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院职工食堂,几个小护士端着餐盘往空位走,嘴上还在八卦:“早上你看见没有!隔壁战队的青衣队长!”
“看见了看见了!真人比镜头上还帅呢!”
“真的,打破了我对职业选手的刻板印象!我刚才去搜了一下他比赛的视频,真的好帅啊。”
“都说有危险就往对抗路跑,他一定会呼你周全。如果是青衣队长的对抗路一定更加放心吧!”
“我觉得一定可以!”
“对吧对吧!”几个小女生蹦蹦跳跳,幻想着和大神打游戏的日常。
而另一边,路景澄面无表情地端着自己的饭菜往空位走。
他都疼得直不起腰了,还想着护你们周全呢?
呵呵。
*
从医院回来后,青衣感觉自己每走一步路都疼的抽气,腰完全直不起来,他躺在床上都感觉浑身不得劲儿,整个人周身全是低气压。
雾眠大气不敢喘,刚才自家队长躺在床上刷微博,把一队蹭他直播间的事儿了解了个底掉,在队长房间出来的时候,一个个耷拉着脑袋。
被骂先不说,还得负责直播完青衣队长剩余的时间。
青衣其实平时待人接物都很客气,职业联盟里也充斥着各种人情往来,他作为明星选手,不可能轻易发脾气,不然不用网友喷他,联盟就第一时间发来警告。
青衣同志作为IF战队多年的队长,平时和队友在一起的时候,打闹开玩笑一个不少,但当他真的沉下脸来的时候,队员们还是有点肝颤。
而这份肝颤,正是现在一队的现实处境。
雾眠比青衣晚来IF战队一年,算一队里除了青衣以外资历最老的人,真出点事儿,几个小队员还指望他去和青衣求情。
这么多年下来,雾眠总结了一条经验:在IF战队,得罪经理没关系,但是不要在青衣黑脸的时候作死。
因为青衣在俱乐部的实际地位恐怕是要超过经理。
青衣的父母是杭城娱乐公司的老板,俱乐部的那点商务活动,虽然没有摆在台面上,但是谁也不敢说和青衣家里没关系。
伴君如伴虎,在IF战队,这虎从来都是青衣。
*
“太子爷心情欠佳,”雾眠在微信小群里发着消息,“最近大家不要作大死。”
打野温璟秒回:[woc啊,刚才队长骂人的时候,我腿都在打颤儿。]
中单星轨跟上:[补药啊,我还有50个小时,本来就播不完了,现在还被分摊了队长的时长。]
孤酒:[督主,要不您再帮小的们求求情吧?]
[滚蛋。]
“还在生气?”雾眠给青衣倒了杯水放在床头,还贴心地放上一根吸管,斟酌了半天语句,还是开口问出来。
“其实这事儿在平时真不算啥,”青衣没有像雾眠想象中那样发火,但语气也称不上多好,“但我这疼得浑身烦躁,唉——等我出院,请大家吃饭。”
“早上不是还没那么严重吗?”雾眠不解,“是不是检查的时候,路医生把你弄疼了?”
“没有,路医生手法温柔……”青衣说着又觉着哪里不对,面露嫌弃,“不是,你这是什么话?”
雾眠表情有点无语,明明是他自己思想不纯洁,满脑子黄色废料。
雾眠走出青衣的房间,靠在走廊的墙上,发着消息:[太子爷今天心情不好,腰伤是其一,但根据我的分析,主要原因是殿下春心萌动,但是对方好像没那方面意思。]
星轨:[?]
雾眠的手指飞快:[唉,好希望那个冤大头能看出来霍亭同志的意思。]
温璟:[?]
温璟:[你咋知道殿下有那意思?]
雾眠:[殿下看到对方眼睛都要直了,后面一系列操作跟孔雀开屏似的。]
温璟:[不是,是队长自己说对她有意思?会不会只是因为对方是医生,所以多说了几句话,你误会了?]
雾眠:[温璟啊,这就是我能当督主的原因了,这看问题就是比你深刻啊。]
温璟:[?]
雾眠在群里总结陈词:[明天去住院,希望能和对方有点发展,球球了,收了太子爷吧。]
晚上,雾眠帮青衣收拾着行李。
青衣侧躺在床上,他感觉他的腰完全僵住了,现在每一个翻身都极其痛苦,但保持同一姿势又是另一种酷刑。
他在内心重重叹了口气,抓着被子咬牙忍痛翻身到一半,突然想起来早上路医生用修长的手指按着腰腿几个位置挨个问:这里疼吗?会不会麻?
青衣觉得大抵是麻的。
一阵阵跳动的刺痛感,配上路医生略带冰凉的手指,电流般一路麻进了青衣的心里。
反正……明天就又能见到了。
路副主任。
*
第二天一早,青衣和雾眠提着行李来到住院部,前台小护士眼下乌青,明显忙了一整夜,边上还有两个交警大队的同志在了解情况——
昨天半夜,距离二院两条街外的岔路口,出了一起严重的交通事故。
一辆电瓶车飞快前行,和一辆纵向行驶要步入主干道的轿车迎面相撞,外卖小哥当场被撞地飞出去一米多远,满地的鲜血,在地面汇聚成触目惊心的血泊。
周围路人的尖叫,警车救护车的鸣笛,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
救护车呼啸着将人送到二院,医院大晚上紧急召集医生进行手术,原本就繁忙的急诊大厅更加躁动起来,医生护士们一个个忙的脚不沾地。
路副主任今晚值班,被一个电话直接叫到了手术室,一直忙到今天清晨。
“昨天那人救回来了吗?”
