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斯卡目瞪口呆的表情，对上贝瑞刚德无奈的视线，加上皮平看来看去找不到开口的机会，气氛突然变得很微妙。
“你还没听说一种传言吧？”贝瑞刚德扯扯嘴角垂眸看了眼皮平说，“皮平在我们这里被传成一位半身人王子，还传说他带了五千名半身人来支援刚铎。”
“还说我们的半身人队伍虽然人小但格外精悍，我一时也分不清到底是不是在夸我。”皮平两手叉腰苦恼道，“总而言之我不得不无情戳破他们的幻想，白城里如今这种氛围也许也得算我一份。”
“别想这么多啦朋友。”贝瑞刚德拍拍皮平的肩膀，为了这个动作他还得稍微弯下腰，“你要这么想米斯兰迪尔不得更加尴尬？”
“米斯兰迪尔！说到这个皮平，”奥斯卡立刻转向皮平问，“除了你和甘道夫，你们那支小队里还有谁一起来白城了吗？”
“只有我们两个，”皮平耸了耸肩说，“我——稍微造了点麻烦，所以甘道夫决定带着我提前来米纳斯提利斯。”
“那甘道夫在哪呢？”
“现在他在哪在做什么我不清楚，不过我们住在一起，如果你有事找他，可以晚上来咱们的住处。”
“我——暂时没什么事找他，随口一问。”奥斯卡耸耸肩，突然感到了迷惘，现在拉莱丝贝瑞安他们已经在贝瑞刚德的安排下前往多阿姆洛斯，城外又被重重围困，虽然理论上来说，不死人拥有无穷的可能性，可强行硬闯出城去找拉莱丝他们真的是理智的做法吗？
“你在想什么？”贝瑞刚德走近奥斯卡身侧问，“不放心拉莱丝他们吗？”
“我——无意冒犯，不过看这情形，”奥斯卡抬抬下巴说，“是，我不放心。”
“好吧，我理解，可你现在也不可能出去找他们了，我的母亲和她命运与共，说实话我也没法完全放心，我也巴不得亲自护送他们到达目的地，可我不行，你现在，也不行。”
对于对方如此干脆果断的断言，奥斯卡抬头看向他挑起一边眉毛略表吃惊。贝瑞刚德继续道：“我有说错吗？我知道你有一些——特殊的本领，超乎我们想象的本领，但你现在就是从城下这两万人当中杀出一条血路去找到拉莱丝，成功将她护送到，之后仍然可能面对战火避无可避，无处可逃的局面，就算是真能躲到海上，那难道你们还能永远不登陆？你们总不可能向西去寻找什么海外仙境吧？这里守不住，整个中土沦陷只是时间问题，那时候哪里还有安全的避难所？没有了，不会再有了，保住米纳斯提利斯，就是保住中土的最后一线希望。就算咱们大胆假设，假如——我是说万一——我们的亲友出了什么三长两短，那么这里，这个战场，就是我们为他们复仇的唯一机会。”
奥斯卡看着贝瑞刚德难掩焦虑的脸还是沉默，皮平站在他们身旁尴尬地咬着嘴唇不敢插话。
“想一想，奥斯卡，你——”
“我会留下来作战，”奥斯卡打断他直接给出答复，“如果你需要的话。”
“我们——啊？”还没及时回过神的贝瑞刚德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你……你答应了？”
“是啊，”奥斯卡平静地点头承认，“我答应了。”
“谢谢你，谢谢。”贝瑞刚德用力握住他的臂膀摇了摇，感激之情溢于言表，“这是我个人的请求，但如果有机会我一定让——”
“庆功什么的现在说太早了，我只是——我只是在想，”奥斯卡抬眼看向更高处说，“即便只是多我一个‘增援’，也有必要知会你们的城主。”
“哦，当然，你总不能听我指挥。”贝瑞刚德连连点头，“正好，皮平吃完后还得去向我们的城主报道，你可以和他一起去，至于我——我不能离开这附近太远。”
奥斯卡看了眼皮平点头道：“我还有一个问题。”
“说？”
“城主的儿子们现在都在哪？据我所知应该有兄弟俩，一个在北伊西利恩，另一个——博罗米尔在哪？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皮平和贝瑞刚德对视一眼，两人的面色都不约而同地黯淡下来。
这神色奥斯卡也算眼熟，他已经大致猜到了。
