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男人闻声微蜷了下指节,想撑起下臂,却发现浑身松软,根本使不上力气。就着鼻间若有似无的香气,他自知无法脱困,只能艰难地扯了扯唇。
“你最好杀了我,否则我脱困那日,便是你的忌日。”
”
听到这句威胁的当下,姜岁欢的心房确实骤跳了一下。
薛家嫡子,朝廷重臣,哪怕被逼入绝境,话语间的气势照样唬人。
但她很快就冷静了下来,现下他还好端端的被自己囚在这处,以防万一,她也做了这么多伪装,想来是出不了什么岔子的。
“郎君,你吓到我了。”
姜岁欢娇嗔了句,言语间却无半分惊惧。
“姑娘若现在放了我,薛某定不追责。咳咳...待薛某归家后,还会以千金相赠,以报姑娘救命之恩。”
男人苍白的唇瓣上下张阖着,语气缱绻,即是示弱,又像是引诱。
“我要这么多银两作甚?”姜岁欢上下打量着他那蛊人的面皮,抬手按了按他高挑的鼻梁。
在男人微不可察的挣扎中,玉指顺着鼻骨慢慢往下划,掠过他干涸的唇瓣,青筋尽显的脖颈,直到抚上凸起的喉结,重重按了进去,“郎君莫急,说多了口渴,还是先喝口水罢。”
男人被她这么一弄,便也觉喉间干燥,但他仍固执地别开了脸,不肯配合。
“敬酒不吃,吃罚酒。”
姜岁欢瞧着他那傲气的样子,冷笑一声,端起水壶,也不管他还有伤在身,直直朝着他衣袍倒了下去。
顷刻间衣袍被浸润,长发沾湿,水珠顺着脖颈滴入锁骨,下腹露出若隐若现的紧实肌肉与流畅腰线,这样子,好不香艳。
没错,此间男子是可以用香艳来形容的。
“你...咳咳... ...放肆...”
她看着他涨到血红的脸和惊恍无措的样子,只觉得这人也太不禁逗。
她忽的好想弄哭他,好想揭下他的眼纱,看他哭。
“郎君这身面皮子,奴家可是喜欢的紧呢。反正我家那个没良心的去的早,要么就拿你来填填胃吧。”
她伸手将他的衣物往上推,露出了些许白硬,又将柔夷放在他腹上打着圈圈。
“滚。”他终是被逼到失态大吼,样子看起来恨极了她。
“郎君怎知我就喜欢你这般刚烈的,这才带劲。”
姜岁欢大笑着套出那枚空心玉环,对着那跳动的烛火照了照。
正想撩开他的衣摆。谁知男人身上的衣物和手中的玉环竟然突然成了精。
宽大的衣摆蒙到了她的头上,掠夺着为数不多的空气。
那小巧的玉环竟也越长越大,化身成了个玉箍,飞来紧紧锁着她的喉咙,叫她嘶吼不出半分。
“啊!”姜岁欢惊叫着坐起身来,却发现四周一片漆黑。
她迅速下床,擦亮火折子点起白烛,才发现自己还好端端在镇国公府的房里。
没有什么衣服精,只有刚刚蒙在自己头上的被褥。更没有什么玉箍精,脖子上的钝痛也不过是白日里被掐后的映照。
当真是虚惊一场。
她后怕地给自己顺了顺气。
只觉得这梦魇着实吓人,明明前半段都是当日发生的真事,怎么后半段就变得如此魔幻,害她差点吓破了魂。
而国公府的另一边,同样也有人夜半被梦魇惊醒。
男人缓缓睁开湿濡的双眼,良久的沉寂后,朝窗外传唤,“陆安陆定!”
两具黑影很快就破窗而入,半跪在床榻前。
“人找到了吗?”
