晕过去的时候,李雨泽以为自己再也醒不过来了,因而她被饿醒的时候,脑中是蒙的。
睁开眼睛,触目的是熟悉的陈设,不过她还来不及思考现状,忽然鼻尖传来一股饭菜香气。
“咕咕咕”她的肚子叫了。
李雨泽揉了揉眼睛,迷蒙中掀开被子下床,就这么走出了屋门。忽然暴露在刺眼的阳光下,她的眼睛微微眯起。
“主子!”
她听见一声欢欣的呼喊。
李雨泽看过去,见梦璃正烧着柴,熏得脸上都是黑灰,还带着傻兮兮的笑。
“主子!周先生说你今日会醒,你当真醒了。”
李雨泽看着颠勺炒菜的周念之,醉酒的记忆轰然袭来,恰周念之抬头看过来,李雨泽瞬间仰头,抬手摸着自己的脖子,又伸了伸懒腰。
总之,看起来很忙的样子。
这一来,倒也感受出了自己身体的不同,她原地转了转,跳了跳,惊喜道:“我、我这是没事了?!”
周念之张嘴想说话,被梦璃抢先:“周先生说我们是被下蛊,整个锦州的百姓都被下蛊了,因而一开始治疗的方向就错了。”
李雨泽脸色蓦然一变,给全锦州的百姓下蛊可不是小事,她几步走到李雨泽身前,双手支在灶台上,问他:“是怎么回事儿?谁下的蛊?为何要给全锦州的百姓下蛊伪装瘟疫?”
周念之被她一双眼睛灼灼盯着,想起了她醉酒时灿若星子的眼神,比现在柔情多了。
话说她为何能如此淡然地对着自己,难不成是忘了她做过什么了?
周念之一时间竟有些晃神,愣了瞬才道:“梦璃说的便是我知晓的所有,不过我有个猜测。”
“什么猜测?”
周念之正色:“我怀疑制造刺杀、水患和下蛊都是一股势力所为,并且这股势力在锦州蛰伏多年,且已经渗入朝廷内部。”
李雨泽看他的模样,知他又在欲言又止,便问:“所以,你怀疑谁?”
“曹旗。”
“他?”李雨泽蹙眉,“他只是一个教李沐泽的儒生而已,空挂名太傅,无权无势的,怎么会是他?”
“王爷不相信我也无妨,现下要紧的是救锦州百姓于水火,更要紧的事……”忽然,他眨了眨眼睛,“先填饱王爷的肚子。”
李雨泽移开了目光,“哈哈”干笑两声:“周……公子说的对。”
想起醉酒那日的孟浪行径,她简直懊悔不迭。她当时满心以为自己要死了,定是觉得死前还未经过人事实在是太亏了,恰好有周念之这个皮相还不错的人在身侧,才让她短暂失了智。
她向天发誓,她真的是一心扑在夺嫡上,因着女扮男装的原因,从来对感情是避而远之的,若有一句假话,天打雷劈!
“轰隆——”
一道闪电劈过天空。
梦璃抬头张望道:“咦,怎么刚才还好好的,这就打雷了。”
李雨泽摸摸鼻子,转身进屋去了。
*
这场雨不大,仿若怜惜这方多灾多难的土地一般,只是淅淅沥沥下了几个时辰,雨停之后,周念之的兄弟们便来了。
周念之照顾患病的李雨泽这件事,并未告知过他们,直到前两日知晓了这瘟疫的真相,才写信给他们说了自己的行踪。
幸而这群人一直避人躲着,并未感染蛊虫,周念之给他们分发了香囊、将第二坛杀蛊的桃花酒分装在他们的牛皮水袋中,又抄了一份方子,嘱咐他们务必打着李雨泽的名义下山救人。
说到这里,窦七便不情愿了,不过见周念之身后的李雨泽竟给他们行了个武人的礼仪,心中不快也暂且压下。
毕竟他们公子已经认定这个人了,他们除了追随他还有什么办法。
送他们下山之后,李雨泽忽而想到了什么,神色恹恹。
周念之仿若她肚子里的蛔虫似的:“王爷是不想见皇贵妃?”
