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眸子一下子冷下去,此刻冷漠的看着杜宗衡倒像是在看一条恶犬自食其果后的濒死。
她刻意在杜宗衡之前,就把锦云舒说的马钱子毒下到了准备给他吃的饭菜中。
她站定,冷眼旁观,寒声道:“记住,你是被文昭公主杀死的,还有你死后,不会有人出卖我,你的夫人和小妾都希望你死。”
地上的杜宗衡怔愣着,瞪大眼睛,带着极大的难以置信。
嘴角抽搐几下却发不出声音,伸手想要往孙柔房间里爬。
随即而来的是颤栗,手脚弯曲得不成样子。折腾了几番便不再动,睁着眼睛死死盯着叶枝。
“他……他死了?”孙柔捂着嘴,探出脑袋。
叶枝镇定自若的点点头,唤来小厮,将杜宗衡的抬走,顺便在她走后,将他死的消息散播出去。
两个小厮,一起将杜宗衡的尸体搬了下去。
杜闫挤出来,定定的看着他们的动作。叶枝蹙眉,示意孙柔将杜闫拉走。
杜闫甩开孙柔的手,低头默道:“不用避着我,我知道爹对娘不好,非打即骂,对我也不好,所以……娘得到解脱,比什么都好。”
叶枝松了口气,回想起他的毒,又觉得有几分可怜。不忍再看杜闫一眼,她背过身。
此时,刚好在后头石门后站在赵琴婉。
她走向前,孙柔感到危机般的将杜闫护在怀里。这个动作尽收赵琴婉的眼底,她淡道:“怕什么?怕我会对你孩子做什么?”
叶枝心道:“不是已经下了毒吗?”
赵琴婉瞧着地上的血迹,突然发狠的笑着:“他终于是死了,下一个就要轮到他了。”她指着杜闫。
孙柔恼怒,吼道:“你说什么?”
“你当初对我下毒,不也杀了我的孩子?一报还一报,一命偿一命罢了。”
孙柔猛的看向叶枝,叶枝知道一切,自然不愿意直视孙柔,她低头给出了最好的答案。
她想起杜闫突然的厌食和体软无力,都与往日大不相同。
噗通——
孙柔跪在地上,对着赵琴婉,语气带着乞求:“我错了,当初我鬼迷心窍,为了让闫儿成为唯一的嫡子,杜宗衡他宠你,你若是生了个儿子,我怕……我怕我闫儿的地位不保。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可以给你孩子偿命。”
昔日脾气再不好的女人,为了孩子也能什么都豁出去。
孙柔放下一切身段,跪在赵琴婉面前。杜闫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自己中毒?
他只知道跟着母亲一起跪。
叶枝觉得余下是她们的私事,自己不该继续待在此处,她看了眼杜闫,而后收回目光,转身离开。
没走几步,听到身后的赵琴婉嗤笑。
“起来吧,我吓你们的,如此,也算是为了未出世的孩子讨了公道。”
叶枝停住朝前走的脚步,眼底满是不可置信。
她叹气:“他没中的毒,不至于死,只是让他几个月瘫软无力、厌食发蔫罢了。”
赵琴婉故意将毒方摆在叶枝和沈淮舟闯进去的房间,以此来伪造得更加逼真。
一个午日便经历了大起大落。
丧夫到差点丧子再到误会,这一切让孙柔浑身卸力似的瘫软在地,她伸手搂过杜闫,紧紧将他抱在怀里,止不住的哭泣。
赵琴婉走到叶枝身侧,笑道:“多谢你,叶枝,还替我谢谢沈副帅。”
一阵强风刮过,叶枝本能的闭着眼,用手挡住刮来的风,片刻后,扭头看向她:“风停了,你要去往何处?”
她看着天空,蓝天白云,燕雀飞过屋檐。
“拿着他的银钱,收了他的铺子,我去做店掌柜。”
鸟儿停足在树枝上,风吹过,鸟儿受惊似的飞走。
事定人了,赵琴婉得以做自己想做之事,似鸟群般自由。
“恭喜你,自由了。”
“那要多谢你和沈副帅。”
……
叶枝离开杜府,回到府上,几个时辰后便听到碧落带来了消息。
“姑娘,如今杜大人死的消息已经传开了。大家都在说他自食恶果,陛下知道了,也没过问,只叹了句,人之有命。”
叶枝对着面前的锦云舒笑道:“天高任鸟飞,如今,赵琴婉、孙柔和你都自由了。”
锦云舒心里像是失去了块积压的大石头,从来没有让她觉得身心如此放松。
“叶妹妹,我想逛街。”
“好,估计不日里,皇上就要将你在丰阳的消息传给你兄长了,他可能会叫你进宫,我想应当你逼迫你,不许吐露半个字。”
“我不会说的,我不想后半辈子也要活在阴影里,我想好好生活,朝前看。”
这番话,确实叫叶枝极为动容。她起身,扯起锦云舒,“走,去南街。”
……
这是锦云舒来大卫之后,第一次逛街。
街上的摊贩卖什么,她都很好奇。糖人、酥饼、饺子……
叶枝看向糖人摊,拉着锦云舒走到面前。
摊贩看见装扮是个大户人家的姑娘,笑道:“小姐,喜欢什么形状的糖人啊?”