“属下无能,那女子还未找到。”
“拨一批玄级暗卫一起去查,务必尽快将她带到我跟前。”
“是”
陆安陆定愕然对视一眼,又迅速低头应下。没想到主子为了查个女人,连玄级暗卫都调动了。
“那女人应已婚嫁,早年丧夫。对了,她还有些跛足,记好了,是微跛。”
他颇有些痛苦地回忆着梦里的细节,印象中,她走起路来,声响总是深浅不一的。
“还有,将范围拉的大些,此女极善伪装。”
薛适面无表情地抚着枕边的一个金色小扣。
昨日,他刚刚得知,当日被他偷藏下的这东西,乃民间的变音哨。
原来,她救下他时,便早有谋划,还改变了自己的声音来骗他。
此等卑劣狡诈之人,可得藏的好些,别让他这么快就抓到。
翌日,阳光正好,姜岁欢揣着刚刚赚来的银两,脚步轻快地回芳菊园。
这健步如飞的样子,任谁看了都觉得欢脱,哪有什么跛像。
姜岁欢嘴边噙着笑,大脑飞速地算着账。
刚刚在后门狗洞,教坊司杜若的丫鬟边塞钱边道,她手制的羊肠套现在已经成了炙手可热的良心货,教坊司不少姐妹都等着下一批次找她回购呢。
加上还有几个姐姐定的改良版铃铛玉环和绵铃,她到时又能大赚一笔。
她哼着小曲儿回到芳菊园,一进门就见一群人其乐融融地围坐在院子里,嘴边还都啃着果子。
“岁欢姐姐,你可回来了,再晚些就要吃不上这仙桃了。”石头眼尖,一看到姜岁欢,便蹦跳着迎了上来,颇为殷勤得递上了个桃子。然后趁人不注意,又压低声响凑到她跟前,“我还偷偷藏了两个在你屋内,少不了你的。”
说完,又啃了一大口桃肉。
姜岁欢嘴角止不住的上扬。这九岁孩童的天真心性还真是暖人。
她伸手接过桃子,掏出帕子擦了擦桃皮,“小馋猫,这好东西哪儿来的?”
“伙房的兆哥送来了一整盆呢。他来的时候,还问了你,得知你不在,就灰溜溜的走了。”
她顿时有些尴尬,岔开话题问,“姨娘可吃了?”
“吃了。姨娘和陈姨娘各吃了一个,让我们将剩下的分了。”
姜岁欢咬了一口桃子,清甜的水分如甘泉般涌入嘴中,怪不得这桃子卖的贵呢,她若是有钱,她也想天天吃。
“真是可惜,我瞧着那刘兆对你有几分情谊,若你还未定婚事,跟了他也是极好的,毕竟他爹是府里的大管事,若跟了他,这辈子也是吃穿不愁了,只可惜...”
东房的陈姨娘的丫鬟冬柚也得闲坐在院子里吃桃子,听着姜岁欢和石头的对话,一不留神就将心中所想,都吐了个干净。
“瞎说什么呢,我们欢姐儿的婚事这不八字又缺回了那一撇嘛。”月牙听着话风不对,立马出来圆场。
“呸呸呸,是我浑说了。”冬柚自知失言,连忙封了口。
姜岁欢想装出副不甚在意的样子,她又咬了口桃子,可入口后,只觉得味同嚼蜡。
她无声叹息,怎么才这么点时间,桃子就变难吃了。
将咬了两口的桃子塞给石头后,她拍了拍水袖,跨步进了西首卧房。
日上三竿,姜氏却仍半躺在被褥里未出。姜岁欢走过去将洗漱用的铜盆架在架子上,伸手绞干帕子,递给刚吃完桃子的她擦嘴,“姨娘,今日可有好些?”