“救是救回来,但是听说需要截肢了,唉大好年华……”
前台那两个交班的小护士小声地八卦,青衣不动神色地往她们那边挪了两步。
“你不知道昨天晚上多凶险,那人送过来的时候,感觉人都要碎了,物理上的那种,”小护士回忆着昨晚的事故,面上还带着不忍,“昨天是我第一次跟他的手术,妈呀路医生拿着那些器械,眉头都不带皱的。”
“骨科装修队昨天就路副主任一个人吗?”
“没有啊,还有路副主任带的一个实习生,”小护士又面露嫌弃,“还在清创呢,就受不了出去吐了,就路副主任一个人在那边又锯又敲,实力带躺。”
“你们后来忙到几点啊?”
“别提了,刚我出来的时候,路医生还在收尾呢。”
“这么长时间啊……”
青衣在一边听着二人的谈话,不自觉地脑补出了各种剧情——
车祸现场残骸散落一地,各种残肢断臂触目惊心。手术室里路景澄全副武装,神情专注而严肃,护士们有条不紊地传递着手术器械。
路景澄先对着碎肉烂骨仔细清理,随后又掏出一把电锯,对着骨折的部位又锯又凿,手术室内骨屑飞溅。
路景澄面对伤者的哀嚎眉头都不带皱,动作又快又稳,可一个疏忽,切到了大动脉,鲜血瞬间飙出,染红了路景澄的衣服……
青衣脑中正进行到关键剧情,突然门外就吵吵嚷嚷地进来几个人,打断了他的思绪。
*
外卖小哥是个小地方来杭城打工的普通人,医院第一时间通知了他的家人。
两个人约莫六十多岁,穿着朴素,风尘仆仆地赶到了医院。
一进门就是满屋子大声询问自己儿子的情况,看到这边站着交警,立刻小跑过来,接着又是常见的流程:事故双方对峙,问责,咒骂,动手。
原本还勉强算安静的住院大厅,一下子叫嚷声,哭泣声此起彼伏,现场的氛围让人感到窒息。
交警们按着那几个轿车上的中年男人,护士姑娘们拉着两个农村老人,想劝二人先冷静下来,刚开口,一个小护士就被那老妇人重重一推,踉跄了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
小护士被推懵了,旁边的人连忙拉她起来。那老妇人还在那边大声哭喊,声音凄厉又带着点愤恨,充分地表达着如果她儿子有点什么问题就要和对方拼命。
小护士们到底年轻,见着这场景有点六神无主。
老妇人还在住院大厅咆哮着,听到动静的实习医生小跑过来试图解释,却也被无辜卷入了纷争,孩子受了这么大的罪,母亲都没有什么理智可言。
路人纷纷驻足,指指点点窃窃私语,站在道德的制高点,看热闹不嫌事大。
青衣往外围退了退,他不想一会儿推搡起来,波及到他的破腰。
刚捂着腰退了两步,腰部就被一只手抵住。
“小心。”
*
路景澄出了手术室就直接过来这边,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口罩和手术衣上还沾着血迹。
青衣回头看他,一下子就和刚才脑补的形象联系起来。
他瞳孔骤缩,拼命压制着自己因为兴奋而变得激动的表情。
路景澄的手抵在青衣的后腰上,眼睛却冷冷地盯着闹事的老妇人。
路景澄比青衣高小半个头,青衣微微抬了头看向他的眼睛,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只见路景澄长腿一迈走向风暴中心,将那实习医生挡在身后,面对着两个交警,摘下染有血迹的口罩:“我是手术的主刀,你们有什么问题问我吧。”
交警大队的同志和路景澄到一旁了解了手术的经过,这时候行政院长也赶到,从路景澄手中接下了这个烫手山芋。
路景澄转身,看到了还站在原地的青衣。
周围人大多忙得脚不沾地,青衣就这样站在穿梭的人群中,对着他微笑。
医院的住院大楼人来人往,人们大多神情淡漠严肃,青衣那和煦的微笑,一下子砸在路景澄心上——如果忽略他扶着腰的手,也确实担得起一句英俊潇洒。
“来住院了?”路景澄明知故问,刚才心里极快地闪过一丝悸动,快到他都来不及捕捉。
青衣晃了晃手上的单子:“刚开好住院单。”
“嗯,”路景澄笑了下,“正好我也顺路,我带你们上去。”
“听说你昨晚值班,”电梯里,青衣转头问路景澄,“还没有下班吗?”
“这不是带你去病房么,”路景澄笑道,“再换个衣服就回去了。”
来到骨科楼层,路景澄示意青衣先进护士站做检查,其他手续他来办理。
路景澄轻声问:“那个双人病床的人今天出院了?”
