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春意咳嗽了下，“哎呀，不是故意的。”
发小已经无话可说了，“不必多说，你是诚心想喂我狗粮，当时阿宋为什么给你们牵线啊！”
司盎然想起来，要是两个人成了，好像是有要给媒人红包的说法。
林春意拉着发小的袖子，“好啦，回去请你下饭店。”
“你说的！”发小这才满意，继续忙活去了。
林春意在发小走远后，看着若有所思的司盎然，问：“想什么呢？那么认真。”
“没什么。”司盎然没说出来，怕她笑自己想得那么远。
林春意没纠结这个问题，但是还有更重要的问题还没有得到答案，“到底为什么情绪不对啊？”
司盎然内心晦暗的情绪像海浪一样再次翻涌，眼神也变得沉沉，“不是什么大事，等我整理好自己，就讲给你听。”
她现在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掌控欲是不是过重了，说出自己惆怅的原因，会不会让她发现自己这一点，把人推远了。
“好。”林春意伸出手，轻柔地用手指梳理好司盎然被风吹乱的长发，“我等你。”
发小见自己忙不过来，冲着她们两个人喊:“快过来帮忙！”
司盎然收敛自己眼中的思绪，“先忙。”
“好！”林春意怕她过来耽误自己的事，“虽然这里是最后一站，但是至少明天才能回去，要是有事，可以先走。”
“不用。”司盎然清楚自己，如果没有整理好自己的内心，怕是什么事都做不下去，勉强去做也大概做得一塌糊涂。
她在这里要做的事，虽然很辛苦，但是能和林春意在一起，更何况这件事很有意义。
司盎然帮着把衣服按照码数摆出来，拆最后一个袋子发现全是童装，她记得她们店不经营童装。
发小正在她旁边，解释道：“这是春意在一批市场做童装档口拿的去年的货，虽说是去年的货，但是也花了不少钱。”
司盎然看着素面朝天但脸上笑容依旧动人的林春意，轻声说：“她不在乎这些，小孩们脸上的笑会让她觉得值得。”
“是啊。”发小回忆道：“这件事最开始是春意提出来的，也是她一步又一步完善起来的，哪怕会耽误店里的生意，而且这几天员工的工资走得都是她的账。”
司盎然脑海闪现着幼时跟随家人去庙里上香的经历，虔诚地说：“菩萨庇佑她。”
有名个子瘦高的女孩子领完衣服，正往家里走着，背着的书包突然坏了，书散落了一地。
司盎然离她最近，弯下身子，帮着女孩子捡书。
她看着虽然陈旧，但是被主人爱惜地拿着广告纸包起来的书，心里有着酸涩，读书对于一些孩子，怎么这么不易。
她把书放到女孩子手里，听见她认真地说谢谢。
女孩子一边走，一边嘴里念叨着英文单词。
司盎然看了眼在不远处帮着臭美的小女孩编辫子的林春意，不做犹豫，追上了刚才的女孩子。
她半蹲在女孩面前，温柔地问：“你背单词，是根据音标背吗？”
女孩子很懵，“音标是什么？”
司盎然从被女孩修好的书包里拿出来英语课本，直接翻到最后的单词表，指着单词后边的位置，“就是这个。”
女孩子回答：“没有，我们就听听录音，然后就开始背了。”
司盎然心想怪不得自己听她刚才念的单词，英音不像，美音也不怎么像。
她问：“你回家有没有事，我可以教你学音标，这样背单词就没那么困难了。”
女孩子眼睛睁得很大，“真的吗？可是回家要帮妈妈摘桑葚。”
林春意不知什么何时来到她们这里。
司盎然看着她，问：“咱们什么时候离开？”
林春意回：“最晚明天中午。”
司盎然又看着女孩子，“今天天黑透之前，还有明天上午，我都会在这里。”
“好，谢谢姐姐！”
女孩子道完谢，就跑了起来。
天色变暗时，林春意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了纸笔，“呐，要做老师的人不能没有教具吧！”
司盎然接过纸笔，笑着说：“谢谢。”
林春意假装生气，叉着腰，“你还要和我说谢谢吗？”
司盎然歪着脑袋，哄她，“不再讲这种话了，我错了。”
“哼！”林春意装不下去了，“我去做饭了。”
“好。”
司盎然坐下，开始在纸上写写画画，这里没有网络，只能依靠林春意拿过来的纸笔了。
昏黄的灯光让她眼睛不是很舒服。
她起身找稍微明亮一点的灯光，发现只有林春意在的地方的灯光没有那么昏暗，所以现在去她身边很是合情合理。