“博罗米尔——死了。”贝瑞刚德看着皮平口气僵硬地答道，“他其实已经去世很久了，具体时间我们也不清楚，只知道他是在安度因河河畔，阿刚纳斯像附近的森林里，为了保护他——”贝瑞刚德又瞥了眼皮平，后者沉重地低下头，“和他的伙伴梅里，寡不敌众而牺牲。他的尸首已经被大河送入大海，我们——他的父亲，德内索尔大人只得到了他那破碎成两半的号角，总之他的死讯在白城里已经是人尽皆知，至于法拉米尔大人他——他应该还在北伊西利恩抗击侵略，更早之前有来自那里的战报，但是最近如何我们也不得而知。”
说到这里贝瑞刚德沉重地叹了口气继续说：“我对北伊西利恩的情况不太乐观，与其拼命守住那里，我更希望看到他平安归来。”
“已经这种天气好几天了。”皮平忧心忡忡地插话，“难道太阳也不待见我们吗？”
他不说奥斯卡还没有特别注意，可能是他早就习惯了阴暗的环境所以对阳光并不怎么敏感。而且他也是第一天从遥远的地方回到白城。皮平说完他抬头看向天空，确实整个目之所及的天穹都被厚重的黑云笼罩，越往南云层越厚，颜色也越深，奥斯卡当然知道黑云最为浓厚的地方是被谁所占据。
“我看着不像自然天象。”奥斯卡遥望南方自言自语道。
“我一直都是这么想的。”贝瑞刚德从鼻孔里用力呼出口气说，“这种天气根本就不正常，这个季节不应该出现这种情况，这一定是那个黑魁首施展的妖术！”
“希望这妖术除了遮阳光之外没有别的作用。”
“我倒是听说那些来自魔多的兽人在暗无天日的环境下会更活跃。”
“……当我什么都没说。”奥斯卡比划了下收回视线，“所以我们能去见城主了吗？”
皮平刚开口一阵突如其来的尖啸声硬生生把他的话给堵了回去，奥斯卡都瞬间感到头发被一根根炸起来，而且这声浪一波接一波，逼得他不得不捂住耳朵，另外两位早就这么干了。
“是那些妖兽！！”表情痛苦又扭曲的贝瑞刚德嚎道，“他们来了！”
什么妖兽？奥斯卡捂着耳朵顺着声音看去，当真看见佩兰诺平原上靠近城门的半空中有几个漆黑的“巨鸟”在盘旋飞舞，“巨鸟”背上明显是有骑手的，多看几眼奥斯卡也明白过来为什么贝瑞刚德要称它们为“妖兽”了，它们看似像鸟实则并无羽毛，只有灰黑的干枯皮肤包裹血肉，长长的脖颈末端是个似蛇非蛇的丑陋头颅，翅膀像龙但实则要小且简陋许多。至于他们背上的黑影，奥斯卡认为与他在多古尔都见过的纳兹戈尔非常相似。
可能就是呢？
这些妖兽在佩兰诺上空盘旋并不是没有目的，仔细一看妖兽下方有几个骑马的影子在飞奔，如此一看妖兽们更像是盘旋在将死猎物头顶上的食腐鸟，它们也确实时不时俯冲而下骚扰骑手，或者直接将其抓起再高高丢下连人带马摔死。
不知不觉间城墙上多出不少兵民围观，每个人脸上惊恐神态不一，有的人探出身子的姿态仿佛碰一下就会摔到下层去。贝瑞刚德跟皮平更是急得要跳脚，皮平拍着墙头直喊：“那是法拉米尔他们逃回来了！就没有人帮帮他们吗！他们在那些妖兽攻击下撑不了多久就会全……”
“看！”贝瑞刚德突然笔直伸出胳膊指向远方，“看北方！！有光！”
有光？
奥斯卡带着疑惑向北看去，果然立刻望见法拉米尔那濒临崩溃的小队北侧突然放射出耀目的炽烈白光，这白光对奥斯卡来说相当眼熟，他脱口而出：“是甘道夫！”
“真是他！！”皮平激动得跳了起来，“甘道夫来救援了！”
随着白光移动得越来越快，墙头上众人也越发看得清楚，白光的光源乃是一名白袍骑手高举法杖放射而出，不出奥斯卡所料，骑手骑的还是那匹神驹，洁白如雪的捷影。
这炫目光芒对飞兽和它们的骑手造成了实打实的伤害，将它们不情不愿地驱离法拉米尔和他残存的伙伴头顶，不甘盘旋着远离它们本来唾手可得的猎物，让法拉米尔一行人杀进包围圈突进城墙下。守军早有准备，赶忙打开城门，甘道夫先让狼狈不堪的伤兵进了城，自己才殿后跟进。奥斯卡跟贝瑞刚德对视一眼，二话不说朝通向下层的楼梯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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