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目标地处bug的附近，我无法定位到他的位置！”
“我会去找，”洛修呼吸频率加快，“现在要怎样才能把目标救出？”
“目前可以通过霍金辐射使黑洞完全蒸发，这个周期很长，但我们可以调整战场中的时间流速，这是目前来说最保守的办法。”
“需要多长时间？”
工程师一顿：“至少24个小时。”
“不行，太长了。”洛修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他已经临近事件视界边缘，恐怕马上就要到内部了，来不及。”
“一个黑洞的正常数衰败需要10的67平方年，已经很短了！”
工程师紧着给出了第2个方案：“或者您搭乘逃生飞船，按我们计算出的轨道先找到目标，我再定位您的位置，但这样的风险很大，很有可能导致您和第四舰队的意识集体被毁灭！”
“第二种方法。”洛修打断他，言简意赅。
“来不及了，指挥官，目标马上就要进入视界了，我需要先拖延时间！”
工程师惊呼一声，指尖飞速敲击着键盘，发出哒哒哒的声响。
“我要先扭曲时空，使目标避开视界，我的设备可以做到让目标到达一个相对安全的区域，但要是想把人救出——只有帝国最先进的曲速引擎才可以做到！”
洛修双眉紧蹙，帝国最先进的曲速引擎在澜江公爵手里，对方和他一直不对付，从前他提过一次，但对方狮子大开口，两人也就谈崩了。
但如今他也是不得不同意了：“联系他，让他尽快送过来，要多快有多快，不管他提出任何要求都满足。”
片刻后，耳麦中传来声音：“指挥官，说他要希金斯集团20%的股份。”
20%的股份，已经可以让他位列董事会了，洛修咬牙：“给他。”
“外加内什莫塔瓜山脉一个翡翠矿。”
“给。”
“还有，他、他说要让他的侄子去第二军团。”
那个草包？洛修两眼一黑：“答应他。”
第四舰队人员及时赶到，他们上救生飞船，义无反顾地驶向黑洞中央。
“距离他坠入光子球层还有多长时间？”
“15分钟。”
“10分钟之内，找到他！”洛修眼神坚毅。
数位工程师汗流夹背，压力如一座山般压在他肩，今天要是帝国的指挥官死在这里了，他们所有人恐怕都不好交代。
.
战场之外。
“总督！由于战场消耗能量过高导致屏蔽装置电磁波被干扰，技术人员正在修复，但希望不大。”
总督观察着大屏幕上实时播报的战场画面，此时的救生飞船正离黑洞越来越近。
他当即立断：“将战场高性能计算机及服务器关闭，仅留下两个量子计算机！”
“总督！”安副官立刻上前阻止道，“bug修复需要多台设备协同，若在此时关闭操控战场的设备，他们的情况只会更危险！”
“但凡此处营地被定位到了，我们将面临一**战，”总督冷冷的瞥了安副官一眼，又吩咐：“执行命令。”
“是。”
四周一片寂静，副官低头掩下几抹不甘，他紧握的双手捏到指节发白，片刻后才发现自己口中早已布满了铁锈的味道。
前去传达命令的人正要走出控制室，却在这之前，控制室的大门“咔哒”一声被打开了。
一个omega走了进来，在他身后站着的，是一排皇家护卫队。
森西目光沉静，直视总督：“我以皇家的身份下令，维持战场不变，剩下的第四舰队成员也前去营救。”
.