李雨泽摇头又点头,最后她问周念之:“你觉得我现在该怎么办?阿娘私自离宫,父皇必定盛怒;可让我冷眼看阿娘被抓回去受罚,我却不甘心。”
“敢问王爷,是皇贵妃担忧自己骨肉冒险离宫事大;还是有人投毒蛊毒害一方百姓事大?”
“你是何意?”
周念之浅笑:“王爷知晓。”
是了,若她能在这次蛊虫事件上立功,或许能给抵消阿娘的过错。
李雨泽当即修书,写了一封呈报瘟疫隐情的奏章,让梦璃去交给吉辰直呈圣听。
而周念之和她,则另有事做。
*
距无忧草庐不远处的一个山头上,有所无名山寨,前两日起了个名给自己刻了匾,名曰:大王寨。
此寨名为其美艳寨主所起,自觉霸气侧漏,十分满意。
寨中一举着锤子的大和尚正和一小女孩斗气:“为何非要缠着我学流星锤,你这点儿小身板,和旁人学剑或者学刀不行么?”
秋荷拽着他的衣袖不依不饶:“慧能大哥,你就教教我嘛,剑和刀看着一点儿也不威风,我就想学你的锤子耍,你就教教我嘛!”
两人在拉扯间,秋荷忽看见寨门前来了两人,便拽了拽慧能的衣袖让他去看。
慧能还没转头,秋荷就认出人来了,屁颠屁颠跑过去,将慧能落在身后。
“王爷哥哥!念之哥哥!你们怎么来了?!”
李雨泽不太习惯应对这种热情的欢迎,她避在周念之身后,看周念之摸着她的脑袋:“秋荷,长高了很多呢,寨主在吗?”
慧能随后走了过来,瞧了瞧他们身后,见没再跟着别人,冷哼一声:“你们找老大干什么?”
周念之道:“自是和当下瘟疫有关的要事。”
慧能脸上神色莫名,见周念之不像说笑,遂带他们进去了。
冉好正在武场练刀,穿着一身火烈红衣,一把大刀被她舞地虎虎生风,见李雨泽来了,唇角一勾,刀锋闪过,将将停在李雨泽眼前。
李雨泽面不改色,两指夹住刀身,轻轻移开了:“冉寨主,我此次来可是有要紧事,你可知如今山下盛行的瘟疫?”
冉好放下刀,道:“听过,来势汹汹,因而最近我都不去山下打秋风了,提这干甚?”
“说来话长,此次瘟疫并非我们想的那么简单,而是有人下蛊作乱,”周念之面色肃然,“这蛊非中原之物,想来想去也只有黑市能够流通,因而我们想请冉寨主带我们去一趟黑市。”
“蛊虫?黑市?”冉好扭头看他,蹙起眉来,“谁人如此歹毒,竟胆敢给一州之人下蛊?”
李雨泽拱手:“尚未查明,还请冉寨主能祝我们一臂之力,找出幕后真凶。”
冉好点头:“几时动身?”
“越快越好。”
没想到冉好却抬眼看了看天色:“此事,急不得。”
*
黑市又称鬼市,每月月圆之夜午夜时分开市,且是在毗邻锦州的一处荒城,难寻地很。
且其中往来之人皆形状莫变,鬼气森森,因而别称鬼市。
但据冉好所说,其实是进鬼市做交易的人都不是什么正经人,心里有鬼怕被人发现,因而总是戴着面具。
久而久之戴面具入鬼市便成了不成文的规定,且进鬼市的人仿若觉得面具能代表自己身价似的,因而这面具从脸上演变到了身上,愈发奇形怪状起来,传出去就成了“形状莫变,鬼气森森”了。
冉好拿出了她上次去鬼市的穿着,从头套到脚的一身黑袍,只露出了两只眼睛,确实……很诡异。
她上下打量着两人:“你们穿什么?”
李雨泽避之不及,连忙道:“我穿身上这衣服便可。”
冉好脸上竟浮现出几分失望来。
在“大王寨”修整了几日,终于到了出发的那天。秋荷抱着冉好的腰不想让她走,直到冉好答应他强制慧能和尚教她耍锤才罢休。
慧能揽着秋荷小不点朝冉好点头:“老大放心,寨中事务我会处理。”
冉好见他两人这模样都要笑弯了腰:“我又不是不回来,搞的这么隆重干什么,走了。”
说罢和李雨泽周念之二人朝着山下离去了,只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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