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医生气势已经摆得很足，他们的气势也没削弱，不像故意找茬，好似刚经历了什么不愉快。
脸上尴尬的尴尬，恼火的恼火。
一位女生代表问：
“听说，隔壁床的病人出院了？”
显而易见。
白百珂肯定回答：“对。”
近在患者王栋身边的另一女生也有质疑，自己没记错的话，她作为陪护记录上写的名叫王玫。
与患者同一个姓氏。
“怎么这么突然，听说他出院之前跟你……跟你们医生好像起了什么争执，难道是你劝退了他？”
他们的目标是祁连羽？
这么说言重了，自己确实有劝退他的心，但可没这么做过。
白百珂：“出院当然是患者自己的选择，他本就是为了确认伤情来拍片，检查发现没有什么严重折损，当然随时可能会离开回去养伤。
你们年轻气盛的，不要在医院里搞聚会，要是一言不合与人起冲突也很难调解，给医护人员添麻烦。”
说了这么多，说得这么清楚。
他们还是不甘心。
一个又一个，不比刚两个女生用词委婉，这男人要直接得多。
“这么怕和人起冲突，是你做贼心虚吧，我们怎么听说，就是你骚扰隔壁的病人，把人气走的？”
听说，又是听谁说。
这结论怕不是添油加醋过，以他们的消息来源者的个性，怎么看也不可能把话说得那么直白。
白百珂：“说话要有证据。”
那还不简单。
男人指着证人王栋，不知道在传话的时候有没有添油加醋，022床患者静坐沉默，显得心虚一些。
“你故意给他喂香蕉就是证据，这是蓄意挑起矛盾。”
一个好无语的推论，比自己的冲动行为更神经质，当事人也没打算纠正，他不支持也不否认地用沉默配合，应该也是与他们通过气的。
索性耍个无赖。
一个证人空口无凭不算什么，白百珂盯着质问自己的男人。“那只是他一面之词，你有看到？”
“东西吃下去了，肯定在肚子里。”
得亏自己善良，也不想要他朋友开膛破肚证明什么。
白百珂：“可能有吧，但也不能证明是我放进去的。”
男人一时语塞。
女生蓄意灵机一动。“发生这事的时候，隔壁床的人与他朋友也在，他们住院不是留有住院信息吗，有电话，打电话给他，给我们求证。”
这么硬核的理由与诉求，四个人也凑不出一个完整的脑子。
白百珂简直看呆自己。
“你们在搞笑吗？对我不利的事，为什么我要求证。”
节奏打乱。
对面几人语塞一瞬。
司马昭之心，众人皆知。
白百珂：“你们合起伙来闹事，就是想把祁连羽找出来？”
重点已经挑明。
几个小年轻语塞又一瞬。
他们用意已经被挑明大半，也不好再装，男人换了一副很套近乎的态度，上前低语一句实在话。
“白医生，你帮忙行个方便联系一下呗，我们听了消息特意赶来的，结果没来得及看到人要签名。”
现在人走了才想起来找他。
早干什么去了。
白百珂埋怨。“怎么不早点来？”
男人解释：
“一早这兄妹俩在医院也不清楚他是谁，还是我女朋友听说，多问一句才知道那是她喜欢的偶像，这不我们今天就赶来了，中午刚到的。”
闲扯这一句只是多余。
于情于理，把病人的联系方式给出去都是很不合规矩。
白百珂：“恕难从命。”
不套近乎，白百珂后退一步。
让他们看到这态度。
既然私下的情分讲不通，他们默契又用回第一版方案。
王玫先发制人。“不行，你还是得给我们一个交代，身为医生你凭什么对一个伤患这么没有分寸，擅自给病人喂吃的东西，他伤的又不是手。”
另一女生附和。
“对啊，东西是你给的，要是吃坏了肚子你怎么负责。他还有个女朋友你怎么说，这事可就严重了。”
白百珂：“……”
什么女朋友，临时加的吧。
可自己不管怎么推论有女友事实的真假，只要他们一口咬定存在，自己也不能要求他证明什么。
不等人接招，她又来一茬。
“别说你不知道他有对象，不知道也不是你和异性病人接触没有分寸的理由，你们除了喂香蕉还有没有发生什么别的事情，也很难说。
要是没有当时在场的两个证人作证澄清，我们很难不多想。”
白百珂：“……”
明确这几人在无理取闹后，与他们的对话太过幼稚，显得自己也不太聪明的样子，真叫人不爽。
该怎么办怎么办吧。
放任不管，白百珂转身。
“你们慢慢想。
等他肚子真疼坏了，再拿着检查报告来找我赔偿，想证明我对他暧昧就去找证据，没有证据我不澄清。”
正要出门返回。
不等身后的人叫住挽留，白百珂正好赶上甘思雨进门。
许久没见白百珂回去，刚好又有事在附近发现病房里人多，她也是因为好奇，顺道进来一瞧。
“怎么了？发生什么……”
来了个看热闹的，还是她同事。
试图拉拢一起再加把力。
男人主动上前。“我们要投诉。这医生给异性病人乱投喂食物、暧昧不清，这理由很充分吧。”
不是很，那是极其充分。
一投一个准，毕竟哪怕只是她对病人笑了或者不笑，甚至微笑角度不对也完全可以成为投诉理由。