舰体外壳承受不住侵蚀，不断从上面落下碎片，舰身开始出现扭曲的条条波纹。
“舰内温度43摄氏度，氧气含量降至23％，检测到您心率高于130，处于危险状态。”
“警报，引擎过载！警报，引擎过载！”
柠黎尔的意识开始模糊，靠在身后残破的靠椅上汲取着空气中稀薄的氧气，看着自己对自己的身体渐渐失去控制权。
他不禁开始后悔。
明知道是陷阱还往里跳，轻易就把自己的命送出去。
他为什么……这么想赢呢？
输一次、又能怎么样呢？
或许他有时候是被自己架着走了。
他害怕在洛修面前失败，害怕面对被赶出军营，害怕没有办法跟同伴交代……所以逼着自己一定要成功，以至于忽略了，客观事实其实并不利于他。
可在他意识到这个道理时，已经晚了。
死亡开始降临。他感觉自己耳膜嗡嗡作响，刚开始是被震地酥麻，痒意扩散至整个大脑，接下来就是刺痛，五脏六腑传来的剧痛，想要将人从内由外撕开的那种痛。
渐渐的，他连四周舰体的嗡鸣声都听不到了，没有生物，没有光亮，没有远方的明星，有的只是黑洞无穷无尽的黑暗。
还有残破不堪的他自己。
那是宇宙深处最隐秘、最孤独的黑暗，历经数10亿年，无一光线物质到达。
他的世界、一片寂静。
他，连同诸天星辰一起陨落至宇宙的尽头。
“对不起……”
“柠黎尔？”
“柠黎尔！”
他原本渐渐平静的心脏猛地一颤，胸前的传呼机中传来洛修焦急的声音，他一瞬间竟以为是他的幻觉。
是他太希望对方来救他了吗？
“能听到吗？听到回话！”
一声更加清晰的嗓音传来，那嗓音那么熟悉，却染上了几分陌生的焦灼。
柠黎尔原本已经没了动静，此刻惊讶过后，心底的求生意识萌芽，如野草般疯长，让他开始渐渐汲取战舰中更加稀薄的空气，发出微弱的呼喊。
“洛……”
听到这一声极微弱的呼喊，洛修紧绷的神经瞬间放松，压在胸口的那块大石头也被一双无形的手拂去。
“还能动吗？”洛修的语速虽快，声音却似乎比往常要温柔一些。
一时间，柠黎尔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他尽力忍着自己的哭腔才声音沙哑地说出来一声委委屈屈的：“嗯。”
“我看到你了，把你的手伸到舷窗外，我去救你。”清冷的嗓音一如既往地令人安心。
柠黎尔颤抖着手按了开窗键，依言将自己的手放到弦窗外，仅仅是这一个小动作，已经耗尽了他的力气。
他目光中似乎看到了一艘舰艇撕裂黑暗向他而来，那是诸天黑暗中唯一一点闪烁着的光芒，将他的恐惧尽数破开。
不知过了多久，一只温热的手握上了他的手。
那只手带着坚定的、温柔的力量，将他从无尽的黑暗中拽出。
心弦一松，肾上腺素立刻消耗殆尽，他最终失去了意识。
视线中最后剩下的，也只有对方那双坚定的，无垢的，宛如藏匿了漫天绚烂银河的深蓝色眼眸。
以及，那个坚定如山的怀抱。
……
……
……
柠黎尔似乎睡了很久很久，久到他的意识似乎已经神游九天之外，他不知辗转了几个梦境，才终于挣扎着醒来。
醒来之后一睁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过分漂亮乖巧的面容，看着他带了几分担忧。
他眨了眨眼，大脑宕机了许久才连上脑电波，也不怪他，他怎么也想不到森西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不确定地张了张嘴：“森西？”
然而他喉咙并没有发出声，只是做出了口型。
见他醒了，森西连忙按了旁边的按键将他的床一点一点升起，待升到一个合适的高度，他端起一旁的水小心翼翼地喂着他。
柠黎尔渴极了，正想喝水，于是就着森西的手鲸吸般汲取着。
门外。
“指挥官，督军在里面，他说不让人打扰。”
有人挡在洛修面前，洛修面色不虞地瞥了一眼，正是森西从皇宫带来的皇家护卫。
“让开。”洛修没有一丝迟疑，仅仅吐出两个字，就给人无上的压力。
那两个皇家护卫对视一眼，最终一低头，同时往后给洛修退让了一步。
洛修估摸着今日柠黎尔该醒了，训练一结束就来看人了，结果一进门就看到森西端着水杯递到柠黎尔唇边，而柠黎尔小口啜饮着。
这个画面把他气得够呛。
也不是气，就是不爽。自己费劲巴拉救了半天，结果儿子睁开眼就跟自己的眼中钉待在一起，而且看着似乎还……挺和谐的。
柠黎尔一杯水下肚，早就不渴了，他余光中自然看见了门口的那个身影，愣了一下，缓缓抬头，对上了洛修的视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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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第 3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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