“自是好的。今日他们又送了十包药过来,你有心了,又去幽梅院遭了不少罪吧。”姜曼接过帕子,擦完手后怜爱地抚上姜岁欢的鬓发。
姜岁欢也心疼地看着她。
才三十出头的年纪,耳鬓处却早生白发,那张泛着病态的黄白面颊仍能看出几分昔日风华绝代的样子,只可惜美人体弱。
“咳咳...咳咳咳...”姜曼又兀地咳了起来,肩膀剧烈颤动着,任她如何克制,都压不住半分。
见此场景,姜岁欢刚才扬起的嘴角,又垮了下去。她垂了垂眼睑,不动神色地挪到桌台前,整理着篮子里的瓶瓶罐罐,“姨娘,那我先去休息了。”
姜曼一听自家外甥女这话,便知晓了她的心思。
“咳咳…你往后可别再去幽梅院劳烦人了,要出府问医还得请牌子,拨银子,我就吃这老方子,再咳几日便好了,不必这般麻烦。”
见她要走,姜曼话说的急,听着似是快要接不上气。
“不麻烦的,大小姐现下就指着我给她采露水呢,别儿个采的她都瞧不上。姨娘放心,我明儿个一定请个更好的郎中来瞧你。”姜岁欢挤出一抹笑,不待姜曼回应,便踏出了门。
“你这孩子......咳咳...”
回房后,姜岁欢在小窗前发了会儿呆,随后打开桌台上的黄花梨木妆匣,将今日赚到的钱币放了进去。她数了数有攒下的银两,算下来刚好只够在边城购置一间石砖房的。
她幽幽叹了口气,太少了些,安置后只会寸步难行。
算了,这些钱还是留着给姨娘治病吧。
她有些焦躁地拨弄着盒子里的首饰,鬼使神差的就打开了妆匣的暗格。
里面是一根红豆排簪,还有一封未寄出的信。
信封上是她亲手写下的几个大字,“东平侯府小侯爷亲启。”
想到自己如今的困境,想到未来的婚事,她好想任性一回,不管不顾地将信寄出去。
可她不敢。
如若这封信石沉大海,她定会整日纠结于他究竟是没收到这信,还是收到了也当没看到。
若是后者,那她就连最后的那点念想也就没了。
她伸手摩挲着那跟排簪上的红豆,依稀记起少年将簪子递给她时的扭捏姿态。
可惜物是人非,现在她的身后,早已空无一人。
房门被吱吖推开,姜岁欢慌忙将簪子插入发间,抬袖擦了擦眼边的湿痕,转身面如常色地看向来人。
“欢姐儿,大公子的人来了,请您过去呢。”月牙兴冲冲地跑了进来,“莫不是有什么好事,可是他愿意替你推了婚事?”
不同于月牙的兴奋,姜岁欢只觉得心头一沉,继而又哭又笑地朝月牙道,“你可知我最喜欢什么花?记好了,是杜鹃。”
每年上香,插在坟头最合适不过了。
一出房门。果然就看到陆定双手抱臂,一脸铁青地站在中庭等她。
陆定看着眼前女子踏出门来那唯唯诺诺,佯装乖巧的样子,只觉装腔作势。
他早就发现这女子心机颇深,昨天刚在薛鸣鸾处闹了不愉,今日便得到消息,薛鸣鸾染了敏症双颊冒痘,还咳嗽不止,怕是连菊月宴都去不了了。
若不是他昨日在检查她香囊的时候发现了有一味薛鸣鸾的敏源,他也要被她这人畜无害的样子给骗过去了。
暗害主家人,合该让他一刀砍了她去。
他真不知道主人怎么突然就突然着了这女子的道,往后换药竟都点了这女子来,还将那稀有的苗疆子母蛊种在了这女子身上。
那可是西域十年才能养出一对的提线蛊!
一刀能解决的事情,竟用了那万两黄金都换不来的东西来。
望着她纤腰轻摇,盈盈迈来的模样,陆定别开头,轻“哼”一声,躲过了她水光楚楚的眸。
暗忖:定是这对狐狸精般的眼睛,让主人暂迷了心智。待来日主人醒悟,他定先挖了她的眼。
(很久以后)
姜岁欢:你要挖了谁的眼?
陆定:... 陆安的。
陆安:...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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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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