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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岸上观

1.

我站在岸上。

河里漂浮的都是尸体。

2.

从梦里醒来,我开始打量自己,以及我陌生又熟悉的周边。

两张铁床铺简单的白被单,两个蛀虫吃的不成样子的樟木床头柜还闻得出清香,一个高挂的白盏灯亮的刺眼,天花板露着丑陋的灰脸。

缓慢爬下床,站在门后的镜子前,镜子里的人从遥远的国度逃来,脸部模糊不清。

我打开散发铁腥味的生锈铁门,身上被罩着蓝白条纹的尼龙劣质上衣,四处游荡在一个住满人的房子里。

衣领紧,喘不上气。

解开扣子,穿堂的风灌进衣口,冷得紧。颤着身子生暖,我扣紧衣领上的纽,拖着不合脚的大鞋走。

无数个房间,无尽头的走廊,到处都挤满人,瘫倒的,呻吟的,咳嗽的,低声谩骂的。这些人自动的,更迭着换来换去。

十二走廊上的第七个房间门口,颓坐着一个男人,我盯着他看。他光着上身,腹部被调皮的孩子画上了血肉模糊的伤口,空气里弥漫的血腥味异常新鲜。

伤口流露最新鲜的浓腥叫嚣生命的消逝,如原野上猛兽利齿锋爪撕裂猎物喷溅而出的血液,散发引诱人性深处最原始的冲动。

他发现我也盯着我,约莫十二秒之后,他背过茫然的脸。

「我们在山上。」

他背着我说。

「山下有百步洪。」

我没听懂他在讲什,踢了踢他身侧白漆剥落的高墙带下纷纷洒洒的碎屑,沾在我的老旧毛线鞋上甩不掉。

单向行走的旅程很无聊,我很快厌倦探索,爬回了自己的床上,没盖被子,陷入漫长的昏睡。

没睡着。

男人身上的血腥味和四肢支离躯体破碎的场景萦绕在我的脑子里。

不止,不止血腥,他身上散发出的气味清洁而松弛,像是洗洁精洗过后再在烈阳底下烘烤的溺死尸体、从乱葬岗底下挖出的穷途末路。

那是一种离我咫尺之远令我垂涎欲滴且嘶吼着告知存在一切,他已行至末路的美妙气味。

3.

亮的睁不开眼的灯光下,我被铁环梏牢四肢躺在冰冷的平台,他们拿刀切开我并沉重地告知我的身体里潜藏只怪物。

八年前,我找到了它,并豢养它。

我们形影不离,日夜不分,它由我的出生而来,像未出世的胎儿蜷缩在我的躯干,我用自己的一切,不遗余力的养大它。

它也很喜欢我,起初,它会在夜深人静时溜出来,依偎在我的臂膀脖颈间低声细语地说不为人知的秘密,我屏住呼吸,感受坠入深渊的失重感。

满口谎言的他们要夺走它,它还不想离开我。所以,它开始大声尖叫向我呼救。

它是我的。

他们剥夺了我寥寥余生最后的宁静。

等价的,我夺取了他们欢愉的起初。

十二月七日,大雪。

我被一个高大的身影领着,绕过挤满人的走廊。过路的人们不喊他医生,惯叫他郎中。

他们的肠子蠕动,心脏悬空跳动,脑髓在空气中舞蹈,肝脏尖叫。我看的很仔细,白漆刷过的墙掉色,透出灰白的内里。

「低头。」郎中对我说。

顺从的低下头,察觉我拖拉一双露出破絮的棉鞋,沾满泥土与血。

成群结队的人低着头,他们其中有效忠于怪物的军团,也有逃离不成的叛徒。

每条走廊都有一侧不可见的阴影,阴影的每个房间,携带快感的呻.吟急不可耐的涌出门缝,缠绕着门外即将腐朽的白花花的躯身,每一幕分不清是真实,还是高热者眼前所出现的震颤错乱。

忠诚者们集中在这里,并与怪物达成交易。我安抚躁动不安的它,与它轻声交谈,提防前后左右害怕机密泄露。我嘱咐它想尽办法的离开或先找个地方藏起来,千方百计地引诱它逃离死局。

它不愿意。

它太天真,不谙世事,在世间横冲直撞。

我承认,是我宠坏了它。它无所顾忌,疯狂的自私的抢夺。它将我看做已有,将已经得来的所有紧紧地搂在怀里,贪婪的窥视着未得手的一切。

它向我撒泼,它胡搅蛮缠,讨要溃烂的皮肤、发肿的流脓的皮肤、衰老的满是人粉的皮肤,要腥臭甜腻的血、新鲜流淌的血,要腐烂的内脏、搅浑的脑。

它呜咽着,嘶喊着,要他们的命。

我愿意将我的一切献给它,即便我将一无所有。

它给我的欢愉将淹没过我的头顶,我将沉沦在回忆的海洋里,摆脱□□,在世上肆意游荡。

4.

我很高兴,我又见到了那个男人。

那个坐在十二长廊第七个房间门口的,赤着上身有着美妙气味的男人。

我住双人房,隔壁还有一张生锈空床。

见到他时,他腹部醒目的朱红已经腐烂成疮疤,无趣乏味,但他由内发散出的美妙气味却更加浓郁。

他拖着疲怠步子走进我的房间,我近乎贪婪的吸着他的气味。

它也很喜欢。

空空的房间里很安静,我几乎不怎么开口说话,习惯悄无声息的做事,闲来无聊偶尔看看窗外枝头上不同时间不同种类的小鸟不断开合长或短的喙。

他不理睬我,视若无人的走进,坐上床甩掉脱鞋,把整个人搬到锈迹斑斑的铁架床上,合上眼枕着碎布边角料填塞的枕头,隔着两层满是洗不掉污渍的破布,感受铁架条的冰冷。

随他而来的还有灌在透明玻璃瓶的半透明棕黄色药水和白绿红的大量药丸。

玻璃瓶的水中,颗粒漂浮、打旋,上浮下沉,周而复始的无规则运动。

药水不是用来喝,药丸也不是用来服的。他侧着身,背对着我,没日没夜地盯着靠窗床头桌上玻璃瓶与胶囊。

当他的呼吸声变得绵长平稳,我知晓他进入了浅眠。他的睡眠通常极浅,我只需翻身,他必定会醒来继续盯着玻璃瓶和各色的胶囊。

我不知道他到底在看些什么,想从那污浊的药水和花色药丸里看出什么来。但我不经意的翻身闹出声响惹他不得好眠,也乐意这么做。

醒着的时候,他的呼吸微弱短促,几不可闻,往往会让我忘记他的存在。

每当我忘记,他的气味会提醒我想起与我同房间里的临床躺着一个拥有美妙气息的活物。

我迷恋上他的气味,越发浓郁的气味无时不刻环绕着我,让我倍感舒心。

正因他的气味安抚,我在每个睡眠周期都睡得十分香甜。我的头疼症状因充足的睡眠而缓解不少,它也被气味成功俘获,像一只捣蛋猫被人拿捏住舒适处。

它不再嘶吼尖叫,相反乖巧的发出呜噜呜噜的撒娇。本性让它不得不服软。

他治好了我的失眠,医好了它的狂躁。

它和我,都很感谢他。

1.永远不要被恶魔感谢;

2.轻微意识流倾向,练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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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岸上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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