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内斯托大叔的庄园非常华丽,最妙的是他们家有个小型的动物园,祁允律一到就扎了进去。
看到雪花像大王一样归家,允律崇拜得跟着它巡视领地,手里的录音笔忙碌了一下午。
*
埃内斯托夫人听说丈夫会带一个客人回家,是个少年,她很是期待。
她和丈夫没有孩子,夫妇俩都只对小动物感兴趣。
所以埃内斯托夫人知道自己的丈夫有多不喜欢小孩,更不要说会主动邀请一个少年回家做客,那一定是很喜欢才会这样做。
在听到管家说先生回来了,埃内斯托夫人迫不及待从屋子里走出来。
加长林肯刚刚停稳,车门开打后先是雪花从车里跳出来。
落地时甩了甩尾巴,蓬松的白色皮毛在阿根廷午后的阳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它琥珀色的眼睛先扫过门廊下的埃内斯托夫人,走过去围着女主人转了两圈。
又转头望向刚从车里钻出来的祁允律,喉咙里发出一声低低的呜咽,像是在催促。
祁允律从车里下来时动作轻快,帆布背包打理得整整齐齐,洗得发白的牛仔裤虽称不上宽松,却也合身地裹着少年清瘦的腿,领口露出的锁骨线条分明。
若是南俊或是宇弦在场,一定会震惊允律怎么会瘦这么多。
那是这一年来带着乐器奔波才养成的利落感,而非窘迫的单薄。
他抬头望见埃内斯托夫人,立刻露出礼貌的微笑,“夫人您好,我是Erich(埃里希)。”
少年的西班牙语带着熟练的卷舌音,阳光把他的睫毛照得透亮,微微颔首时露出一段干净的脖颈,整个人像株迎着光生长的青竹,蓬勃又带着朝气。
Erich当然就是允律的英文名,十分德语系的一个名字,选自德国小提琴家埃里希·里希特(Erich Richter)和巴松演奏家埃里希·施密特(Erich Schmidt)的名字,其中满含哥哥对祁允律的期待。
是的,这是当时已经9岁的祁宇弦给允律取的名字。
那一年的宇弦就因为大提琴能坐着拉,毅然决然投入大提琴的怀抱。
回头想想还有父母的衣钵要继承,正好妈妈怀孕了。
宇弦翻了好久的词典,最后决定给弟弟取这个名字。
当年小小萌萌的那个宇轩在弟弟出生后好多次在半夜潜入弟弟的房间,趁爸妈睡着后把允律“偷渡”到自己那,就和人硬聊啊,也不管刚出生的允律能不能听懂。
“宝宝你记住,你叫Erich哦,是未来大名鼎鼎的小提琴家、巴松演奏家。”
“要好好学习,就算觉得小提琴和巴松太重也要坚持下去。”
“你放心,到时候哥哥肯定长大了,如果你提不动哥哥帮你!”
屁咧,根本没帮。
就拿回韩国这段时间来说,祁宇弦那家伙忙得要死,别说帮允律抬一下乐器了,见一面都要碰运气。
意识到自己又想起宇弦那个讨厌鬼,允律甩甩脑袋。
又把他哥甩出记忆之外了。
......
......
埃内斯托夫人往前迎了两步,银质耳环叮当作响,靛蓝色亚麻长裙上绣着刺桐花,她目光落在祁允律脸上,温柔得像拂过湖面的风,“你好啊,Erich。”
她抬手示意,“欢迎你来我们家做客。”
祁允律脸颊微红,脚步从容:“叨扰您了。”
夫人问了许多关于允律在阿根廷的情况,似乎有些担心。
对话开始没多久,允律就知道夫人误会了。
很多人总把流浪和流浪歌手混在一起,但他的生活一点也不窘迫。
耐心地解释自己的事,允律说话时眼睛很亮,黑葡萄似的瞳仁里映着庭院的棕榈树影,“我在博卡区的民宿住着,每天步行去街头拉琴,日子很自在。”
“哦?原来如此。”埃内斯托夫人笑着点头,视线掠过他细瘦却挺拔的身板,“看你这模样就知道是被阳光和自由滋养着的,这么好的年纪,就该这样随心所欲地生活。”
她伸手想替他理理被风吹乱的衣领,指尖在半空停了停,转而到了他的脸颊。
“你这眼睛亮得像刚捞出来的月光石,这股鲜活气,比春天的玫瑰都耀目。笑起来的时候,酒窝里都有阳光呢。”
本不该这样冲动,可允律在夫人看来实在太年轻太可爱了。
哪怕轻捏他的脸他都依然笑着,只是最开始有些懵懵的惊讶。
祁允律轻轻绞着背包带子:“阿根廷的阳光确实慷慨,街头的人们也愿意为琴声驻足,埃内斯托先生可能也是因为那道阳光才停下的,能来庄园做客,是我的荣幸。”
“他?才不会被阳光感动呢,一定是你的演奏,在街头都拉些什么曲子?”埃内斯托夫人饶有兴致地侧身引他,“探戈还是民谣?”