林春意听完她的解释，没什么，只弯了下眼睛。
耳边高温之下油噼里啪啦的声响，变成了会让司盎然大脑很舒服的白噪音，她很快就把一张纸写满了。
司盎然放下手中的笔，从地上捡了块干净的石头压在纸上，起身帮林春意打下手。
她刚拿起白瓷碗，就听见腾腾的跑步声，一看是白天的女孩子来了，身边还跟着背着背篓的女人。
女人和女儿走近之后，低下头和女儿耳语了几句，然后摘下背篓，把里面的东西往司盎然手里放。
司盎然紧接着闻到了一股清香，听见女人说：“这些您拿着，这孩子您就多费心了。”
她把东西往回拿，“不用这些，您拿走，不用这么客气。”
女人把东西放在了地上，摸着女儿的头，很是认真地说：“好好跟姐姐学，听话。”
女孩子大声说：“妈妈，你放心！”
女人还不等司盎然反应过来，就赶紧走了。
女孩把地上的大袋子学着母亲的样子放在司盎然怀里，“姐姐，这个给你吃，我们家桑葚树结的果子可好吃了，村里小孩都偷偷过来摘呢。”
司盎然心中的酸涩更加浓重了，林春意知道乡民淳朴，劝道：“留下吧，这里的人很重视读书。”
女孩子在一旁重重点着头。
林春意蹲在小女孩面前，“我告诉你，这个姐姐可厉害了，现在读博士呢！还是在国内前五的大学。”
女孩子有模糊的概念，“哇！”
司盎然带着笑意和林春意对视一眼，牵起了女孩子的手，去刚才自己坐着的桌子前。
不过，现在需要一个凳子，林春意看着不远处的砖头，捡了几块回来，堆成一个勉强能坐的凳子。
司盎然怕凉到孩子，又给她垫了自己的厚外套。
十几人的饭不是很好做，林春意和发小继续去忙了。
司盎然教到一半，饭才做好，但是教书这件事不能半途而废，问过女孩子在家吃过饭，打算一鼓作气讲完。
林春意见她没有吃饭的意思，给她单独留了饭，又点上灶，烧着水，给她温着饭。
司盎然讲完，林春意和发小他们已经收拾好了，等她这边结束，就去镇上休息了。
女孩的妈妈也到了，司盎然就放心了，最后叮嘱道：“今天是学会了，但是一定要反复记忆，要不然今天的工夫算是白费了。”
女孩子认真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姐姐，你们路上小心。”
司盎然有些不舍，摸了摸她的脑袋，“你和妈妈路上也要注意安全。”
告完别，司盎然就上了车，怀中抱着的袋子传出的桑葚香气，缓解着她的疲惫。
林春意见她脸色好了一点，拿出自己给她留的饭，“吃一点。”
司盎然接过碗筷，笑着说：“好。”
她们这辆车司机师傅技术很好，现在走的路是刚修的，车内十分平稳，司盎然没有什么不适，慢慢吃着饭。
饭菜很是寻常，几乎会出现每一户人家的饭桌上，司盎然却吃的满足。
加了地瓜的米粥，混着几粒小米椒的土豆丝。
林春意看着她的神情，笑着问：“怎么，是我做的很好吃吗？”
“是啊。”司盎然又补充道：“下次如果我还来，还要吃。”
“好。”林春意转而想到什么，“很辛苦的，你本来就很忙。”
司盎然已经吃好了，把自己的碗筷整理好，问道：“春意，你累吗？”
林春意想了想，“挺累的，但是我觉得很值得。”
司盎然心头燥热，伸出手指摸着林春意被风吹凉的耳垂饮鸩止渴，“我也这样觉得。”
林春意看着她眼中的认真，“好，下次我们还来。”
司盎然伸出了小指，“我们拉勾。”
“我们都多大了，幼稚不幼稚啊。”
林春意虽是这么说，但是还是伸出小指和她拉勾。
到了镇上的酒店，林春意已经累到说不出话，想着在床上躺一会就去洗漱，但是不小心睡了过去。
从浴室出来的司盎然看着她疲惫的睡颜，不忍心喊醒她，她这几天听别人说她几乎所有的事都揽在身上做了。
她找到林春意带过来的毛巾，打湿后给她擦去脸上的灰尘。
林春意感觉脸上凉凉的，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看着司盎然，含含糊糊地喊：“司盎然。”
司盎然应了一声，她还接着喊。
司盎然食指放在她唇上，“乖，我听到了，现在闭上眼睡觉。”
林春意弯着眼睛，说了一声好，进入了梦乡。
司盎然看着她的睡颜，右手的食指突然痒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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