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头发烧焦味儿使劲往时淮鼻孔里钻,那味道很微妙,把鸡毛掸子丢进火炉里烤一烤,大概就是这么个刺鼻味了。
经年一脸同情地看着他的头发,欲言又止止言又欲,伸手替他拨拉了几下:“没事,灭了。”
当反应过来头发被那**的烟头烧焦后,时淮脑子轰的一声炸了。
这都他妈什么破事!头发被烧掉一块?那他妈能成么!
时淮是个十分注意形象的人,他都不敢想,此时自己后脑勺顶着一块儿秃瓢……一想到后面一段时间要顶着这样一个发型来上学,他简直要抓狂!
“老时!老时!”陈泽嵩此时已像龙卷风似的飞行下来,一张看似情意殷殷的大肉脸赫然出现在时淮面前,“卧槽!怎么还在冒白烟!”
还冒烟了!?
时淮一脚踹了过去,这二百五一个踉跄直接倒地。
“哎呦卧槽!”陈泽嵩痛哀一声,“你要对你兄弟下死手啊!”
时淮没稀得理他,快步冲到洗手台的大镜子前。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更是吓一跳。
简直比他想象的还要难看!时淮恨不得把那节烟头戳这孙子脑门子上!
后面那一小撮头发齐唰唰地消失无踪,只留下一圈被烧得略显沧桑的“边界线”微微泛黄,凑近一看还能隐约看到头皮。
经年紧跟在他身后,此时的表情已经不仅仅是同情了,还掺杂着惊讶与憋笑。
“老……时?”陈泽嵩自知闯了大祸,不再像刚才那样咋咋呼呼,怯怯又喊了声,“淮哥?淮爷爷?”
时淮咬着牙愤愤转头,皮笑肉不笑,这表情令那孙子胆寒不已,生怕他淮爷爷下一秒就扑上来撕碎他。
“陈泽嵩滚你大爷的……”时淮此刻怒火中烧,看着镜子里丑陋的新发型两眼一黑又一黑,脑瓜子更是嗡嗡直响,“你他妈的……再敢抽你那个死烟我特么直接把烟塞你嘴里,你给我嚼烂了咽下去!”
“爷爷我特么错了我再也不抽了……”陈泽嵩畏畏缩缩,全然没有方才边吞云吐雾边抖腿抖胳膊的痞子气,低声嘀咕道,“其实好像大概可能也许……看不大出来……”
烧焦的刺鼻糊味依旧充斥在空气里。
时淮气笑了,咬牙切齿地说:“滚滚滚!赶紧滚!你在这多待一秒我都想给你把胳膊剁了。”
一听这话,自知罪孽深重的孙子灰溜溜跑了,临走前还不忘“安慰”他淮爷爷一番:“实在不行你把头发都剃了留个光头,你这颜值就算顶个灯泡也能帅炸四中!”
“滚!老子才不当秃驴!”时淮一脚踹在他屁股上,这下陈泽嵩彻底闭了嘴,捂着屁股光速逃走。
“其实你,剃光头确实也能好看。”一直在旁默不作声的经年这时一本正经盯着他,但嘴角都快飞上天了。
随后迎面一阵拳风,迎接他的是顶着一块秃瓢、脸色阴沉即将爆发的炸毛校霸的拳头。经年反应慢半拍,胸口硬生生受住了这一拳,不过显然时淮在省着劲,毕竟挨了一拳后经某还能嘻嘻哈哈,揉了揉胸口继续屁颠屁颠跟在他身后。
无尽的怒火过后是心如死灰,时淮回到家后蔫蔫瘫在床上想补救办法,想了半晌,最好的办法还是剃掉,剃成寸头。
他对着镜子又看了看,上手比划了下,大约要剃到只剩半截小拇指长,才能看不出那一块突兀的缺口。
时淮随手揪出顶帽子扣在头上,打算出去找家理发店修一修。
一开门,就见经年守在他卧室门口,左手将将抬起,像是犹豫了半天最终也没下手敲门的尴尬样儿。
“去哪儿?”经年登时收回了手,问道,“理发店?”
