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下午的时候，有关任务的详细情报很快到了五条悟和五百川绮月的手中，辅助监督也已经到了高专门口为他们开车，并且传达一系列与任务有关的信息。
因为这次任务里多了一个新手，所以即便顶着五条悟不满的视线，辅助监督讲的时候还是格外用心了一些。
她这才知道，出任务的时候还有一个叫“辅助监督”的角色会跟着，所以很多情况下杂事并不需要咒术师做，比如夏油杰提到的‘放帐’和注意普通人，显然这两个理由是他特意找出来骗对咒术界一无所知的五百川绮月的。
这游戏在这上面给的信息实在是太少了，一切都要自己去探索，虽然可玩性和真实性变高了，但该说不说，她还是会觉得有些苦手和心累。
而且说了会有新手指导，但开始到现在她怎么没看见几个啊？
总归，游戏不管怎么说也是用来放松的，即使嘴上说是为了巨额奖金去玩的，但想也知道，如果随便谁能在这样的难度下轻松打出两个结局，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她从一开始也没抱太大希望。
可如果因为难度而真的让她觉得玩这个游戏成为了负担的话，那未免就本末倒置了，所以五百川绮月想着如果五条悟的攻略线路要是之后还是这么难玩，那她估计就要换线了。
因为游戏里她展现出来的基本是她自己本身的性格，攻略困难一方面是本身难度和初始身份，另外一方面也有可能是攻略对象根本不喜欢这款。
如果是这样，及时止损才是正道。
五百川绮月这么想着，表情也凝重了起来，因为她本人和五条悟的心情看上去都不佳，所以车内的气氛是在说不上好。
辅助监督在前面开车，大概是不想听他们夹枪带棒的说话，或者不想迎接现在心情不好的六眼的刁难，早在介绍结束后就把挡板升上去了，只剩下两个一级咒术师各自坐在后座的两变边，中间空出了一大块。
东京咒术高专的位置较为偏僻，即便下了那座山，周围还是没什么人烟，现在已经是四月初，和她刚进入游戏时那白茫茫一片的样子早就改变，四周倒透出几分春意来了。
这里的环境很干净，没什么人烟，这一点在她之前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了。
不过，这里位置这么偏僻，又没有什么特别的景观，有人会来就怪了，估计除了高专里的人，也不会有人往这跑吧。
五百川绮月又不禁联想起咒灵和咒术师不被世人了解这件事情，会选择这样一个地方，大抵是因为隐秘性有一定的保证吧。
棕色头发的少女抬手碰了碰质感完全趋于真实，摸上去冰冰凉的的玻璃，再透过窗子向外望去，看和真实世界几乎挑不出什么差别的市郊景色。
她不知道这游戏的地图建模到底有多大，只看它无论景色还是地图都还能做的那么逼真，只能说不愧是随随便便就能拿出十亿奖金的运营公司了。
稍微观察了一会儿景色，五百川绮月就重新将注意力转移回了自己的攻略对象身上。
此时此刻，五条悟正双手抱臂，手机也不看一下，精神抖擞地睁着一双苍蓝色的眼睛望向前方，墨镜则松松垮垮地挂在高挺的鼻梁上。
因为五百川绮月坐在他的侧面，所以她能够清楚地看到他的眼睛。
她自以为不着痕迹地打量着这个对她态度说不上好的少年，他还是一如初见时候好看，而比起初见时候的慌张和见到帅哥理所当然的一点心动，现在好感度已经被扣习惯的五百川绮月也可以稍微心平气和地，第一次这样打量他的容颜了。
他的头正抵着车窗，这样的动作让他本来就不算平顺的头发便更乱了，完全不透光虽然导热性很差但被阳光照久了总有点温热的墨镜被主人突发奇想又嫌弃地放在空调底下吹了两秒后又重新戴上，耷拉在鼻梁上，半遮不遮那双蓝色眼睛。
看上去很闲散，也很帅气。
不出意外，应该是这款游戏建模师的得意之作了。
而面对身侧少女的打量，五条悟也像初见那样装作不知道，只是目不斜视地盯着前座的椅背，双手随意地搭在了腿上，而他那一双长腿在称不上大的车后座内也显得格外委屈。
本来，早就习惯被他人注视的六眼对她扫上扫下的视线也不说什么，也不高兴理她，可五百川绮月的眼神黏在他身上的时候实在太长了。
他这才意识到，如果他不做出反应，这个人还不知道要看他看到什么时候。
白发少年不禁撇了撇嘴，侧过头来，满脸写着不满地皱着眉头。
在意识到自己在游戏里盯着角色发呆后，五百川绮月喉头一噎，总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
这气氛真的很尴尬。
她虽然也觉得头皮发麻，但也知道这样下去实在不是办法，反正好感度都已经那么低了，再说两句也没什么，所以，在短暂纠结之后，还是开口了。
橙粉色发的少女用手指绕了绕落在胸前的长发，摩挲着手中真实的发丝质感，勉强扬起了一个不失礼貌的微笑，考虑到这人身份不低：“那个，您和我出任务，是不是不太乐意？”
「五条悟好感-1」
五百川绮月：“……”
好吧，意料之中。
问题不大，好感扣得越多，五百川绮月心里就越有底，别问，问就是习惯了，多来几次，她估计还能琢磨出扣好感的原因到底分别是什么了。