这么多余的行为她要是做了，也是很容易被受理通过的。
就是心里知道这些，所以白百珂不挣扎，也不狡辩。
白百珂：“去投诉吧。”
放下话就要出门，又让自己朋友给拦下，甘思雨对这事一知半解，还想看看有没有挽回的余地。
“别那么冲动，可能还有得商量。”
这话正和对方心意。
毕竟投诉只是手段不是目的。
“我们也不想为难，只要能联系当时在场的两个证人证明澄清，让他和女朋友有个交代也好。”
叽叽喳喳的。
白百珂还是那句话。“我没有权限把病人的个人信息资料给你们，换别人也不能，去投诉吧。”
这次不来虚的，一手挡开障碍物，白百珂果断毅然离开病房。
她出了门。
甘思雨还在原地凌乱。
凌乱也不能耽搁了上班时间，简单再了解更清楚情况后，擅自做主，甘思雨答应了他们的要求。
稳住局面离开去工作。
各忙各的许久，白百珂正在重要病房查看病人骨折术后康复情况，做好记录出门，又碰上闺蜜。
略过她，白百珂继续前行。
甘思雨随后紧跟上。
话题也直奔重点。“你真不考虑一下吗？别那么死脑筋，我特意看了他那个号码，还是以前那串数字。
咱们要是以个人名义联系他，不算偷窥他的资料信息，而且他们的要求也不过分，只是通个电话……”
步行速度适中，迅速不显得急躁，一直到合适的地方止步，面对面站在少有人走动的安静处。
白百珂严肃态度。
“好不容易撇清的关系，别闹了，又把他招回来干什么。”
话不能这么说。
甘思雨：“不是我想闹，话说回来还不是因为你给人乱喂东西，更别说他们还一口咬定那男的有女友要投诉你，你不要自己的前途了。”
事是她做的没错。
他们能那么小气也是活久见。
就没见过这么幼稚无理取闹的人，真的是一群一心讲情绪的小孩，自己半世英名就败在这了。
白百珂：“能当上主治医生，已经证明了我的能力合格，这之后的进步靠我自己，我也不想把精力全花在怎么在这熬资历，升头衔上。”
那是后话了。
甘思雨：“不管你之后怎么安排，这样的黑历史对资历尚浅的你，影响可不一般，现在内卷那么严重，谁不想要个医术医德都好看的员工。
以往那些人故意投诉你不体贴都是小事，讲清楚你有理，现在问题是，你自作多情给一个年轻漂亮有对象的异性患者投喂，闹开了对你不好。”
年轻漂亮个屁。
四肢不发达，一肚子坏水。
一时沉默不言。
白百珂已经有些动摇。
但又心存侥幸，八卦看热闹是人之常情，距自己观察，他们真不一定素质差到投诉的地步。
“也许是吓唬人的。”
甘思雨：“这可说不准，他们正在来劲的气头上，难免有冲动的时候。你知道他们怎么看你吗？”
白百珂：“怎么看？”
说话音量放得更低。
甘思雨悄声。“以为是你看上了祁连羽，不愿意帮忙，他们抱着这样的偏见想你，什么事做不出来。
现在这个小忙，你不答应，他们加深这个误会，以后外面到处传说你喜欢祁连羽，你受得了？”
怎么会这么夸张。
搞什么鬼，而且看她这机灵样子，还真像胳膊往外拐的说客，保不齐已经夸下海口答应了什么。
白百珂：“……”
事实证明，当真如此。
甘思雨：“所以说，咱们不给他们号码，帮忙好心打个电话问问，能不能在他那里预定个签名，无论他拒绝还是答应，我们也仁至义尽了。
你不乐意，我来打电话，只问签名的事，绝对不说这件事跟你有关，保证事后跟你一点关系没有。”
不甘心。
但又没有别的办法。
白百珂：“行吧。”
以往不见祁连羽谁也不会想，现在发现与他擦肩而过溜走了，这几个人年轻气盛的肯定不甘心。
这事自己要不答应，也怕他们又去想什么偏门的法子扰人清静，搞出什么事来也会扰人心态。
约了个合适的时候。
两个上班人得了空闲，聚在病房里坐下，两方阵营二对三，刚因为自己态度强硬，他们等不及以为没有希望，提前已经走了一个女生。
互相对坐着大眼瞪小眼。
该说的话没有开始，对方已经礼貌地求和表示了歉意。
“我们刚就是口嗨，别往心里去。”
自己臭名在外，也不怪他们会这么以为，难听的传闻随他们怎么说，只要不明着对自己放肆。
互相还是体面人。
一个淡然的眼神，白百珂表示不必多说，一个简单的眼神与指示动作，示意甘思雨可以行动。
这事两人已经商量同意过，之所以自己会一定跟来，就是为了确保谈话的内容不会有什么自己不想提到的东西，一定与感情话题脱离关系。
比一个ok的手势回应。
为隐瞒她们曾认识祁连羽的讯息，甘思雨手动用最原始的办法，一个一个字敲打出11位数号码。
拨电话，打开免提。
众人聚精会神盯着手机屏幕，哪怕远距离看不清楚，懒得为这事给眼神的白百珂，面上虽无异样，但也在等待状态中不由得屏气凝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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