她推了推锦云舒,问道:“喜欢什么形状?”
“燕子。”
摊贩笑着应着,舀起糖浆就在案板上作画。没一会儿就画好了,递给锦云舒。
叶枝正准备掏银子,后面的人将银子率先递给摊贩。
叶枝和锦云舒纷纷意外回头,是邵北琊和沈淮舟……还有裴程。
邵北琊对着锦云舒笑道:“喜欢燕子?”
锦云舒蓦然红了耳根,点着头。
叶枝识趣的退身到沈淮舟身边,他低声道:“很厉害啊,你很有能力。”
“毒方又不是我给的,我只是一把刀罢了。”
“那也很厉害,没有毒,你不也准备单枪匹马,杀了他吗?”
这个人向来聪明,什么都逃不过他的法眼,叶枝竟被夸得有些骄傲。
裴程凑过来:“你们在说什么啊?”
沈淮舟推开凑过来的裴程,拉走叶枝。
裴程:“……”
“不是……你们个个都谈情说爱,我呢?”
眼下是没人理会他了,他只好独自去兮鹤楼饮酒,好在出门前大哥二哥给了他足够多的银子。
……
叶枝紧紧跟着沈淮舟,好奇发问:“你不管裴小侍卫了?”
他嗤笑:“他身上那么多银子,足够他疯玩一整天了,他可没那么想黏着我们。”
叶枝也就没再多问。
路过几家首饰的摊子,叶枝驻足。摊主是个中年妇人,“姑娘,选个首饰吧,你这么漂亮,就该戴多多的首饰。”
叶枝打量着摊子上的首饰,有金钗、花簪、耳饰……琳琅满目。
“挑一样吧,我付钱。”
她不可思议的看着他,随后笑道:“还是我自己来给吧。”
挑挑选选,最后还是决定买下一只金钗。
她询问:“多少钱?”
“十两银子。”
摊上便立刻出现了十两银子,她掏荷包的动作一顿,看向沈淮舟。
“不是说了我付钱。”
既然有人付钱了,她也不是个推三阻四的人。
摸寻着合适的位置,将金钗别于发髻间。
一路上,叶枝将杜府发生的所有具体的事都告知了沈淮舟。
“这么说,杜闫这家伙没中毒?”
叶枝看着前面的路,悠悠点头回应着。
他突然停步,朝她看去。叶枝注意到身旁人的动作,也怔愣片刻,轻声的问:“怎么了?”
沈淮舟:“你接下来,要怎么对付周靖?”
周靖不像杜宗衡,他在大卫眼中名声不错,如今仍在边陲作战,是大卫百姓眼中的英才。
若他是像杜宗衡那般漏洞百出的,倒也好对付,偏偏此人表面良善、家世干净,连高门大户里三妻四妾、宠妾灭妻的行径也无。
她耿直的叹气:“没有,他难对付。”
“是人就不会完美,肯定有办法的。”
如今杜宗衡已死,他谈论如何杀周靖到底是几个意思。
难不成他要帮她?
想到这里叶枝没敢继续揣摩下去,生怕自己多情误会些什么,整得两人都尴尬。
算了,随他吧,只要不碍着她的事。他帮与不帮,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
……
萧煜翌日一早便召锦云舒入宫,叶枝颇有些担心。
锦云舒安慰道:“没事的,如今杜宗衡已死,只要我向你们皇上承诺不将那事说出去,他便也不敢对我怎样。”
话虽这般说,可到底心里也没什么底。
驾銮停在府外,公公毕恭毕敬的请锦云舒登了銮驾。
叶枝望着她,发觉二人见面次数廖剩无几,不禁有些难过。
锦云舒在叶府的日子,她轻声唤她姐姐,是真的将她当作姐姐。可她也和赵琴婉一样,渴望自由。大卫不是她的故乡,她不属于这里,自然也不该待在这里。
……
明德殿内,黄色龙袍的男人,撑着腮,百无聊赖的看着准备送去赵国的文书。
里面就有文昭公主在大卫的消息,他攥在手中,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桌。
于公公上前禀报:“陛下,文昭公主如今已到殿外求见。”
“请她进来吧。”
于公公诺诺退身。
锦云舒长相妩媚艳丽,面不带笑,更称得清冷出尘。
萧煜怔了一瞬,暗自想着:“难怪会被杜宗衡惦记,真是美哉。可惜,破了身子,不然也该和锦泰说说,叫她来大卫和亲可不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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