回去。
他乖巧起身,从客厅找到医药箱后拎着往回走。
小桌子上的碗筷都已被放置到一边的床头柜上。
江亦白神色淡漠地接过医药箱,从里翻出要用的东西。
她攥着重砚的左手,盯着那伤口。
“疼吗?”
重砚结结巴巴:“不,不疼,就是小伤,没事的!”
拿出棉签沾了些碘伏进行消毒,做完又挤出药膏涂抹在伤口处。
做这些时,江亦白的脸上面沉似水。
重砚的心“怦怦”地,跳得格外厉害。
他总觉得对方这会儿是在生气。
“江...”
刚想继续解释时,江亦白忽然抬起了他的手放在唇边,轻手轻脚着呼出气息。
那温柔的风随着冰凉的药膏附着在伤口上。
重砚怔立当场,心跳漏了半拍。
仿若回到当年。
她也是用这样的表情和动作帮他擦拭伤口。
上完药后,江亦白抬眼望了过去。
“记得伤口处不要碰水。”
重砚红着脸应道:“好,我知道了。”
吃完饭,外面的天色逐渐大亮。
两人依旧窝在卧室床上。
江亦白拿着手机处理工作上的事务,重砚在一旁陪着她。
半晌。
“盯着我这么久,有话要说?”
江亦白空闲之余抬眼瞥向面前的人。
重砚咬着唇,手里的被子都被攥的皱皱巴巴。
“那个...昨天都是我不好,我不应该惹你生气,害得你生病,对,对不起。”
从小到大,还是第一次说这三个字。
说这话时他很是别扭地转过头,两边耳廓通红的不像话,眼神压根不敢看对方。
江亦白却十分诧异。
“我...没听错吧?重小少爷...还会道歉?”
重砚怒瞪回去,一脸凶巴巴的。
“我可不是那种知错不改的人,再说我都道歉了,你必须原谅我,我不管!”
江亦白勾起苍白的唇色,淡然一笑。
“果然...还是这么凶!”
言毕,她忍不住抬起手轻轻捏了下重砚的脸颊。
顿时,脸上凸起一小块肉。
圆鼓鼓的。
也奶凶奶凶的。
“放心吧重小少爷,我没生气。”
两人和好后,江亦白突然想起了什么。
“对了,去把我的行李箱拿进来。”
昨天下午习安送江亦白回江家后,就将她和重砚的行李箱送回来了,一直放在客厅角落里。
重砚找了一圈,推着行李箱进了卧室。
“你找这个干嘛?”
“打开它。”
“哦…”
重砚放倒行李箱后蹲下身子,拉开上面的拉链,里面的东西倏然进入眼帘。
看到整齐叠放的内衣,重砚的脸颊瞬间变得通红。
瞪了眼床上悠闲的病人:“江亦白,你到底要干嘛?”
总觉得是故意在捉弄他。
对方赫然一笑。
“行李箱右下角有个黑色小盒子,你给我拿过来。”
小盒子放的地方不算隐蔽,很快就找到了。
重砚蛮不高兴地拿着盒子起身走到床边,递了过去。
“呐,你要的东西!”
江亦白接过,让重砚坐下。
随后她打开盒子,转动方向朝重砚那头。
“看看,喜不喜欢?”
“这是...?”重砚一头雾水。
盒子里是一条男士项链,链绳上挂着一个铭牌,上面刻着C.Y的英文。
另外还搭着一个造型奇特的鱼尾摆件,材质像是某种特别的石头。
“去江明市出差时见到这个挺适合你的,我就买了。”
江亦白从盒子里拿出项链。
“低头,给你带上。”
重砚压着嘴角,喜滋滋地低下头照做。
带上项链后,他情不自禁地伸手摸了摸,脸上泛着粉红。
越看越喜欢。
这时,他忽然抬起上半身朝前倾去,一个亲吻落在江亦白的脸颊。
亲吻结束。
两人的距离近在迟尺。
重砚长长的睫毛扫过对方的脸,眼里闪烁着光。
“这是谢礼。”
“你都送我好多东西了,我却...还没给你买过。”
话落,重砚心情怅然地坐了回去。
江亦白摸摸他的短发,安慰着。
“不打紧,有你陪我就够了。”
想起当年,重砚忽然想起了什么。
“我记得你之前不是有一辆机车吗?”
房间里沉寂了许久。
“卖了。”
重砚骤然睁大眼睛,惊讶道:“怎么会卖了?”