“明知故问。”时淮说。
“要不,”经年顿了顿,“我给你理发吧。”
“你啊?”时淮忍不住嗤笑一声,“草,真打算给我剃成秃驴啊?”
“秃什么驴,给你剃个圆寸。”经年扬了扬手里的推子,“要是真给你全剃了估计主任又得训你,说你故意留个光头哗众取宠。”
时淮一听这话乐了:“草,谁会闲的没事故意弄这么个发型。听过没,头可断血可流,发型不能乱。圆寸已经是我最大限度的让步,再短就不行了。”
“大约能留个三厘米左右,不算太短。”经年把他拉进浴室,“你头发长得快,一两个月就长了。”
时淮把帽子摘了下来,问道:“你把我推进浴室干什么?”
“先简单洗一洗。”
等洗完头擦干后,时淮板板正正坐到椅子上,等待命运的裁决。
说实话他心里很没底,毕竟已经好多年没留过寸头了。
直到推子在他头上嗡嗡作响,长发被一点点吞噬,时淮忍不住长叹口气。
“叹什么气啊你。”经年笑着问了句。
“今天孙博刚说我头发不合格来着,结果今晚直接因不可抗力剃了,估计明天让他看到他得乐半天。”时淮侧过脸照了下镜子。
“哎别乱动,小心剃秃一块。”经年掰过他的脸,“说不定孙博明天会拿着大喇叭夸夸你。”
时淮试着脑补了下博博边走边拿着喇叭夸他的场景,忍不住乐了半天:“可别,他还是骂我吧。”
“哎呦别乱动。”经年一把钳住他下巴。
时淮往后一躲,拍开他的手:“把爪子拿开。”
经年贱兮兮地又摸了下他的脸,才在时某一幅要吃人的表情中怏怏缩回手。
“你之前经常给自己剪头发?”时淮问。
“没啊,”经年一脸贱笑,“这是第一次尝试给人理发。”
“卧槽?那你还一幅信誓旦旦的样儿?”时淮挣扎着想要起来,“你特么挺自信啊?谁给你的自信?”
经年一把将时淮按在椅子上,双手抓在他肩膀上固定住他:“你这张帅脸给我的自信,哎呦试试呗,相信我,我学东西很快的,不就是理发么?不在话下。”
时淮看着镜子里剃了一半的造型,寻思逃了逃不了了,干脆就坐这儿看看这二货能剪出个什么鸟样儿。
“剪瞎了我把你头发也全剃了,你当秃驴去吧你。”时淮还是决定恶狠狠地威胁他一下,毕竟有压力才会有动力,有动力才不容易失误。
他实在不想顶着个狗啃发型去学校,这得多丢人啊。
但是没过一会儿推子的嗡嗡声突然消失,随后一双温热的手覆在他的右半头皮上。
“好了?”时淮问,“这么快?”
“没。”经年摸着那一小块头皮,“疼吗?”