“对,今天办的手续,”小护士也轻声道,“按您说的,床位一直留着呢。”
“行,给他办一下吧。”路景澄递过去住院单。
小护士一边办理一边八卦:“路医生,你朋友?”
路景澄眼神往护士站里瞟着,小护士正给青衣抽血,心不在焉道:“啊。”
“一个喜欢的职业选手。”路景澄强调着青衣的身份,有点欲盖弥彰。
“这样啊,”小护士不玩游戏,她并不认识青衣,对他的身份也不甚在意,一边办着手续一边敷衍道,“想不到路医生也追星。”
“没有,”过了一会儿,路景澄又低低补充了一句,“顺手帮忙而已。”
*
路景澄领着青衣去了他的病房。
一进房间青衣就乐了:“嗬,还是双人房,我刚才稍微看了一圈,你们这里不都是三人房吗?”
路景澄微笑:“就这一间,你运气好,这个病人今天出院。”
青衣不信:“你们医院病床这么紧张,这种好事有这么巧?你没给我插队?”
路景澄面不改色,语气平静:“嗯,巧合。”
青衣扶着腰走过来,凑到他面前,冲他使劲眨眨眼:“真的?”
“真的。”
刚刚护士站办手续的小护士正巧进来给隔壁床量血压,听到这话,默默地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他们医院床位这么紧张,昨天他们八卦群都传开了,谁不知道路医生为了这个床位还特地去找主任了。
嘴硬心软的路主任!
注意到小护士鄙视的目光,路景澄没什么被拆穿的尴尬,很自然地对青衣道:“来你趴着,我再看看你的腰。”
声音低沉悦耳,落在青衣耳朵里,他感觉腰都没那么疼了。
路景澄抬手拉上帘子,转身的时候正对上青衣和煦的笑脸。
“路医生。”
“怎么?”
很简单的两个字。
青衣的笑容更加浓了点:“你一会儿扶着我一些,我腰用不了力。”
虽然嘴上调戏,但真要趴下去,青衣也是真的使不上劲儿,他下意识地扶住路景澄的手,咬着下唇,一点点地往下沉去。
力的传导在腰上被阻断,一股不容他忽视的钝痛感如同电流般,顺着他的脊椎就往上爬,他整个人如同中了定身术般动弹不得。
忽的,一只手揽住了他的腰身,路景澄低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放松,我来用力。”
“你靠在我身上,我倒你也倒。”
帘子外还没走的小护士:……这是她免费能听的内容吗?
青衣趴在床上,宛如死狗:“歇会儿歇会儿,疼疼疼。”
路景澄听他喊疼,伸出手在他腰间点着,轻轻用力:“这里?还是这里?”
“不,不是。”青衣微微喘气。
“那是这里?”路景澄的眉头皱起来。
“看你累,我心疼。”
路景澄的手在青衣的腰部一顿:“……我问你认真的。”
“认真的啊。”青衣扭过头,姿势僵硬地看着路景澄,“比真金还真。”
二人就这么保持着这种诡异的姿势。
路景澄先一步开口,似笑非笑道:“你这样,我不得不怀疑你来医院的目的。”
青衣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略显贪婪的视线就这么**裸地盯着路景澄:“那倒不是,我是真的腰不行了。”
“你才24就腰不行了,”路景澄压低声音,笑容带着几分邪魅,“那你可得重视。”
青衣强压着嘴角却还是忍不住笑出声:“没想到看上去文质彬彬的路副主任也会说这种话。”
路景澄笑笑,不是昨天青衣见到的那种职业微笑,而是真正的笑,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向下弯着,勾人心魄:“我之前是路副主任,对待病人要如春风般温暖,现在下班了,路景澄想说什么就可以说什么。”
青衣一愣,再一次扭过头看着路景澄,笑得狡猾:“那如春风般温暖的路副主任,能不能加一下您病人的微信呢?”
他的眼睛很亮,里面似有光在闪烁。
纨绔。
路景澄在心里给青衣下了定义,但还是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可连路景澄自己也没有意识到,平日里他那平静如水的眼睛里,在刚才的对话中,早已随着青衣的情绪起伏波动。
宛如一颗石子投入那静谧之湖,荡起层层旖旎的涟漪。
修长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点击着,调出二维码,递到青衣面前。
“滴——”随着一声扫描成功的提示音,青衣嘴角一勾,笑容越发狡猾:“什么问题都可以问你吧,我的主治医生。”
医生,奶妈,蔡文姬。
青衣甚至已经联想到自己以后和路景澄双排,路景澄坐着婴儿车追着他奶的样子。
要不,去练个澜吧……
平时擅长万军之中取敌将首级的边路战士,第一次有了练一个刺客的想法,像CG动画里那样,大鲨鱼亮出自己的牙齿,叼走一只小奶妈,似乎也不错。
青衣觉得自己比赛时的那股子冲劲儿,此刻正蠢蠢欲动:就他!老子要追他!
路景澄手指点着手机屏幕,通过了青衣的好友申请,恶趣味又带着点报复性地给他添加好备注「亭亭」
面上看不出一点波澜:
“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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