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面对面站着,叶枝柔声道:“刚刚多谢你,我又欠了你一个人情。”看向沈淮舟等他说出自己该怎样还这个人情。
沈淮舟嗤笑一声:“小事一桩。”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那自己没必要再客套。况且即使他没有出现,她也不会傻到让自己现在受伤。
视线停在这个小男孩身上,沈淮舟蹲下看着这个小胖墩,思考了一下:“你是?”
“我叫杜闫。”
沈淮舟点点头,明白了过来:“你是杜宗衡的儿子。”
杜闫叉腰有些生气道:“你看着不过才十八岁左右,不应该叫我爹哥哥吗?怎么没大没小。”
“你爹还配不上和我称兄道弟。”
小胖子一听,当即怒气中烧,不过是小发雷霆:“不许你这么说我爹。”
沈淮舟笑出了声:“你这么喜欢你爹?”
“不喜欢。”几乎是不带犹豫的脱口而出。
他也懒得和这个小男孩争辩,毕竟是人家亲爹,自己哪配说三道四的。大人的事和一个小孩子不相干,不能毁了杜宗衡在这个小男孩的心里的地位。
叶枝想了又想,今日临近端午,应该公务繁忙才对,沈淮舟为何在此?还恰好救了她?
她问道:“今日公务不忙?”
“忙。”
叶枝微蹙着眉:“那你为什么在此?”
沈淮舟笑着看着她:“怎么?怕我别有所图,别忘了,你自己说的,我们是一根藤上结的瓜,唇亡齿寒。”
叶枝直视着他,哼笑一声:“副帅知晓我所有的图谋,我却一点也不知道你的,这算什么盟友?”
“看来你是对我不满啊?”视线下移,瞥见叶枝刚才为了逃跑而浸湿的裙角和鞋子,“等我一下。”
叶枝不明所以,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他说等,自己要不要等,他为什么让她等,他要干什么去?
浸水的鞋子穿起来很不舒服,但杜闫好像没有太在意,没心没肺闯了不少祸,却又叫人难以讨厌起来。
这里地方偏,船夫特意停在了偏离街道的地方,刚刚这里发生的事,围观的人也不算多,看清无事又都散了。
等沈淮舟的时间,叶枝坐在石头上,拧着裙角,对着杜闫开口道:“你衣裳还在滴水,拧一下。”
稚嫩的童声应和着,也学着叶枝的动作拧着水。
觉着自己对不起叶枝,低着头郑重的说:“对不起姐姐,都怪我,今天我似乎做了很多让你讨厌的事。”
他不说还好,叶枝心里确实有点埋怨他,他说了,自己好像所有的气一下子就消了,便不想同一个小孩子计较了。
“无事,这次是意外而已,和你无关。”确实是意外,谁都没料到船夫会行刺。光天化日下又在热闹的南街,却会发生这样的事,看来真是被逼得走投无路了,也是世道要乱了。
等了好一会儿,叶枝有些不耐烦,寻思着沈淮舟是不是中途有事离开了,她身上还湿着呢,怪不舒服的。
盯着地面好一会,眼前蓦然出现一双水蓝色祥云纹锦鞋。叶枝呆愣了片刻,抬眼看着眼前蹲在自己面前的少年。
少年轻咳一声:“看你的鞋,大概猜到尺码,估计大差不差,你应该穿得了,快换上吧,浸水的鞋肯定不舒服。”
沈淮舟扭头递给杜闫一双款式普通的童鞋,料子却不差,语气平静道:“这是你的,猜你脚也不大,估计能穿,如果不能就将就一下吧。”
叶枝还盯着这双水蓝色祥云纹锦鞋,今日没坐马车来,肯定一会要走回去,想来还是下定决心穿上了。
这鞋竟意外的合适,叶枝心中暗想:“这人光凭眼睛看,就能看出脚的码子来?”
走到他面前,虽然经常跟他道谢,不过还是想再说一次:“这鞋不便宜,多少钱?回头我还给你,谢谢你了。”
少年眯了眯眼,轻笑着:“叶姑娘那么喜欢道谢?”