“都有。”祁允律亦步亦趋跟着,目光却频频瞟向雪花。
那头白虎正用前爪轻拍地面,尾巴不耐烦地扫着草叶。
“有时拉《一步之遥》应景,也拉些家乡调子解乡愁,昨天给先生拉了《卡农》,他说听着像看见故乡的麦田。”
“《卡农》是我最爱!”埃内斯托夫人拍下手,“我们家有把古董小提琴,是我的祖父在德国买的,琴身还刻着他名字,你要不要去看看?”
“乐意之至。”祁允律刚应下,雪花突然低吼一声,转身朝动物园方向走去,走两步又回头看他,琥珀色眼睛里满是催促。
少年忍不住笑了,眼角眉梢透着清亮,“夫人,雪花好像等不及要带我参观它的领地了。”
“那先去吧,它可难得这么黏人。”埃内斯托夫人挥挥手,看着他像小鹿般跑过去。
祁允律刚追上雪花,就被它用脑袋蹭了蹭手心,又狠狠用脑袋撞了一下,为刚才的等待表示不满。
随后白虎迈开步子,慢悠悠领着他穿过紫薇花丛,每到一处笼舍就停下脚步。
在孔雀园前,它用尾巴扫开挡路的花枝,欣赏着孔雀开屏时允律惊叹的表情;路过水獭池,它蹲在木栏边,看允律趴在栏杆上跟水獭挥手暗自点头;走到长颈鹿馆,它甚至朝那只最高的长颈鹿低吼两声,像是在介绍客人。
“原来你是这里的大王啊。”祁允律笑着挠挠雪花的下巴,指尖触到它柔软的绒毛,“它们都听你的?”
雪花舒服地眯起眼,大大的眼睛盯着允律,[你说呢~]
似乎还有好东西,雪花忽然跑向一边,允律刚追过去就被一只斑马喷了满脸口水。
他惊呼着后退,雪花却在一旁低低地笑似的呼噜起来,引得他又气又笑,伸手去挠白虎的耳朵,“你居然捉弄我!可恶的小猫咪。”
可爱小胖猫rua起来手感非常好,没一会儿站着的祁允律又蹲下和雪花抱成一团。
顶级过肺。
远处门廊下,埃内斯托夫人靠在丈夫肩头,“你看他跟雪花相处的样子,真有趣。”
他们对孩子这样的生物一直敬谢不敏,但现在看着允律和家里的动物们相处得这么好,又觉得这样也不错。
“Erich会在我们这多住几天吗?”
埃内斯托先生望着那抹在白虎身边跳跃的少年身影,端起柠檬水,“他可有主意了,明天还要飞去巴西继续他的流浪歌手生活。”
夫人听到这个消息一脸可惜。
暮色渐浓时,祁允律跟着雪花往主屋走,少年衣摆沾着草叶,脸上还留着斑马的口水印,却笑得比晚霞还灿烂。
雪花慢悠悠跟在他脚边,尾巴轻轻扫过他的脚踝,护送自己的小客人安然从“危险”的动物园里走出来。
*
自由、欢乐,似乎这些是祁允律“流浪”生活的全部。
琴盒里的硬币叮当作响,像在为无拘无束的日子伴奏,街头的风总裹着新故事,吹亮他眼里的光。
似乎、是这样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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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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