而在身侧少女问出这样的问题之后，五条悟也将头转了回去，不再看她，只是冷冷地抛出一句：“你说呢？”
五百川绮月想了想刚才在教室里扣好感度的契机，有些犹豫地追问道：“是因为，呃，没能和夏油同学一起出任务吗？”
五条悟闻言，表情立马变得夸张起来，像是只炸毛的猫咪一样，又把头转了回来，推下那副墨镜，用蓝眼睛瞪着她，抬高声音反问道：“哈？我看上去像是离开他就又哭又闹会害怕到不行的家伙吗？也不是什么孪生兄弟吧？”
见从开始到现在一直冷脸对她的五条悟突然这么激动，五百川绮月只觉得激将法可能比硬摆出一副礼貌的样子更有用。
如果他真的是一只猫的话，那她现在估计就是踩到了他的尾巴吧。
她就说，这好歹是一个可攻略角色，怎么可能一个好感度都不加！她明白了！她悟了！
自以为已经摸清对方一部分脾气的五百川绮月思考了一小会儿，又开口：“……抱歉？那，是因为和我出任务所以不开心？”
五条悟当然不会因为五百川绮月的一句抱歉就消气，但还是控制着自己不要太激动，心想不要和这种家伙一般见识，随后又淡淡地说：“对了，你这家伙，还挺自觉的。”
五百川绮月挺无语的：“您也挺直白的。”
五条悟：“……”
「五条悟好感-1」
五百川绮月隐约摸索到了什么。
她轻轻眯了一下红色的眼睛，稍微用心地思考了一下这次的问题，轻声询问道：“那五条君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吗？我其实不太懂为什么五条君讨厌我欸，我们也没说过两句话不是吗？”
在少女言辞恳切的提问之后，她随后就听到白发少年似乎是轻哼了一声，也没看着她，看起来不屑极了。
“你这种人想让别人一下喜欢，是在做梦吗？”
五条悟看上去很平静地反问了这样一句，听上去有点刺人，他大概也意识到了，因此很不符合他性格地顿了一下，眉头微微蹙起，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最后居然抛下了一句出乎别人意料的话：“不过，其实也还行。”
五百川绮月眨了眨眼，这次真的用一副看上去有点呆呆的表情盯着他了。
她没想到五条悟居然会这样说。
前半段话大概还在她的预料之内，但后半段她实在是没懂。
好感度-24，这就是他对一个觉得还行的人的态度吗？！这就是傲娇惯用的反话吗？但是别的傲娇都是正的当反的说，他是反的当正的说，真不愧是神子啊。
……冷静，这只是一个游戏，这个五条悟也只是游戏中的角色而已，他这么做都是设计问题，要骂就骂策划，要骂就骂策划，角色可是无辜的！
五百川绮月压下嗓子间的一口气，耐着性子说：“可是，拜年的时候您对我态度也还好的。”
五百川绮月话音刚落，就又听到了系统的提示音。
「五条悟好感-1」
在这个提示音响起的时候，五百川绮月彻底确定了这一分一分到底扣在了哪里。
而刚刚才在心里给她扣分的白发少年自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面对少女的质问，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随后说：“谁会见到陌生人就因为她迷路而讨厌啊？”
五百川绮月反问他：“但难道有人和别人才见了三次面，说了两三句话，就突然讨厌上别人了吗？”
五条悟没有说话，沉默了一段时间。
五百川绮月就这样盯着他，可就算是这样，他也死活不吐出一句话来，现在的气氛除了尴尬之外，还有几丝莫名其妙的剑拔弩张，就好像他们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样。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可能只是十几秒，大概单纯是五百川绮月觉得时间过得太漫长了，这个时候五条悟才终于开口——
“其实，我也没有特别表现出来吧？我自己感觉对你态度还蛮好的啊，是你自己太敏感了，我又没有在学校里上来就把你轰出去，也没有说找个地方把你丢到咒灵堆不管你，现在和你出任务也没有威胁你快点滚蛋，还打算帮你祓除那种脏东西欸。”
五百川绮月这才意识到，五条悟之前一直不说话是因为在闷声憋个大的。
这段话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都足以证明他不是什么好种这个事实，并且不仅说的东西不中听，态度和语气也都十分恶劣。
不是那种刻意的恶劣，他说这段话好像还发自内心。
但是不可否认，这种设定的确挺受欢迎的。
五百川绮月皱了皱眉，隐约从这段话里感觉到了一点不对，在思考的同时呼出了一口气，问他：“……但是你肯定这么想过吧？”
「五条悟好感-1」
妈的有病吧。
五百川绮月立刻把好感度提示音关了。
五条悟对于五百川绮月的问题不置可否，但话里话外的意思却印证着就是她想的那样：“没必要这么对你吧，无冤无仇。”
“但是无冤无仇也很讨厌我。”