叶枝一时语塞,除了道谢还能干什么?这人怎么总是挑剔。
旁边的杜闫早已经按耐不住回家的心了:“姐姐,我们回去吧,这身上湿湿的,好难受。”
叶枝还没有找到理由和孙柔解释今日发生的事,这要是让她知道他儿子受了这个罪,怕是日后自己很难与她交心了。
“你刚才不是和我道歉吗?”她问出了口。
小男孩点点头,叶枝继续说:“那你再答应姐姐一件事,就功过相抵了。”
杜闫激动的说:“真的吗?你说吧,我能答应的都答应你。”
“你一会悄悄回去,不要叫你娘发现,把自己收拾了,再出来,我们再一起进去。”
这人杜闫为难了,他抿嘴思考着:“可是……府上下人多,我肯定会被撞见的。”
叶枝叹了口气,蹲下拍拍小男孩的肩:“这就要看你了。”
杜闫:“……”
这东西不是杜闫擅长的,每天围着他转的下人就有三四个,他往哪里走,都有人会发现的。夫子说:“一言之美,贵于千金。”他才不是一个说话不算话的人,至于怎么逃过下人们的法眼,他有办法。
沈淮舟指着院墙的狗洞,怔住片刻,笑道:“这就是你的办法?”
杜闫语气带着挑衅:“这是我家,我当然有办法。”
“好好好,你有把握就好。”他无奈摇摇头。
叶枝也不确定这办法行不行得通,可眼下没别的办法了,杜府她更是不熟了,只能寄希望于杜闫了。
不仅仅是叶枝不想今日的事被孙柔发现,杜闫也不想。孙柔虽疼爱这个小男孩,但是一个母亲看到自己孩子成了落汤鸡,到底也是要骂一骂的。
他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杜闫将狗洞旁边的杂草理了理,被杂草挡住的狗洞瞬间清晰可见。看这狗洞不算大,杜闫能爬进去吗?
“这狗洞不大,你确定你爬得进去?”叶枝还是担忧的开了口。
小男孩拍拍胸脯:“放心吧,我感觉可以。”
沈淮舟看着这个小男孩那么有把握,耸耸肩:“那就快试试咯。”
趴下,匍匐前进。杜闫表情略带狰狞,努力的想要爬过去。
……
……
气氛略带尴尬,爬一半卡住了,腰肢出不来。
杜闫脸上立马布满晕红,尴尬开口:“我……我好像卡住了,你们推推我。”
叶枝看着他一个大屁股卡在外面,怎么推?这个画面也太好笑了,连她自己也没注意到自己何时勾起了嘴角。
沈淮舟用手用力推着杜闫的屁股,纹丝不动。
沈淮舟放弃了:“卡死了,你出不来了。”
小男孩当即就哭了,一口念到自己完蛋了,自己这辈子要和狗洞过一辈子。
“你别吓他了,一会哭声要引来杜府的人了。”
听叶枝这么一说,杜闫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这说的证明沈淮舟在吓唬自己,他还是可以出得来的,不用和狗洞过一辈子了。
“快点,救我出去呀。”杜闫着急开口。
沈淮舟拔出腰间的长剑,用剑去戳狗洞旁边的墙体,这些狗能在墙上打洞,一定是墙体本身也不算稳固,所以几下就戳掉了些,这个狗洞看着就大了些,杜闫也可以轻松钻过了。
得到松解,杜闫不带一丝犹豫的爬了过去。这个狗洞在杜府偏僻的杂房后,平常无人来,有狗在墙上打洞都没有发现,没人修补。
此刻正是晚饭时刻,下人们都去用饭了,这里更是没人经过了。胖子还是灵活,跑得也快,躲躲藏藏的就这么跑回房间去了,还聪明的换了新衣裳,这衣裳连孙柔也没见过。
外面的叶枝对着沈淮舟,很是疑惑的说:“副帅,这会儿都没有事情做?”
他勉强扯起嘴角,对着她说:“不是,叶枝,你怎么这么喜欢过河拆桥,我今日帮了你许多,还老赶我走啊?”
像是被说中了,叶枝眨了几下眼睛,别过脸去,轻咳一声。
“我没过河拆桥,我这不是怕你有事,耽误你吗?”
话是这么说,但看他表情是一点不信。
等了半晌,这小胖子才出来,已经换了衣裳,叶枝满意的点点头:“你快回去吧,我就走了,我身上还湿着呢,不方便见你娘。”
杜闫看向沈淮舟,撇了撇嘴:“你记得把叶枝姐姐安全送到家。”
“我?”沈淮舟不知道谁给这小屁孩的胆子这么命令自己。
叶枝在一旁忍不住偷笑,被沈淮舟抓包就马上恢复正常的表情。
“好好好,你给我等着,小胖子。”抱着双臂,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
杜闫这才放心满意的点点头,朝自己家正门走了。
“走吧,这小胖子都使唤我了。”
“不用送了,你回禁卫军司吧。”
“真不用?”
“真不用。”
沈淮舟看着她,忽然凑近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叶枝目光一滞,这般距离让她下意识扭头,含糊道:“我能有什么瞒着你的。”
心道:“难道禁卫军的人已经和他说了吗?难道他在监视我?”
不管了,反正他不找出证据,她也不承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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