时淮瞬时反应过来,经年摸着的那块头皮处有个不小的烟疤。
这都是小时候被时远征弄出来的疤,时间长了他倒也忘了。
“这么点小疤早不疼了。”时淮拿胳膊肘捣了经年一下子,催道,“快点。”
烦人的嗡嗡声再次响起,时淮闭上了眼选择享受。
该说不说,虽然经年是第一次给人理发,但手法还是挺娴熟的,整个过程也不过十来分钟。
“好了,你去照镜子看看。”经年拍了下他肩膀,把这人叫醒。
短短十来分钟,给时淮舒服的快睡着了。他一直觉得剪头发是个比较让人放松的事,闭着眼享受倒是很容易犯困。
他迷迷瞪瞪睁开眼,拍了拍满身的头发茬子,看了眼镜子。
镜子里的他不再是一头过眉长发,而是被清爽的短发替代。寸头的轮廓完美勾勒出他清晰的下颌线,显得面部线条更加分明,有一种别样的利落和帅气。
“呦,有点认不出自己来了。”时淮笑着打趣一句,“你手艺还挺好。”
“啧,三厘米的阳光毛寸,多帅啊。”经年摸了下那颗光溜溜的脑袋,忍不住感慨一句,“嘶,还挺扎手。”
时淮忍不住自己也上手摸了摸:“还真是。”
“你最好去洗个澡,不然头发茬子都掉衣服里了,扎得慌。”经年把椅子搬回客厅,“我去简单炒俩菜。”
时淮快速冲完澡,躺床上发呆,一旁手机响个不停。
【再抽烟我就剁手:淮哥?淮爷爷?头发咋样了啊?】
【我爱学习:啧,改微信名了啊,名不错。】
【再抽烟我就剁手:不会真全剃了吧?光头?】
【我爱学习:光你大爷,剃成寸头了。】
【再抽烟我就剁手:(轻轻跪下表情包)×N】
【再抽烟我就剁手:寸头也行,我淮哥什么发型不好看?等明天,谁敢说你新发型丑我他妈直接挖了他们狗眼!】
时淮揉了揉太阳穴,想起明天要面对什么,恨不得戴个半永久帽子。
他在考虑明天要不要再给这孙子几脚,他作为罪魁祸首,踹两脚肯定是踹少了,应该赏这二百五二十脚,让他喜提一周小长假,但说不定那孙子还得反过来感恩戴德地谢谢他让他拥有美好假期。
于是这想法瞬间被时淮pass掉了。
【再抽烟我就剁手:淮哥,让我看一眼你发型。】
【我爱学习:滚,别逼我抽你。】
【再抽烟我就剁手:(求善待表情包)】
时淮扔下手机,不打算继续跟他扯,现在看到这孙子的微信头像都火大。
突然卧室门被敲了几下,传来经年的声音:“吃饭了。”
时淮懒洋洋去洗了个手,坐到餐桌前。
一菜一肉,营养均衡。看起来卖相也十分不错。
“你倒是有门好厨艺。”时淮忍不住夸了他一句,“找对象就得找你这样的,会做饭。”
经年轻笑了声,打趣他说:“那你以后跟我过得了,我能一直给你做饭。”
“屁!”一听这话,时淮连想不想直接拒绝:“我是个男的!以后这种玩笑少开。”
经年含情脉脉地盯着他,半天没说话。
时淮浑身汗毛乍立!突然想起白天他那些怪异眼神。
于是,一个无比恐怖的想法慢慢浮现出水面:经年他……他不会喜欢我吧?!
但很快这种想法便被他一点点推翻。时淮脑回路很清奇,推理的过程也很简单:“一个男生,怎么可能喜欢另一个男生?那特么不是同性恋么?好,就算经年是同性恋,那他看起来肯定是1,1要找也是找0,但是我这个样子绝对不是0,要当也是当大猛1,两个1在一起是不会有结果的。”
想到这,时淮满意地点点头。
经过这么一番自己安慰自己,时淮便将他那些不甚清白的眼神和让人误会的话自动忽略掉。
结果下一秒
——“谁说我在跟你开玩笑?”
时淮一口水差点喷出来,呛的直咳嗽。
经年慌忙替他拍背,抽了几张纸擦了擦他的嘴角和下巴。
“咳咳咳……你他妈的……”时淮身体一僵,震惊到话都说不利索,“你说什么?咳咳咳……”
“我开玩笑的,你你你别当真。”经年也有点手忙脚乱,“再喝口水压压?”
时淮好不容易把咳嗽压下去,红着脸又喝了几口水:“滚蛋!”
经年凑过来小心翼翼问道:“你……没事吧?”
时淮说:“我能又什么事?没呛死,挺好的。”
“你生气了?”
“生什么气?你不是开玩笑的吗?”
经年沉默不语,只一味地替他夹菜:“嗯,那就好,多吃点。”
这顿饭吃的如履薄冰,时淮生怕他再说出点什么炸裂性的话来。
“等会我刷碗,你滚去写作业去吧。”时淮说。
“我刷吧。”
时淮瞪了他一眼。
“……好,那你来吧。”
时淮想了一会儿,又突然补充了句:“那个什么,我是直男。”
经年:“……”
经年:什么?!老婆说他是直男?天塌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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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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