“说了没有‘很讨厌’了，好麻烦啊你，这种性格的人不论是监视还是什么也好都不合适吧，干嘛叫你来啊——”五条悟似乎是忍不了了，又一起说了好长一串话，“不过，比起那些老东西，我感觉你已经算是不错的了，就是跟到高专我有点烦而已，所以，我没怎么讨厌你，真的。”
他这么说完，为表诚意还特意凑近了她一点，对她眨巴眨巴眼，用态度证明自己其实不怎么讨厌她。
当然，这个‘不怎么讨厌’，其实是和家里的那些老东西相比较。
五百川绮月这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原来是因为那个时候见到她去参加那个什么未婚妻候选人选拔了，这时候又见到她，理所当然以为她是家族里的那群人派来的，自然生理性厌恶。
当然，就凭五条悟这个态度，她一点也不怀疑就算她没去参加那个未婚妻选拔，只单纯的和他见第一次面后来到高专他也会因为她和五条家有关系而讨厌她的。
“所以讨厌我的本质只是因为你讨厌家族而已吧？”五百川绮月皱着眉头说，“可我并不是你们家族的人派过来的。”
五条悟只是毫不留情地点破：“五百川家族早就脱离本家了，一开始来拜年还可以说是那群老东西脑子发病，第二次参加未婚妻选拔就不太正常了吧，现在又追着到了高专，加上你的术式的确挺不错的，勉强符合他们的要求，这样累加上来，你自己觉得正常吗。”
五条悟拥有六眼，其实一开始就能看出她的术式是什么，只是为了不让夏油杰过来才和他争执的。
不过五百川绮月没注意到这点，只听他这么一说好像的确有点问题。
她一直都没有发现事情究竟哪里不对，现在一看，五条悟会讨厌她似乎、也许……还算合情合理？
估计是把她当成追着他死缠烂打的那种人。
行吧，其实她本身也就是。
攻略这种大少爷不死缠烂打还等着她来吗？她这个设定一看就不适合当牧野杉菜，只适合当未婚妻大河原滋吧？
心里虽然那样这样那样想着，但五百川绮月还是认真地解释道：“但是我不是，而且如果要监视你什么的，干嘛不叫你们五条家自己的女生来啊？我是很认真地喜欢你的。”
面对少女看似好像挺用心的的直球，五条悟却只是敷衍地点了两下头：“哦。”
“真的不是！”
“哦。”
“真的真的不是！”
五条悟掏掏耳朵：“嗯嗯嗯。”
……
也不知道就这样无效循环了多少次，五百川绮月喉咙都快要说干了，可是五条悟显然还是一个字都没能听进去。
五百川绮月下意识地望向窗外，只见窗外的景象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咒术高专所在的市郊变成了一个不认识的地方。
车停着，而五百川绮月知道这里不是车道，更没有在等信号灯，显然就是已经到达了目的地。
她侧过脸来，看见辅助监督不知何时下车，现在已经站在了车外，见她的视线投来，立刻露出了求助的表情。
五百川绮月立马便反应过来，原来是因为她和五条悟之前的气氛实在是不太妙，所以就算是到了也不敢出声吧。
没有兴趣在游戏里难为别人的少女叹了口气：“算了，地方到了，我们下车吧。”
五条悟见状，率先打开了自己那边的车门，跳下车之后还回头跟她说：“待会儿你记得别动手哦，我来速战速决，结束之后我还得去买甜品呢，对了，既然你也是有图谋的来高专的，不如帮我排——”
噢，刚刚还说不喜欢她，现在就差遣人是吧，
五百川绮月不用想都知道是想她先去排队，或许接受这个选项更能够获取他的好感，但她觉得那点好感度的帮助肯定就只是微乎其微的，比起这负了不知道多少的基数来看，实在算不了什么。
于是五百川绮月毫不犹豫道：“请恕我拒绝。”
大概是因为从一开始就料到了她不会接受，所以五条悟也没多说什么，耸了耸肩，应了一句“好吧”，就把她甩在了身后。
而在辅助监督将要跟着他们进去时，五条悟却又停下脚步，看了他一眼，阻止了他的动作：“你也别跟着了，我教她就行了，快去给我的甜品排队，我要「啸月」的和菓子，「茶寮宝泉」黑糖蕨饼，还有Patisserie Tendresse家的覆盆子蛋糕和马林糖，正好都在京都，你现在就赶去京都排队吧。”
现在他们所在的位置已经差不多在东京市中心了，没有辅助监督想要活动也很轻松，因而五百川绮月也没和他唱反调，默认了他将别人当作手下差遣的行为。
反正看监督的表情，他应该早就习惯半道被五条悟从东京派到京都了。
在辅助监督领命要走之前，五百川绮月突然开口了。
“请帮我也买一份吧，因为我也挺想吃的。”
毕竟，就算是她也会非常好奇这种高端甜品在游戏里是否也和现实没差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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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五条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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