他很清楚对方有多喜欢那辆车。
“那时创业,身上的钱不够就卖了…”
江亦白的目光极度平静。
像是在说一桩与她无关的事。
“原来是这样啊…”
她不知道的是,此时重砚的内心早已有所决定。
趁着江亦白睡着后,他悄悄给从烜发去一条消息。
「帮我查下今年最新出的机车,要最贵最好的!」
过了一会儿,从烜回了消息。
「砚哥,你要买机车吗?」
「话多,帮我看下!不准告诉别人!」
「好吧。」
过了两天,因重砚的照顾,江亦白的病情有了极大的好转。
周二。
在重砚的强烈要求下,她连续请了好几天假。
找的理由则是感冒没有彻底好转。
还说是为了身体着想,明令禁止她去上班。
没办法,工作上的事耽误不得,江亦白只能在家办公。
本打算待在书房,可对方又说不放心,一定要时时刻刻看着她。
所以,现在的情况就是她在客厅工作。
而他靠在沙发上打游戏。
她扭头看了眼玩游戏玩的不亦乐乎的重砚。
“你不去上班吗?”
这家伙,表面为照顾自己找借口,估摸着是不想去华尚上班。
刚结束一局的重砚懒洋洋地打开了聊天软件,回复着消息。
“江亦白...”
“怎么?”
“我不想去华尚了。”
“好啊。”
听到这个回答,重砚惊地直起上半身,靠近江亦白。
“可...签了合同,不去的话...?”
虽然解约那点钱他完全付得起,但就是不想白白让那席总得了去。
江亦白喝下一口温水,视线仍然停留在电脑屏幕上,显然没有把这个问题当一回事。
“这个交给我处理就好。”
“还有就是...我想学做饭!”
“做饭?”江亦白左手端着马克杯,吃惊的目光落到身后人的脸上。
想到对方前几天煮个粥都能烫伤手指,不免怀疑…
只见,重砚缓缓俯下上半身,两人的脸贴的越来越近。
“对啊,你负责赚钱,我负责在家洗衣煮饭伺候你,怎么样?”
江亦白吓得嗓子被呛住,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端着杯子的手一抖,水差点溢了出来。
“你真的要学做饭?”
昨晚她以为对方只是随口说说,或是兴致突发。
没想到...
重砚认真地点头。
“没错!你看你天天忙着工作,不是吃食堂就是吃外卖,多没有营养...为了你的身体,我决定了今天开始就学习厨艺。”
“可是...”江亦白神色不定。
对比重砚做的饭,她认为公司食堂大厨做的应该更有营养吧。
重砚淡淡瞥向她满脸不信任的模样。
“你想说什么?”
江亦白清清嗓子,自觉收回了想要说的那句话。
毕竟…
重家小少爷凶起来可是很恐怖的。
“没什么,那你加油!”
重砚傲娇地点了下头。
“必须的!不仅要学习做饭,我还要坚持运动,以防某人被别家野花野草勾走…”
说到这,他的视线紧盯着江亦白的侧脸,观察着对方的反应。
话里带着酸酸的醋意。
想起围绕在她身边的那些莺莺燕燕,很是吃味。
又想起七年前推开门看到的那个人,他的呼吸瞬间重了几分。
逼迫自己不要再去想,但脑海总是会自动跳出那幕。
他喘了几口粗气,跳下沙发坐在江亦白身边,狠狠抱住了她,俯身窝在她的肩膀,声音急切。
“你只能是我的。”
江亦白轻拍对方的黑发,过了一会儿推开身,她仔细望着那张脸,竟发现红了眼尾。
她伸手用指腹轻轻拂过眼下。
“那我的重小少爷就负责在家貌美如花,不仅如此,还要…”
停顿了几秒后,江亦白靠近重砚耳边:“好好学习怎么伺候我,比如在床上喊我主人…”
话落,就暼见重砚泛红的耳朵飞速蔓延至脸颊。
以至于她忍不住笑出了声。
下一刻,一道力度袭来。
江亦白被猝不及防地推开来,她朝后跌去。
整张脸都变得潮红的重砚咬着唇,气呼呼地怒视着面前说荤话的人。
“江亦白,你害不害臊…”
气得起身想要离开客厅,走到一半后又回过头,面红赤耳地瞪了眼对方。
“你休想!”
哼了一声,扭头迈着大步回了主卧。
一声“嘭”地门响就是最后的回应。
被丢下的江亦白愣在原地,她抿着唇,眼里藏不住的笑意。
又过了两天,重砚已经正式步入学习厨艺的阶段。
每天都会轮流视频骚扰重家的几位大厨师傅。
无可奈何的大厨们背地里都忍不住互相蛐蛐着这小少爷到底是怎么了?
好端端的非要学习什么厨艺?
难不成...是想自己学会,就开了他们?那可不行!
可小少爷却说,谁教他厨艺,就另付对方两倍工资。
这...
那就好好教吧。
又过了两天,江亦白的身体已经彻底好全。
也是请假的最后一天。
早上九点多,江亦白正在吃着重砚准备的早餐。
三明治和热好的温牛奶。
意外接到了助理习安的电话。
“老板,之前在江明市的那两位女士来公司了。”
一瞬间。
江亦白的大脑变得清醒。
“好,我马上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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